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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尊
伏羲不着痕迹地移开望着两小只的视线,暗地里施了一个加着静音术的结界,洛君弈淡笑不语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也不点破。
“前来天界朝圣竟敢蓬头垢面,妖尊,你近来倒是愈加放肆了。” 伏羲面无表情地朗朗开口,不怒自威。迫人的气势使得殿内的一切都仿佛凝滞了似的,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一声沉沉的低笑打破了僵局,洛君弈撩起垂落的碎发,不卑不亢地应道:“本尊也是思侄心切,情之所至,无暇顾及束发罢了。”温润间蕴着几分慵懒,抑扬顿挫都恰到好处,听者犹如啜饮了一小杯醇厚的佳酿。
伏羲反手幻化出一支上好的碧玉簪子,猛然朝着他掷去,力道大得可以刺穿他的前额。洛君弈一脸淡然,唇边尚且弯出些许笑意:“天界的待客之道,本尊在此领教了。”簪子堪堪停在了他额前,而后轻轻坠落在一旁的小桌上。
“妖界始祖。原来的你诚然算我半个长辈而已,但如今你跑去成了九尾狐中的一个小辈,即使当了妖尊,权利还略逊一筹。束上头发。”伏羲撑着下颌,缓缓地说道。
“你还是小时候可爱些。现在这般无趣,女娲真是委实可怜了一点。如果你硬要论辈分的话,我觉着你该叫我一声爷爷。”
“活了这么久,唯一积攒下来的只有脸皮了吗?”
“彼此彼此。”
两小只把耳朵死贴在门缝那儿,也只能勉强听到里面传来的几阵余音,但是倾鸾觉得自己已经醉了。洛小白敲了敲她的头,促狭地问道:“红毛鸡,你不会看上我阿叔了吧?他的脸可比背影还要好看,妖界倒贴的美女可是数不胜数啊!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倾鸾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我多看几眼喜欢上他了与你何干?”洛小白被她这么直截了当地一噎,倒觉着自己有些自作多情,闷闷地想要寻句话反驳,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
“其实我要是能拐到你阿叔,对你来说有一个大大的好处。”倾鸾反复摩挲着门上雕刻的繁复花纹,唇边意味不明地微微弯起,眼眸中幽黑得一丝亮光也无。
“什么好处?”
“那样的话你就可以唤我一声婶婶。”
“……”这他令堂的是对她自己有利吧。
裙摆一旋,倾鸾回过身时已是少女的模样,额间赫然有一朵嫣色的五瓣梅,衬着清亮的眸子很是好看,眼角处的一点泪痣平添了几分风情。头上束着的方布悄然掉落,长至脚踝的发透着如血般的艳红,末梢微卷,随着微风轻轻扬起。脚踝处的玉环上系着小巧的铃铛,举步间,清脆之声参差地响起。露在曳地裙裾下的赤足,泛着凉凉月光的冷白。
因着女娲欢喜自己幼童的容貌,倾鸾才一直化着稚嫩的外表,也隐了原来的发色,此番换回来委实令洛小白瞪圆了狐狸眼。
“那位小姑娘就是那只小凰?”洛君弈侧头把玩着那支玉簪,几缕墨发拂过其上,顺着衣褶倾下,“倒很是有趣。”
“她唤女娲一声娘亲。”言下之意,倾鸾以后起码位居天界的神君,洛君弈这个老东西不能动。
洛君弈试着用簪子束起墨发,怎奈其过于柔顺,一直滑落下来,便索性扔在一旁,面上依旧淡淡的,眼中却浮现出有些懊恼的神色。他仿佛充耳未闻伏羲的警告,皱着眉说道,“还请天皇换支木簪子给我。”
“你难不成连变个簪子都不会?”
“天皇陛下赐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本尊还等着束完发转头供在妖坛之中,好让妖界后生景仰一番。”
伏羲沉吟了一声,“你今日来天界,到底所为何事?”
“跟天皇陛下讨一支簪子,顺便把贪玩的小侄带回妖界去。”
“洛小白已经被女娲收作灵宠。”
“既是如此,本尊此番来得可委实不是时候,妖界下一代尊主便再给她玩个几日。十天之后,我再来接他罢。”
“你要看看他的近况否?”
洛君弈勾唇一笑,“不必了,省得看见了却带不走,愈发想念,得不偿失。”
“不送。”
洛君弈作了个不大规矩的礼数,背过身子推开门,望着渐渐远去的两个小小的身影,漂亮的双眸微微眯起。
喉中一阵不适的黏痒感,倾鸾掀开被褥,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洛小白尖尖的耳朵动了动,半睁着眼睛查看动静,用尾巴扫了一下女娲的脸。女娲“嗯”了一声,懒懒地拖着音道:“怎么了?”一阵剧烈的猛咳声自倾鸾的口中溢出,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女娲眼中蓦然一片清明,连忙起身拍了拍她的背,担忧地问道:“莫不是感染了风寒?阳春三月是还有些寒冷,你怎么平日里不多穿些衣裳?”
