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张姓阿荣之子
这边,张万盛好不容易等到屁孩们已经走远了,气才跟着消了,开口问沈秋白,“东家,原来你叫沈秋白啊?这个名字挺适合您的,跟您一样,冷冰冰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不过,您为什么要告诉他您的大名呢?反正一会儿他就会忘了的。”张万盛闻得理所当然,可沈秋白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过了许久,沈秋白才如梦方醒一般扭头问张万盛,“你是不是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张万盛想了想,点点头,“对啊!可他三十年前就死了啊!怎么了?”
“那个张英说不定就是你弟弟的儿子!”沈秋白似乎酝酿了很久,才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只可惜张万盛根本跟不上他那跳跃的思维。沈秋白见了,心有不甘,只好把他刚才所想的一切详细得讲解给张万盛听,“刚才张英的血溅到了我的手上,居然与我肌肤相溶,也就说,他体内一定也流着狐狸血,可按理说,这是不可能的,你明明应该是这世上最后的张家人了,最后流着狐狸血脉的人类了,可为什么他的血液里也有狐狸血脉呢?按年龄算下来的话,如果他不是你的孩子,那他就只可能是你那个弟弟的孩子了,这是唯一能解释一切的说法了。”
沈秋白说得如此仔细,张万盛不想明白也得明白了,“你是说,阿荣还活着?而且还生了三个孩子?”
自那又过了几天,张万盛怀着满心疑问,终于找到了张万荣的家,他站在这个用泥砖砌成的茅草房子前,犹豫着不知道是进去好还是不进去的好。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小豆丁,“豆丁,过来!”
小豆丁本来是打算来找他“八哥”张英玩的,可谁知半路居然被怪人给叫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似乎不相信怪人叫的是他,“我吗?”
可是跟小豆丁想象中的不同,怪人居然真的点头了,这下,小豆丁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了,“你想干嘛?”
张万盛见小豆丁对他很生疏的样子,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忍不住蹲下来问:“你不记得我了?马车也不记得啦?”其实,张万盛本来想问问这个茅草屋里住的是不是张万荣,可想想还是算了。
小豆丁天生就胆子小,透过怪人的墨镜他看到一双豆大的小眼睛闪着精光,心里害怕极了,干脆就哇哇大哭了起来,“妈啊!不要吃我啊!我太瘦了,要吃吃张俊去啊!他有肉,最有肉了,好吃还不塞牙!哇呜呜……”
张万盛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他却很讨厌爱哭的小孩,因为他觉得爱哭的小孩都是被宠坏了的小孩!张万盛听豆丁的哭喊声听烦了,皱了皱眉站了起来,捧着双手,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
“豆丁,怎么了?”这时,从茅草屋里急急忙忙跑出了一个皮肤被晒得黝黑,因为穿着宽松不合身的粗麻布衣衫,而显得格外骨瘦如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来。小豆丁一见那少年,就立刻撒腿跑了过去,躲到了那个少年的身后,委屈地唤了声,“真哥,救我!”
而那个少年被小豆丁拽着连退了几步,差点要摔着,等他站稳了之后却还是温柔地摸了摸小豆丁的脑袋,微笑着露出它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来,看得人,移不开眼。之后,少年才看向张万盛,在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他才走了过来,怀疑地问道:“是万盛叔吗?”
张万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不过被亲切地喊了声“叔”,居然就条件发射性地乖乖答应了,一点也不符合他一惯的作风,仿佛被泡进醋里,浑身的尖刺都被泡软了一般。以至于,多年以后,每当张万盛回忆起这段往事,他都还忍不住会感叹,那时候的张真眼神里所透露出来的善意与纯真,可以打破这世上一切的尔虞我诈,融化了所有的人心中的坚冰!
之后,张万盛就被请进了茅草屋。身为主人翁的张真反弄了半天,还是只给张万盛倒了一杯白水,所以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万盛叔,平常很少人来,所以家里没什么好茶,你别介意!下次,我去山头采些新山茶来,到时您尝尝,我爸说过的,你应该爱喝那个。”张真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咧着嘴,露出了他两个硕大而雪白的大门牙来。
张万盛的视线无法从张真那两颗大白牙上挪开,他只是好笑地问了句,“他说起过我?”
“对啊!我爸说了,您是他最好的朋友,说等你回来了,他要给你泡一壶山茶的,你肯定喜欢!当初听村里人说有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人来了,我就想会不会是您,因为我爸说了,你最喜欢留山羊胡子了,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张万盛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摘下墨镜,举着水杯却怎么也喝不进嘴,左思右想还是问了句,“对了,你爸人呢?”
张真听了这话,脸色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他顿了顿,道:“他,他一直身体就不好,临终前还跟我说,要是你回来了,一定要您去看看他,去给他烧柱香。”张真说这话的时候,眼眶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湿润了起来,却还故作笑容,“我带您去吧!”说着便拉起张万盛的手,出了门。
当张万盛真的站在了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张万荣的坟前的时候,他突然感觉他的脑袋被放空了,变得一片空白,既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也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张万盛只是看着张真递给他的那张黑白照片,看着照片中那个怀抱着妻儿的笑得十分温婉左边脸上还有一个小酒窝的男子,突然,回想起了三十年前的一个晚上。那个晚上,他还不知道他的那个小跟班阿荣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只知道阿荣是他的小跟班,是个笑起来很甜,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脸上有一个深深的小酒窝,却十分很腼腆的男孩子。张万盛还记得那天夜里,他们偷偷爬上屋顶,一起看星星,他曾经对那个整天傻呵呵的小跟班说:“阿荣,我要是有了孩子,我就要给他取名叫‘张真’!让他做最真实的自己,不跟我一样,天天都在演戏给别人看。”
怪不得之前张万盛会觉得“张真”这个名字那么耳熟了,原来是他跟这个名字早就有有渊源的啊!这样想着,张万盛突然把张真叫住了,他难得地严肃了起来,并且语重心长地说:“张真,你绝对不能辜负了你父亲给你起的这么名字,一定要做一个真真正正,敢作敢当的男子汉!”至于,张万盛为什么要这么说,大概只有他自己才能搞得明白了吧!
