剑三同人BL 绢书

　　（三）

　　下晌在官道遇见位急赶路的纯阳道长，似是与师兄故交，攀谈几句后又飞马奔长安而去。师兄脸色沉沉，低着声音道了句“洛阳已失”，一时间几个人都没了言语。倒是之前还在羞怯脸红的小师妹肃穆了神情，收紧马缰，抬头看着天色：“但凭畿内天险，扼咽喉要道，且助天策铁骑，定能护疆守土。我们，连夜赶路进潼关！”几个人也顾不得歇了，路过镇店只是买上些吃的，趁马儿啃青垫上几口，又急行而下。

　　太阳还没落山尖，瓢泼似的急雨拍下来，眼巴前连个道都看不真亮，只得停了，四下里寻避雨的地儿。在荒郊野地里竟然还找到个土地庙，几个人忙牵马走进大殿。

　　殿里已升起了两堆火，两个串江湖模样的老客围坐了一堆，另一堆前坐了个男娃，不过十一二岁，前发齐眉后发盖颈，长睫毛下葡萄粒儿似的眼，像个粉妆的女娃般可爱，身上的穿着倒是普通人家的样子，只是不知缘何这么小的岁数就只身一人到了这没人烟的地方。见人进来，他也不怕生，还很主动的招呼过去坐。小师妹见他长得讨喜，更是挨着他坐了，从马背的兜囊里掏出买的酱牛肉和烫面饼给他吃。想来是饿坏了，他倒狼吞虎咽的，几次噎得直敲胸脯，小师妹笑出声，又拿了水葫芦给他，他泪汪汪的看过去，恨不得叫一声“神仙姐姐”似的。

　　见这边人带了吃食，旁边的两位也寻寻摸摸的蹭过来坐，想买些，万花的弟子本就心地良善得很，当下也没收什么钱，直接分了些过去，几个人便围坐一起边吃边聊。

　　小男娃捧着水葫芦，东一句西一句的，拼拼凑凑倒也说清了是洛阳城里的孩儿，家里人都没了，要跑长安投亲。两位老客本是家在蓟北的香料商人，这驼铃古道的丝绸路上，孤烟大漠躲了胡马，回来货是贩出去了，没成想盛唐战乱突起，落得有家难归，更不知妻儿老小如今是否尚在人世。其中一个看了眼肩上的褡裢，又看了眼对面坐的小男娃，叹自己若不归家，恐家里娃子也要成了讨饭的走街窜巷去了。

　　“这么说，姐姐你们是医生喽？”听闻小师妹说是万花的弟子，小男娃眼睛晶亮亮起来，扒着“神仙姐姐”的胳膊一脸好奇。
　　“是啊，姐姐医术很高，要去潼关做军医，帮着咱们大唐的军队赶跑那群贼崽子，让你们都能过上安生日子。”小师妹当真觉得喜欢，伸手摸了摸小男娃的头。

　　外面雨像是小了些，小男娃跑去殿外解手，蹦蹦跳跳的回来，又靠在小师妹身边。

　　突然大殿的门被用力推开，门扇撞在墙上直接裂成两半。殿外闯进四五个身着黑色左衽短袍，手执砍刀的大汉。乏累一天，秋竹原本迷迷糊糊靠着供桌闭目养神，听见声音睁开眼，那几个已扑到火边，砍掉了一个老客的脑袋，另一个才起身还没来得及跑，也被从背后拦腰斩断。

　　手里一排银针随着劲气飞出，扎进正向师兄举起刀的匪人的咽喉，同一时间，秋竹已抽了落凤在手，纵身挡了余下的人。在谷中切磋多是点到即止，现今性命攸关的当口，哪还顾得下手轻重，几个回合就放躺了这些黑衣人，倒是最后那个临死前高声叫了两句秋竹觉得耳熟却听不懂的话让他心惊不已。早年随师尊出谷，在幽州一带曾听些穿着迥异的贩马人用类似的言语交谈，回想，该是契丹一族。现今契丹同叛军一道谋反，他们如何入得潼关现身于此。

　　秋竹尚且没来得及细想下去，身后传过一声呻吟，待回头看时，小师妹圆瞪着眼，一脸不可置信，身子向后倒去，胸前插着适才拨火的铁通条。那漂亮的小男娃满手是血，一口啐到小师妹脸上：“贱人，你说谁是贼崽子？想去潼关助唐兵？做梦！”他抬起头，瞪着秋竹，火光照映着他狰狞到扭曲变型的笑脸，抬手向嘴里塞了什么，身子一震，也软趴趴歪倒下去。

　　秋竹呆愣在原地，目光从小师妹转向男孩，手里的落凤“嘡啷”一声掉在地上。

　　两位师兄比秋竹先缓过神，探了小师妹的鼻息，含着泪向秋竹摇了摇头，纵然医圣的门下是何等妙手已是回天乏术。秋竹踉跄了一步扑到跟前，抱起师妹的尸身，眼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一掌拍向小男孩的头，刹时间花红脑白喷了一地。

　　殿外微明，雨已是住了。衣衫上的血凝了，怀里的人也早冷透了。

　　殿后荒岗的洼地淋了雨，土倒是松得很，三个人手扒淤泥，将那至死都难合眼的少女埋了。可惜这荒岗子无草无茵无松无盖，无风为裳无水为佩，昨日羞红的娇容尤在眼前，尚不知她将心与了何人，又有何人抚着一方同心结痴痴念着她。

　　上了马，再看一眼土地庙，秋竹咬紧牙关，狠狠抽了一马鞭，马鸣长嘶，疾奔潼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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