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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共从容(更新完毕)
是夜,皇帝并没有召我侍寝,而是召了今年选秀进宫的萧贵人。
这一夜我睡得极安稳。
第二日,贵人萧氏晋为嫔,赐号“恬”。
皇上的这一举动,一时之间成为后宫议论的重心,所有人都在议论,有不平的、艳羡的,更有妒忌嫉恨的。
一早我去皇后那儿请安时便不见这位恬嫔。
而其他妃嫔却是早早地到了,颇有不平地向皇后抱怨。
“瞧那芳润宫,今天早上都喜气洋洋的,生怕别处不知道。如今连请安都不来了。”平日不甚得宠的欣昭媛面色愤慨,语气气愤。
“恬妹妹昨夜初尝恩泽,今日难以早起也难免。”皇后则一如平常般淡然,犹如目空一切般的淡,却透着丝难以逾越的尊贵。
“哼,瞧她今日傲的。听说恬嫔昨儿个是去了慈宁宫之后得了幸,太后娘娘怎么就帮了她了,皇后娘娘素来与太后亲眷,可知其中缘故?”欣昭媛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转眼看到皇后铁青着一张脸,夹杂着无奈.
皇后王成君,太后嫡亲侄女,永安侯王翟长女,当今皇帝还是太子时便嫁与为妻,常年无子,廷翊四年其妹王梓君入宫,初为妃,次年产子,晋为贵妃,翌年薨,追封纯顺恭嘉元贵妃.
却可惜了皇帝即位五年才得的第一子,去年发烧烧坏了脑子,智力永远停在了三岁,太子之位就此不保,这两年王家是想尽了办法让皇后受孕,可却总没个消息.
在这深宫宫的女子,始终是悲凉的。
如今皇后眼见这几年皇帝内宠越来越多,自己得子的可能性越来越渺茫,碍于身份,又不能有半分不满,而王家如今又少适龄女子,皇后内心,也定是越来越酸涩。
现在皇帝育有三位帝姬,两位皇子。三位帝姬分别为惜贵嫔的顺嘉帝姬、冯贵嫔的恪仪帝姬、芳婕妤的温裕帝姬。两位皇子分别是元贵妃的前太子,如今的皇长子玄祉和二皇子玄曌,二皇子的生母原是宫女出身,生了皇子才被晋为七品常在。
突然间思绪被打乱,定睛一看才知是恬嫔来给皇后请安了。
此时的恬嫔很美,头上挽了个华丽的金丝八宝攒珠髻,斜斜地卧了支金丝凤钗,那凤钗展翅欲飞的模样正是应了此时恬嫔的春风得意。其余的发饰只有两朵浅桃红色绒花,远看去也不过于耀目,只觉美观清爽。恬嫔身上着了件浅洋红色中衣,外罩玫瑰红色比甲,下穿浅洋红色绫凤仙裙,配以素白半月水波腰封,缀着掺金珠线穗子宫绦。
整个人犹如画中仙女,明艳不可方物,可偏偏其神态谦恭,难怪令皇帝如此宠爱了,如今不可不谓风头正劲。
直看得周遭诸位不得宠的宫妃紧咬着唇低了头,虽不甘,却不得不感慨她得势之必然,连方才气势汹汹的欣昭媛亦矮了下来。
皇后表情仍是一派端庄的母仪之风,而皇后身侧的如意夫人谢氏则笑意盈盈,全然不同于其他女子或无动于衷或嫉妒怨毒。
“恬妹妹可真是美啊,难怪皇上如此喜欢了,昨夜为了妹妹可冷落了佳人了呢。”方才一直沉默的定妃此刻没来由地冒了句话,说完别有用心地看了我一眼。
身边好几位妃嫔知晓她的意思,都偷偷掩了嘴偷笑。
我则一如寻常般淡笑着,似乎浑然未觉。
我瞟了一眼皇后,仍旧一丝不苟端坐于堂上,似乎一切与她无关。
“恬嫔妹妹留步。”为皇后请完安准备归去时,忽听见身后如意夫人唤恬嫔,我与恬嫔同路,正巧听见。“时下有了空闲,不如常去本宫那里坐坐,诺大的衍庆宫,平日只本宫一人也烦闷得很,望妹妹前来陪伴。”
“娘娘厚爱,梦柳身体不适,恐有不便,望娘娘见谅。”恬嫔姿态恭顺,加上她外表原本娇弱,这样说得倒是合情合理,可是她话里的推脱之意,却是明显不过了。
如意夫人面色一黯,虽没有与她计较,可这间隙就这么留下了。我暗自打量这位新宠,这究竟是真的如斯狂傲呢,还是别有计较呢。
“妩妹妹可瞧得欢,梦柳身处难堪,妩妹妹竟丝毫无动于衷么?”
