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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岸桃花飘
碧落如同玻璃般清澈无比,这是湖岸桃花盛开的季节,漫山遍野的硕大蓝色花瓣弥漫在整个然川。
在那条与蓝天一样清澈的宿千河河岸,有一个小孩赶着紫角鹿拉着的毡车,匆匆忙忙地走着,紫角鹿默默无语一跳一跳地拉着坐在车上的主人,一片片湖岸桃花花瓣从大树上徐徐落下,落在河里随着水流流逝,也有的飘落在紫角鹿的身上和小孩的暗红色长发上顺势滑落在坐着的毡车里,小孩却不管不顾,一心一意赶着他的鹿车。
走了没有多久,一缕箫声在前方的河岸悠悠扬扬地传来,煞是动听,不过混杂着飘落的蓝色桃花,略显得有几分凄凉伤感。
随着紫角鹿的前进,箫声越来越清脆明丽,不一会儿就看到在前方的河岸,一棵垂兰柳树下,也有一个稍微比他大一点的男孩坐在河岸,眼睛凝望着前方河的彼岸,全神贯注地吹着手中的芦箫,紫角鹿走到他身边居然停了下来。
坐在毡车上的小孩略感惊讶,对那男孩叫到:“喂,你是谁呀?挡在路上干嘛?”
那男孩这才缓缓垂下手来,手心依然轻轻握着芦箫,说:“你说什么哟,我明明坐在路边的怎么是挡着你的去路啦?”
小孩仔细看也是啊,于是立即反驳道:“嗯……反正我的紫角鹿不走了就是你挡住的!”
男孩站起来,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有蓝色的湖岸桃花花瓣从他的墨绿色发丝上滑落,一缕微飔袭来,落到了倒映着蓝天的河流中,随着清流远去。他转移了话题,问道:“兄弟,这么着急赶路,是要去哪里呀?”
“我……我去前面!”小孩咬了咬嘴唇,举起鞭子正装备往紫角鹿的屁股上就是一鞭,“等
“你又有什么事呀?”等……”
“我也要去前面,你能带我一程吗?我脚麻了。”
“好呀,不过……五个月贝?”
“呀?五个?……好吧!”
于是男孩上了小男孩的毡车,坐在他的身边,然后紫角鹿开始出发了,不过徒然增加了一个人,跑起来没那么潇洒了,湖岸桃花花瓣随着微风大片大片的落下,堆积在河边小道上,紫角鹿踏过,不幸运便被踩了陷在泥地里。
“你叫什么名字呀?”男孩问赶车的小孩。
“我叫……我娘亲说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名字的,怕被……”
“呀,怕什么呀,好吧,那我先说吧,我叫沙罗路,今年十二岁!”
“哦……我叫伊若伽,今年十岁半。”
“哦,伊若伽,你是要去哪里呀?”
“我回家嘛,我家在……在……在蝴蝶涧,那里有比湖岸桃花还要美的红百合哟,有空来玩哦!”
“嗯好的,有空我来找你玩,我家就在辛雅木广场附近!”
“哇!辛雅木耶,整个然川最好玩……哦不,是最繁荣的地方!”
“嗯!……”沙罗路若有若无地点点头,心思突然走了神。
“沙罗路哥哥,你真的是辛雅木的?”伊若伽转过头来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是啊……怎么不是?”沙罗路也转过头来望了望伊若伽,又朝另一边转过去,“咦……不对呀?辛雅木早就过了……那你停车吧!”他不紧不慢地催促着伊若伽,扯着他的衣服。
紫角鹿停了下来。伊若伽望着他:“沙罗路哥哥……”
沙罗路走下毡车,转过身,右手轻轻拍在他的肩上,“不要叫我哥哥,直接叫名字就行,我们是好朋友嘛,又不是兄弟!”
“哦!”
“对了,你刚才想说啥?”
“我怎么感觉……感觉你不开心呀,沙罗路?”