倾鸾眼珠子一转,说道:“早些时候,洛小白偷了我的鞋子,不得已赤脚走了一段路,所以……”而后意犹未尽地又咳嗽了几声。睡眼朦胧的洛小白立刻如醍醐灌顶,可是他还来得及辩解自己的清白,便被女娲抓住其中一条尾巴,加了点透墙术使劲扔出了宫外。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半边身子都感觉到了疼痛,他努力站起来,却又再次摔倒。他凄凉地望着闭紧的朱红色大门,半响,细细地“唔”了一声,很是委屈地贴着宫门,缩成了一个小雪团,眼角溢出了晶莹的水光,一滴泪顺着他毛绒绒的脸颊滑落,“阿叔……小白好疼、好疼……阿叔,我想回家……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倾鸾愣了一下,没料到女娲如此偏激,她急忙开口为洛小白解释,“娘亲,小白他……”女娲却突然跳下床,连瞬移术都忘记用了,一边毫无形象地狂奔出了宫门,一边吼道:“他令堂的忘记施加缓力术了!”
一只小小的狐狸蜷缩在宫门的旁边,脸上依稀看得出几道泪痕,在寂冷的月光下显得十分孤独可怜。听到声响,他的耳朵下意识地往后撇去,仿佛怀着万分期待却害怕希望破灭,挣扎了很久才缓缓睁开眼睛,洛小白觉着自己鼻子有点酸,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女娲霎时觉得自己真他令堂的是个混蛋。
“女娲娘娘,小狐觉着自己委实有点无耻,不应该赖在天界这么久还不回家。您今日别赶我走,我就在这睡一晚上,这里景色优美、清风习习……”应着他的话,一阵寒风迎面吹来,洛小白抖了抖身子,继续说道“我觉着很是不错。小狐明儿一早就回妖界,麻烦您这么久,真是对不住。”
“小白,对不起。”
“小白,跟我回去吧,这儿就是你的家。”
“小白,以后你也随着倾鸾叫我娘亲罢。”
洛小白愣了愣,啜泣得更猛烈了:“娘……娘亲。”
此时此刻,洛小白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妖界的亲娘,激动地唤着别人娘亲。
月色迷离,长夜寂静,不知从何处飘来了阵阵花香,刹那间,千树万树都盛开出了迷人的芳华。很多年以后,已经成为妖尊的洛小白,依然深深地记得,那是三月桃花最美的一晚。
倾鸾有点想笑,这时喉间却涌上了一股血腥味,她禁不住痒意,狠狠地咳了一声,雪白的被褥上晕染出了点点血迹。她无措地捂住嘴,血自紧抿的唇边连续不断地流淌下来,白色的里衣上蔓延着一朵朵妖冶的朱色花。她的意识渐渐有些涣散,眼前的景象分成了许多幻影,视线一片模糊。倒下的前一刻,倾鸾想,洛小白要是能原谅自己就好了。
女娲抱着洛小白上了床榻,发现倾鸾浑身是血地躺在内侧。洛小白面色一白,从女娲怀里挣开,化作人形蹲在倾鸾面前,摇晃着她的手臂,企图闹醒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女娲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寻到倾鸾的手,轻搭在了她的脉象上,眉宇间满是凝重——倾鸾这是妖气入侵神体的症状。
按理说,妖界与天界早已井水不犯河水地处了上万年,万万不可能无故陷害倾鸾,况且天界守备如此森严,也不可能有妖族潜入。目光扫过洛小白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琥珀,琥珀里裹着的蓝色小花使得女娲皱了皱眉,她厉声问道:“洛小白,你脖子上的琥珀是谁给你的?昨日还没有见到你戴。”削弱神仙的腐血草早在五十万年前就在六界绝迹了,这颗又是怎么回事?
“这……这是我阿叔今天给我的。”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妖尊洛君弈。”
女娲瞬时炸毛了:“那个老东西!我这次绝对让伏羲把他端了。”
“……”
瓷白壶底,一小撮茶叶黯淡干枯地泛着墨绿的光,蓦然,一泓滚烫的水撞入壶中。“呲啦”一声,叶片全部舒展了开来,随着水的余劲盘旋了几圈,沿途染出一抹抹的翠青,散开出淡雅的香气,清冽的热雾缭绕在室内,模糊了空间的界限。
洛君弈很是惋惜地摇了摇头, “现在这茶可没到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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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拖了两天才更文。。。我以后会用两更来道歉的!还有,很多读者说洛君弈是逗比……逗比【Funny than】意思就是网络语言,根据合成词原则可以理解为:挺逗的傻比。如果某人做一件事,这件事被我们认为是犯二的,我们可以说他是逗比。如果对陌生人说,指别人是傻比的意思多一点……女娲和倾鸾的设定才是逗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