我惊讶地看着恬嫔,疑惑她怎会突然说起这么一句,我的乳名向来只亲近之人才知道,为何她却知晓,“恬姐姐这是何意?”
她眉毛微微向上一挑,她的眉毛生得是极好看的,舒而长,现在这一细微的动作,再配得那双盈盈美目,倒有些眼熟。“妩妹妹可把我忘记了,当日江南街头,你我把臂同游,如今妹妹尊贵,原早把前尘往事都忘却了。”
她这么一说,我猛然想起,“你是柳姐姐?”
“可总算没把我这故人忘记了。”
当日我随着母亲回江南探亲,而恬嫔之父江南巡抚萧成铎的府邸恰与母亲家宅子比邻,两人便每日来来往往,成了密友,每日地出去游玩,好不快乐。可后来回府之后便再无联系。不想斗转星移事过境迁,今日她竟先将我认了出来。
我与梦柳二人携手如同幼年那般于上林苑漫步,赏花游玩,回忆童年。
“妩儿,你可怪我?”梦柳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仔细地看我。
我先一愣,随即浅笑,“姐姐此话何意?”
梦柳此刻眼神有些急切,“妩儿,你知道的,我……”
话没说完就被我用手轻轻捂了嘴,“姐姐何来歉意?妩儿原本就是一个小小妃嫔,若论起来还是个低等宫嫔,就算他日获宠晋位又如何?终究是要与他人分享丈夫。与姐姐共侍一夫,也算是续了姐妹缘分不是?”
梦柳听完我的话,立即展颜,“你啊,比你表姐都有风度。”
“柳姐姐此话,不是暗指表姐小气?”我促狭地斜过头看着她。
双目对视,接着同时发出了笑声。
“哎,我倒想到个有趣儿的。”二人携手漫步时梦柳看着上林苑四处繁花簇锦,突然浅笑着开口,“前些日子宫里听说皇上在绛雪轩遇着你,随后日思夜想,等皇上说要将你迎进宫时,可有好几方娘娘都大动了火呢?你猜是哪几位?”
梦柳突然间问起这个,让我一下难以回答,如此尴尬叫人惹疑的问题,以梦柳心志,不可能这般口无遮拦就说了出来,莫非她是有了什么计较?“这……妹妹也不是神仙,如何猜的到?况且各方娘娘在意皇上,一时吃味些也是平常……”
听我的回答,梦柳突然笑出了声,“方才妹妹还说身为后宫妃嫔应当与他人分享皇上,怎么现在却说其他娘娘小气了呢?”
“好啊,你设计取笑我!”