“没……没呀!我很开心的!”沙罗路很别扭的咧嘴大笑。“伊若伽,咱们今天就此别过了,下次见!”
“好,记得到蝴蝶涧来找我,不过……我有机会溜出来的话,我也来辛雅木,找你,一般如果不赶集或者节日我都很少来的。”
“好啊好啊,随时欢迎你!”
“再见……沙罗路!”
“再见!天快黑了,蝴蝶涧还远着呢,你得加紧喏,小心天黑了碰到巫妖哦!”
“好的!对了,下次我要听你吹芦箫!”伊若伽举起鞭子,往紫角鹿挥去,长鞭扫过飘下的湖岸桃花花瓣,被撕碎成好几片,煞是绮丽。紫角鹿滴滴答答得跑起来了。
“一定……”沙罗路举起手,目送着伊若伽赶着鹿车远去,直到消失在河岸的尽头,不知不觉间,夜幕低垂,飘落的蓝色湖岸桃花花瓣稀稀疏疏。沙罗路寂静的伫立在河畔,又开始吹奏起了芦箫,箫声幽邃至极,桃花落下,如同水银般垂下的垂兰柳随风摇曳。
辛雅木广场。
广场的花园里,盛开着淡红色的云仙花。妇女们围着长长的袍子,在广场上收拢晾干的拈红果,鲜红色而又褶皱参差的拈红果看上去极其甜美。
广场周围的雪银树和拈红树下,有许多石椅。一名男孩坐在石椅上,手中玩弄着从花园里撷取来的云仙花,把他们撕扯成碎片,低着头,不言不语。
“沙罗路,快来……帮忙把这些拈红果带回家去!”一名妇女一边把收集好的果子装进袋子,一边呼喊着正在漫不经心蹂躏花朵的小沙罗路。
“快点呀!”
“知道啦!”沙罗路站起来,丢下手中余下的云仙花花杆。
当一母一子正要往家走时,有一中年人走来,对妇女说:“莉央卓,劳烦你回去通知辛雅木西面的居民,从明天起不要在辛雅木晾晒果子了!”
“为什么呀……族长?”这时旁边那些还没有走完的人都齐聚而来,纷纷问道:“我们的很多拈红果都还没晾干呢,干嘛不让我们在广场晾晒了呀?”
“咳……”族长微微咳嗽了一下,继而说道:“广场要清理,因为过几天,大巫仙要从桫椤墟赶来……”
“什么……巫仙要来啦?!好啊,我们暂时就不晾了……”
沙罗路和他的母亲莉央卓一人扛着一袋果子,往家里走去。
沙罗路说:“娘亲,我想去蝴蝶涧……”
“去蝴蝶涧,去蝴蝶涧干什么?”
“去找个朋友……”
“你什么时候认识一个蝴蝶涧的朋友啊?再说了蝴蝶涧那么远,都快到然川的边缘了,你什么时候去?”
“明天吧,我骑着紫角鹿去,您要是不许,我就扎只竹筏,沿着宿千河游去。”
“说什么废话,那是逆流,你还是骑紫角鹿去吧,不过,你得早上早点去,然后在傍晚之前赶回来!”
“谢谢娘亲!”沙罗路郁闷了很久的表情终于高兴了起来。
“那你还磨蹭什么……赶紧去弄些青草回来把紫角鹿喂饱呀!”
“好的,沙沙么!”