这时眼睛还红红的张真听了张万盛的话,吸了吸鼻子,只当做是安慰鼓励的话语,便点头答应了,却不知道着句话里隐藏着多大的期望和衷心的劝告之意。
等张真再把张万盛带回家的时候,老二张英却突然跑了出来,大喊大叫了起来,“真哥,真哥,不得了了,怪人到我们家来了!”话还没说完,活奔乱跳的张英便注意到了他哥哥身后那个戴着墨镜留着山羊胡子的怪人来,吓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连忙吐舌头。
“什么怪人啊!真没礼貌,这是爸常提起的万盛叔!快喊人!”张真说着把他弟弟张英拽了过来,给张万盛作介绍,“这是我弟,叫张英,还有个更小的,叫张俊!我去叫来您看看。”说玩果真跑到屋里去叫人去了。
这下,院子里就这剩下张万盛还有张英了。张英似乎十分怕张万盛的样子,背着手站在一边,也不敢抬头看张万盛。“你刚跟我真哥做什么去了?”
“没去哪啊!”张万盛这是存心要和张英抬杠的,他突然发现张英被气得脸红红的样子像极了某个人,“就是去看你爸了,你去吗?”
“我才不信呢!我去问真哥!”只见张英斩钉截铁地说着,便扭头要走了。
张万盛见了,只得无奈得笑了,不过突然,张万盛改变了注意,他伸出大长手把老二张英给拦了下来,“等等,问你个事儿!”说着,张万盛指了指旁边空地上一个被高高垒起的石堆,问:“那是干嘛使的?”其实,张万盛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在这个小茅屋四面,正东正南正西正北方向各有一个大概两米高的石堆,石堆上的石头大多数都跟人脑袋般大小,还都些乌黑润泽的雨花石,这些雨花石不像是山上的石头,更像是从河边捡回来的!而张万盛在意的正是,为什么要大老远从河边捡回来这些无用的大石头呢?
张英被拦下本就很是不爽,可还是乖乖顺着张万盛手指的方向看去,没好气地道:“真哥让我带回来晒衣服用的,这边风大,挂起来的衣服很容易就被吹跑了,说河边的石头又大又不脏,正好!”说着,便推开张万盛的手,走了。
张万盛见状,不由得裂开嘴笑了起来,“晒衣服一个就够了啊!你家不就你们仨儿吗?用得着四个吗?”
听了张万盛的话,喜欢生气的张英更加生气了,回头对张万盛吐舌头,还做了个鬼脸,“要你管!”
张万盛听了,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他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着这个张英了吗?为什么张英看起来好像很讨厌他似的呢?就跟当年,他那个动不动就生气的小跟班阿荣是一样一样的,令人摸不着头脑。
之后,张万盛又跟张家三兄弟一起吃了晚饭,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路上,张万盛情绪一直都很低沉,他如鲠在喉,胸口也闷闷的,甚至还有些呼吸困难,越走越不是滋味。这会儿,已经到了无法再忍受的地步了,只见张万盛捂着胸口,扶在一棵大树下呕了起来,那阵势简直就是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一般,不知道的人大概还以为张万盛是害喜了呢!
等张万盛吐干净了,他才发现他的呕吐物里有一堆跟蛆差不多的黑色蠕虫来,把他给吓得,脸都白了。这时,不知何时突然现身的长发男沈秋白一脚把那些蠕虫都给踩得稀巴烂,还狠狠地撵了好久,才肯罢休,仿佛跟这些可怜巴巴连手脚都没有的虫子们有仇似的,嘴里还喋喋不休地各种骂,“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你明知道那饭菜里被下了蛊了,还吃?脑子坏掉了吗?找死是吗?好玩是吗?”可话语中尽是各种关怀,然张万盛有些吃不消!
张万盛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反而微笑着道:“东家,你说的没错,他们真的是阿荣的孩子,不过,阿荣已经死了,五年前就死了!”
沈秋白听除了张万盛言语中的伤感之意,可是他才不是那种会安慰人的人,“所以你就想不要命了,下去陪他?”
张万盛听了没心肝的沈秋白的话,翻了白眼,抱怨道:“要是我真想死,就用不着叫你来给我送药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不是我要的药!你给我吃的什么啊?”
沈秋白听了,知道自己手短,只好狠狠地踹了张万盛一脚,打起了哈哈,“有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总比没命了好吧!你要的那种药也太不好找点吧!我找了半天也找不着!这是催吐药,效果是一样的!”说完,沈秋白以为张万盛又要从中挑刺,可谁知,张万盛却反常的居然沉默了?沈秋白见状,只好自说自话了起来,“话说,你对你侄子还真是掏心掏肺啊,可人家对你呢?还真是没心没肺,下蛊虫一条还不够,一下就来好几百条,是怕你有一百多条命,吃不死你吧!这次要不是我动作快,恐怕你早被活活吃干净,只剩一堆白骨了。依我看,你还是离他们远点的好,免得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了,别说了。”突然,张万盛终于爆发了,他打断了沈秋白的话,甩了甩袖子,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只见张万盛若有所思般地捂着肚子,独自走开了。那样子真是完全让人猜不透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