两人在上林苑追逐打闹良久,引得许多宫女太监出来观看。
路打闹,竟不知觉到了西芷宫,待二人明白过来,均是互望一眼。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都到了,那就进去吧。
我望了望梦柳,她会意,朝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便牵着梦柳的手,二人步伐沉稳地向里头走去。
靠近宫门那一瞬,我抬眼望了望鎏金门匾,阳光下“西芷宫”三字有些刺目,一时间令得我有些眩晕。
从小到大,虽然表姐对我甚为青睐,每每有机会总是对我比对其他姐妹好,几乎是把我当做亲生妹妹看待,当初也正是她的这份青睐,原本只是大姐和三妹可以进宫,可表姐却点了我的名,定要瞧瞧我这两年是否有所长进,于是我便与这诺大宫廷结下了这不解之缘。若不是当日大姐三妹二人故意刁难我,设计了令我走丢,不想我误撞进了绛雪轩,又误打误撞与皇上相遇,今日我也不用在此。
而我的表姐,骠骑大将军蒋旭长女蒋清菡,入宫六年,从一个小小的贵人,继晋嫔,又晋婉仪,后晋婕妤,再晋贵嫔,最后晋了二品六妃之一,自进宫起,荣宠不衰,颇得帝心,可六年却仍旧无所出,同年进宫的冯贵嫔已然有了一名帝姬,后进宫的芳婕妤惜贵嫔也都有帝姬在身边环绕左右,即便是那颇有运气的刘常在都有了个二皇子在身边,可偏偏表姐这几年如斯得宠却仍旧毫无所出。这两年姑父姑母在外寻求偏方良药无数,却丝毫不起作用,可是急坏了蒋氏一门,待下一届选秀正备着让我的小表妹玉菡参选,可怜我表姐内心定是颇为酸涩。
而今日,我算是得了表姐余荫,得以入宫,可却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
想着已经到了西芷宫主殿,云翳殿一派辉煌感觉,四面熏着香,倒显得整个云翳殿烟雾缭绕,廊柱上雕刻的青鸾腾飞栩栩如生,在烟雾围绕下,倒真有了世外仙境的错觉。
虽然当时来到这儿也是为着这惊叹驻足了好久,可现实再遇见一次,还是由衷地感觉好奇新鲜。
一旁的梦柳倒是眼波平淡,坦然闲适地坐下静静等着表姐到来,仿佛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一般。
当我正观摩着墙上一幅柳荷鸳鸯图轴时表姐便到了云翳殿。
“二位妹妹到访,本宫怠慢了还请两位妹妹莫要怪罪才好。”
表姐款款向我们走来,面色柔和,笑意盈盈。
看着表姐的贴身丫鬟香凝吩咐着宫女备茶的身影,我默默地竟看得出了神。
“妩儿,你怎么了?”身边的梦柳担忧地看着我,表姐亦投来担忧的目光。
“没事,方才我看着香凝姐姐,倒觉得背影与表姐很是相象呢。”我淡淡笑着,目光这才从香凝身上移开。
表姐与梦柳听了我的话俱是一愣,随即梦柳先笑出了声,“我倒觉得香凝这丫头是把两个人都象去了。”
我疑惑地看向她,“哦?”
“你瞧香凝背影与容姐姐有些相似,可我却瞧她的眉眼与你倒有几分相似呢。”说完即轻笑出了声。
表姐淡笑不语。
只余我一人疑惑不解,目光移到香凝身上,此时的她静候于外室,垂头独立,门外阳光若有若无地洒在她浅绿色衣服上,似洒了一层金粉。
我们三人在西芷宫谈笑甚欢,不知不觉已然过了晌午。
正待在西芷宫一同用膳时,我宫里的小丫头尚玉匆匆赶了过来,说是皇上在仪元殿点了名让我去,于是便匆匆别了表姐梦柳回宫而去。
离开西芷宫,一路上我心意忐忑,方才在表姐宫内,梦柳说着听闻表姐书法精湛得大师之风,硬是要表姐当场写一副字去,于是表姐挥毫,写了一行字: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垂杨紫阳洛城东。
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今年明年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梦柳于是说表姐字里透着些浑豪之气,颇有容人之量的气韵。
接着表姐便画了副百花图,着重笔墨地是画了三朵芍药,一紫、一红、一鹅黄,又提了三字“且共从容,知与谁同?”
我随即明白其中意味,三朵芍药,正是暗指了我、表姐、梦柳三人,今日表姐着紫梦柳着红我着鹅黄,表姐这是暗示想拉拢我。
反观今日梦柳,仿佛早与表姐达成共识。
当时我并无立时表态,表姐自幼与我相熟,当日我急于显拙,表姐不可能不明白我的苦心,便是料定了我不愿争宠出头的,拉拢我也是念着几分情分。可我却想好生斟酌。
正踌躇间宫车已然停下,由含柳扶下,映入眼帘的并非仪元殿,而是绛雪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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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谢谢各位留下足迹滴大大们.
其实我灵感不是很强悍滴那种,所以要思考很久才敢下笔,况且我宽带每天限时,
所以不免更的慢了些,
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