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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3:好人易做 信任难求
在安泽的帮助下,两人在天亮之际采收了大量的落羽花,全部装进灵气空间后便往山下赶。到了正午时分,他们也不过才到了半山腰,言叶急地直冒汗,有种想直接跳下去的跃跃欲试。安泽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正午是对付那些阴气重的东西最为适宜。于是问他的新同伴:“下山该往哪个方向?”见言叶看过来,安泽解释道:“我并不会令兄瞬转人形的法术,但是我的速度要比目前的快好几倍,这个时候是最适宜驱逐的,错过,救人的难度就大了……”言叶也不笨,连忙点头:“这一路向南五六十里便是。”
话音刚落,一阵风卷得四周草木摇摆,言叶不过微微眨了眨眼,视线中就失去了安泽的身影。还来不及有什么表情,便有细细的铃声自衣领处传来——那是一只芝麻点大的虫子。言叶从小就没什么安全感,找不到哥哥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于是在拜师后言若便根据老道人传给他们的古籍炼制了一些特殊的虫子,能够往返指定的对象的距离。前提是对方身上也有同样的虫。在离开峰顶之前,言叶就不动声色地在还给安泽的外衣上安了只虫子,现在她所追踪的,是安泽与哥哥之间的距离。用第三只虫来探测另外两只虫之间的距离非常吃力,需要极强的专注力。短促的半声鸣叫说明目标距离尤其近,不会超过半里;完整的一声鸣叫就是有一里左右;而长鸣便是大概有五里左右。再远是不会有声响的。
听着那短促的清脆虫鸣,言叶不禁变了脸色。并非是不信任他,这点言叶早就想清楚了,以她看人的眼光是不会错的。在他身上放置铃虫也只是不想彼此间走失,说白了就是言叶的不安全感而已。只是,他的实力未免有些可怕。不会法术,却胜于法术。就像是……原本急于赶路的少女停了下来,拳头捏紧了又松开——既然是相信,就不应该有不安!言叶深吸了一口气,一心一意地继续朝山下前进。
若是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一片,身份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另一边,安泽在言叶描述的同时便用意识找到了村落,下一秒便到达了最北面。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哭着扑倒在暗房的门前拼命嘶吼。安泽庆幸在出现前就隐去了身影。
“我们已经照你说的做了!你这个妖怪快……快把我儿子还回来!!”老头的声音嘶哑得像喉咙只剩薄薄一层纸了一般,有种再用力一点就会破的感觉。
原来是被一同抓进去了么。安泽看着暗房,心想老头的儿子估计凶多吉少了。
噗嗤一声,老头一口血喷在了门上,无法再说出话来却还是不断地呜咽着,奈何无法破开那暗房的门。
安泽绕着暗房转了一圈,然后对着同样隐去身形、蹲在他肩头的叶子比了个手势,叶子蹭了蹭心爱的主人后便一下子从窗沿溜了进去。黑暗瞬间吞没了它的身影。半响,暗房的大门骤然打开,在老头诧异地目光中,肉眼可见肚子鼓了一圈的叶子圆润地滚了出来。
还打着嗝的毛球冲着安泽的位置滚去:好难吃!!主人求抚摸!主人求投食!!QAQ
纵然老头直愣愣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叶子到安泽身边,但他也只能现出形体,向老头说明情况:“妖死了,这间屋子,最好还是拆了吧。”然后做了一下心理准备,慢慢地朝现在阳光能够照进的房子走去。他之前还谨慎地在周围确认没有能够让妖逃离的地方,甚至还下了许多碧血草的粉末——一种对妖魔来说是剧毒但对其他生灵无害的草药。然后才是吸收暗黑气息的落羽。
看来是他高估了那只妖的智商。或者说它太自负了。
走进房间,浓郁的暗黑气息还未散去,阴冷的腥臭扑面而来,叶子一脸嫌弃地把头埋到了安泽的衣服里,一想到它把这里面最恶心的东西吃了就忍不住想哭,虽然它有提前吞下落羽花的粉末垫底也还是觉得肚子里还有着那些……一定要让主人做好吃的补偿我!!!