翌日,毫无煦色的艳阳从山巅露白。沙罗路早就在院子里,用木梳梳理着墨绿色的长发,再整理了一下浅绿色的幻布袍,莉央卓从后院牵出紫角鹿,紫角鹿嘴里还在不停地反刍嚼得嚓嚓脆响。
小沙罗路伸出白嫩的左手,抚摸紫角鹿的额头,然后一跃而上。
湖岸桃花依旧火热地盛开、飘落。
沙罗路经过辛雅木广场的边缘,穿过一片青色琉璃瓦的竹舍,绕过一片庄田和湖泊再穿过一片树林才来到宿千河岸,开始逆流而上,紫角鹿似乎还没有睡醒,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
沙罗路急了,知道紫角鹿听不懂人语,但还是骂道:“你走这么慢,恐怕到了蝴蝶涧都差不多夕阳西下了。”紫角鹿可不管那么多,一边走还一边吃着落在地上的湖岸桃花花朵。沙罗路顺手扯下身边垂下的一枝垂兰柳,往它头上扇去,紫角鹿摇了一下头,哼了一声,貌似在说:别闹!
“哈哈哈……”这时,有一笑声从远方传来。
“谁,竟敢……”他仔细看了看前方迎面骑着紫角鹿走来的人,顿时喜笑颜开。“呀,你竟然也来啦!”
“你的鹿子不听话哟!嘻嘻嘻!”两人骑着的紫角鹿差一点就亲嘴了才停下来。两人纷纷下了鹿背。
“伊若伽,也太巧了吧!”沙罗路笑了笑,两人在河岸边的湖岸桃花树下坐下来,两只紫角鹿如获大赦,便也毫无忌惮地啃起路边的桃花和青草。
“你什么时候从家里出发的呀?”
“大概,天刚刚破晓的时候吧!”
“哦,现在也不过太阳才完全露面,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嘛!”
“我是快鹿加鞭来的呀,要是换做你这只呀,恐怕……”
“别说啦!”沙罗路把手中的垂兰柳枝条用力向他的紫角鹿扔去,打在它好看得不像话的肚子上,紫角鹿哼唧了一下,似乎在抗议。
“好吧,我不取笑你的鹿子咯,……不过,你的芦箫带了吗?”
“带了呀!”沙罗路连忙从幻布袍的怀里掏出芦箫,放在伊若伽的眼皮底下:“呐!”淡黄色的芦箫在天光下手心里闪闪发光。
“芦箫一般都是洛箴族的女孩吹奏的,男孩一般都是想成为巫乐师的人或者爱好者才弹箜篌,没想到你……哈哈哈!”
“谁说男孩就不能吹芦箫啊!再说了弹箜篌的女孩还不是多了去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箜篌乐声的金色华丽,唯独喜欢芦箫的婉转悠扬、淡淡忧伤……”
“那你赶紧吹奏一曲来欣赏欣赏呗!”
“哟喂,你不会是专程来听曲的吧?又是五个月贝哟!上次坐车的钱你都没给呢!”
“好啊,一会儿请你吃糖,我给你买二十个月贝的糖好吧!呵呵”
“什么,你请我?明明我比你大,应该我请你才对,不过……你得先还钱!”沙罗路犹豫了一下,见伊若伽竟然满眼期待着他的演奏,于是把手心的芦箫轻轻靠近干净的嘴唇,顿时,一阵悦耳的箫声扩散开来,周围的湖岸桃花毫不犹豫的脱落洒下,在河水中泛起阵阵涟漪,凄凉壮观。乐声洞穿过耳膜,再抵达思维深处,让人感觉心如刀割,抑郁得不行。
“停——”伊若伽脱口而出。
箫声缓缓终止。
“你有没有激情啊?奏这么忧郁的曲子干嘛?”
“忧郁吗?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伊若伽一脸无语,“好吧!你别吹了……诶,不过,你虽然比我大一岁半,但我们都还没有举行成年礼,也没有到受洗和挨那恐怖的成年金针的时候,你不会……”
“不会什么呀?”
“还要我点明呀,你不会是瞄上哪个……想要青梅竹马了吧,然后她又……嘻嘻!”伊若伽说完一脸坏笑地望着沙罗路。
“说什么废话,人家还很单纯嘞!……不过,不过……”沙罗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过什么?”
“我……诶,我干嘛给你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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