老头愣愣地跟了进来,在看到中间一摊散发着强烈恶臭的肉糜时忍不住在地上干呕起来,声音惊起了一片黑乎乎的苍蝇,白胖的蛆虫也在糜烂的尸体渣滓堆里欢快地蠕来蠕去。安泽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在君羽山中他没什么机会见这种恶心的东西。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发泄,直直地盯着那团血肉,安泽有些好奇地瞬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里面有一只银镯子在黑红的衬托下发出微弱的光泽。老头慢慢上前用手去拉,然后又用手去刨,腥臭如浪般翻涌而出。稀烂的肉糜向一旁流去,直至勾着镯子的骨头也露了出来老头才停了下来。安泽有些困惑地看着老头一动不动地流泪,也不嫌那团东西肮脏地纳入怀中哭泣,一直按着——那是心脏的位置。
回过神来,安泽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视线。环顾一周,房子里没有任何物品,到处都是干涸发黑的血迹,安泽很快在最里面的角落找到了直线的源头。一个全身衣服被撕裂的男子,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切痕,看伤势,这个男子快撑不下去了,但是他的眼神让安泽觉得这依然是一头具有威胁性的野兽。叶子默默地用屁股对着他。
在接触到叶子的一瞬男子的眼神就变了,变得更加危险。如果说男子看他不像看活物的话,那看着叶子简直就像在看死物。估计又被当成妖的安泽无奈了一下,还是慢慢走上前去。
他朝我走了过来,方才吞噬了一屋子暗黑妖气、阴鬼和吸收了自己身上暗黑气息的凶残灵兽此时正安安静静地挂在他身上,他的容貌有着人类不会有的完美,自己看不出他是什么,但可以肯定,面前白衣素净、纤尘不染的少年不是人类。他不懂人的情感,他面对看到孩子尸骨悲痛欲绝的老头有的只是困惑。他不是人类。却干净得如初生的婴孩。没有任何气息。
他走到我面前,对于我的冰冷视若无物,只是似乎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外衣然后不顾灵兽的拉扯盖在了自己身上拢好。看着瞬间就被污染的白衣我突然觉得有些可惜。下一秒被他抱了起来——抱着上半身努力往肩上扛,但我明显要比他高出许多,脚还拖在地面,被压着的伤很疼,但我不能吭声。我要看看他的目的。
果然,经过老头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犹豫和停顿地走了出去。干脆地仿佛看不见一样。或者说,在他眼里这一切与花草树木并无不同。虽然我对自作自受的人也没有多少同情。但知情与不知情的,能一样么?
循着水汽终于在村外一里地找到一片小湖,估计是村民用来养鱼的,但现在好像死水一般安静,估计是太久没人打理了。安泽扛着人也没觉得累,就是他散发的气息不太友好就对了,叶子一直煽动他把人扔下去。安泽戳了戳叶子圆滚滚的肚子把它放在地上,然后抱(扛)着男子跳进了水里。
男子被冻得死去活来,僵硬着被安泽摆正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用之前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清洗身体。
叶子:主人你怎么可以帮除了我们以外的人洗澡!QAQ
大致清洗完后,安泽看着男子的满身伤口微微蹙眉,他不会治疗。于是就这样一直在水里泡着发呆。久到男子都开始恶意地猜测他是想冻死自己时,安泽终于想着上岸了。下了水之后就被冻得麻木的男子现在才接触到安泽,没有了衣物的间隔直接贴上去,男子意识到其实水也是挺暖的。安泽挥了挥手,两人身上的水汽便瞬间升华,扶着男子坐下,安泽在自己的空间里翻了翻,摸出一套一样的衣服来给男子套上,才刚抓起一只手,被冻地鸡皮疙瘩全部毫无形象地竖起的男子听到少年的第一句话:“你是言若?”好听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疑惑和不确定。
总算被提起的言若在质疑他的同时忍不住咬牙切齿:拜托这种事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确认清楚!要是救错人怎么办?!
“你是谁……”言若吃力地收想回手,眼睛直直盯着安泽,似乎只要他撒谎就会杀了他一样。
安泽很干脆地收回手,在对方吃惊的目光下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犹豫了一下补充:“到底还是来晚了,你已经没有个半个命魂。”
“命魂是人七魄的根本,也主智慧与行动;你现在已经连动动手都感觉困难了吧。”安泽看着言若冷静地陈述事实。“我本以为靠水灵气的冷澈或许可以帮你多少填补一些……但现在,没办法了,完全被吞噬了去,找不回来了。”
言若盯着他,一字一句:“你是说我不能动了?”又道:“我不相信你。”
被质疑,安泽也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低头想了想,又对他说:“不管怎么样,我答应过言叶。”然后伸出手盖在了言若的眼睛上。
言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知道,他现在在拼命挣扎,但身体却一动不动,受制于人的感觉让他眼中的血光暴涨,嘴里开始了言灵——
突然一股冰凉的水流顺着他的眼睛流入他的体内……不对,那不是水……言若突然震惊地僵住,言灵也无法继续下去。
……这个“人”,在切割自己的“灵魂”给他……?
片刻后,视线又明亮起来,他看见了那张好看却始终略显冷漠的脸变得苍白,原本淡樱色的唇也一点点地失去颜色,却缓缓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你是我见过的第四个人,言若。
在叶子愤怒地恨不能啖他血肉的目光下,安泽冲他点了点头,在他面前瞬间消失。
言若怔愣了很久,很久。直到言叶出现他才站起身迎了上去——他可以动了。
言叶没有注意到哥哥变得晦暗不清的眼神,只是很开心能够见到他。看到那明显不合身的白衣挂在身上,言叶很疑惑地问:“哥哥,安泽呢?”
他看着妹妹的眼睛发怔:他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我在半路遇到了言叶,是她找来的帮手。
——因为我的速度较快,所以我先来了。
——不用担心。
那家伙是小孩吗?连名字都没有说更谈何让别人相信?
“……哥哥,安泽呢?”言叶突然觉得不妙,在言若叹了一声后更是觉得如坠冰窑。
“你跟我说说……安泽吧。”
那个也许再也见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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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言若(依旧用杀人目光看着叶子):……
安泽(小声问叶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叶子(委屈地抱尾巴眨眼睛):就吸收他身上的暗黑能量时顺便把衣服扒了呀……
安泽(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后非:孩子你不懂什么是面子问题。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