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春花浴雪时

　　依稀记得那么一句话：使人疲惫的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里的沙子。
　　我机关算尽，试图从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中找到一个差强人意的室友，没想到仅仅一个中午的时间，就被“木头”砸坏了算盘珠子。
　　据当事人“木头”交代，来的是两个女的，一高一矮，高的那位头发长长的，挺漂亮；矮的那个脸圆圆的，像个“小南瓜”。两人对着他一通说，最终说服他以每月八十块钱的价格把房子租了出去！
　　我心里窝火，现在骂他也是于事无补，但是我还是隐约感觉到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哎！为毛八十块钱你就租了？上午的工夫不是白费了？人家俩女生三言两语就把你搞定了，说出去丢不丢人？！”
　　“哥是为你着想呀！隔壁住个女生有啥不好？！”反正认定他有事瞒着我，不管他怎么说我都会觉得他是在强词夺理。
　　“少来——是不是你跟人家有什么关系？！”我一改刚才严肃认真的表情，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哼哼，小子在大学里待了两三年，女朋友没一个也就不说了，可是保不准有多少个“红颜知己”呢。
　　他开始变得扭捏起来，脸上泛起了那么一点点红。哎呦，投石问路歪打正着呀，这里面肯定有名堂。我得赶紧“逼问”，省的一会儿他构建起了精神防线，死皮赖脸的不肯说。
　　“大几的？学啥的？多大了？嫁人了没……”我试图用所有能想到的问题像“打地鼠”一样逼他就范。
　　“两个小师妹……我们学院的。”他吞吞吐吐地说。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呀，除了这层关系再没别的了。”他说得“义正词严”，我还是不太相信。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还以为哥们儿放下“旧爱”，转战别的目标了呢，看样子是烂泥扶不上墙，害我空欢喜一场。
　　“好吧，我输了，进门儿看你笑成那样子，至少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好说好说！”他像得到特赦一样激动地咧开了嘴。“两个美女师妹说了，一周她们只会来两天，而且只是用厨房，学校的伙食需要改善，很多人都想出去租个地儿自己煮饭吃……”
　　我没心思听他瞎扯，直接打断他的话，问道：“协议呢？！”
　　“签了呀！”他回答的很是理所当然呀。
　　“上面写的啥？！”我咬牙切齿。
　　“哎呀——怪不得俩人签了协议就欢天喜地地跑掉了！”
　　他还在给我装，还装得那么无辜。
　　其实，当他说那两个人是他的小师妹时候我就能猜出来后面的事。他是出了名的好说话，有人请他帮忙没有说不答应的，更别提是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师妹了。
　　我也不介意，反正人家是女学生，不可能三天两头住在外面，生活上多少会有点不方便，反正——第一个月的房租我先不出！
　　房子租出去的第二天我就决定去上班，吃饭是大事。快活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因为短暂而更值得珍惜，很多人想到珍惜的时候都在“后悔莫及”。
　　前面有提到我要去一家小菜馆当服务员——一个从未涉足过得行业。虽然之前没有做过这一行，但是和吃饭相关的工作应该都不会让我饿肚子吧。
　　老板问我有没有《健康证》，我说有。
　　这东西是我之前养鸡的时候办的，正规流程走下来应该是五六项的样子，而我□□的时候医生只是拿着听诊器听了听，然后放点血化验一下就完了。从那开始我就明白了：制度和规程都只是挂在墙上给领导们看的，办事的时候嘛，花的钱不会少，怎么省事怎么来——我们拿证，他们省事，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呀。
　　敲定工资一千二百块，每天管上两顿饭，当天就可以上班。工资确实有点低，好在我不抽烟少喝酒，这倒是省了一笔不小的开销。我清楚财富不是省出来的，但咱处境也就这么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有句话不是还说“成由勤俭败由奢”嘛。
　　有两顿饭吃也是是好事，开饭馆的应该不会对自己的员工克扣“粮饷”吧。虽然我自己会烧菜煮饭，而且煮的还不错，但是我怕麻烦，宁可跑出去凑合一下。
　　工作很简单，主要负责为刚到的顾客端茶递水擦桌子——就是打杂的。貌似很多协议和岗位工作介绍时，都无一例外的加上“完成领导交办的其他工作。”我当时很好奇单位加上这句话想说什么，责任交代清楚不就完了么，还搞上这么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做什么，后来才知道好多文章都是可以从这里出的。
　　菜馆店面不小，里面陈设很考究，有那么十几张桌子，夏天生意太火爆，里面坐不下，于是老板在外面也摆了十来张桌子，以满足顾客们的需求。这些桌子，白天收在角落，晚上由我们摆好。
　　我在第一天上班就累得腰酸背痛，忙到晚上十点才放我回去。我在店里不停地跑来跑去，脚都磨出两个大水泡，恶心死我了。一些看起来轻松的活儿真到做起来的时候也是很要命的。
　　回家的路上，一边埋怨老板太抠门，饭少的和喂鸡一样，一边晃晃悠悠的往回走。一想到屋里有了陌生人，我还是蛮期待的。
　　我很想知道能让木头脸红的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可是大老远就看到窗户黑着，里面多半没有人。人家是学生，说不定晚上还要查夜，怎么有很多时间跑出来住？！想到此节，心里反倒释然了。
　　日子忙忙碌碌的过了三天，我向老板要求休息一天，缓解一下我这摄影过程中的腰酸背痛。老板答应了，条件是休息的当天晚上十一点要到店里值班——老板就是老板，连俺这廉价劳动力都不放过。这使我想到了一句台词：世上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生意人。菜馆老板是个很称职的生意人。
　　休息的那天是周五，我没有去烦木头，而是很老实的待在屋子里睡大觉。由于那个期待中的“神秘”房客一直没有出现，我慢慢忽略了那人的存在。
　　睡到下午的时候我被楼道里大呼小叫的声音吵醒了，虽然声音很好听，但是被楼道放大一下真是有够尖利的。谁这么没有公德心！不知道这房子破的都快透风了吗？！
　　听声音应该是两个女的，走路“噼里啪啦”直响。楼道的回声确实很大，如果有人很匆忙的从楼上下去，听脚步声的话，很容易会认为他是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噼里啪啦”的声音停在了我的门口，隔了几秒钟，我就听到有人开锁的声音。我意识到这俩大概就是忽悠木头把房子以八十块钱的超低价租出去的“罪魁祸首”，不是“罪魁”也是同党！我像潜伏在草丛中的战士一样大气不敢出一下。
　　两个女生滔滔不绝讨论着我不怎么感兴趣的话题，其中夹杂着一些塑料袋的“哗哗”声。这声音让我很烦燥，睡意全无。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哎呀，电饭锅忘宿舍了，这里只有炒锅，怎么煮饭呀。你先收拾，我回去拿！”这人说着就往外走。
　　另一个声音答道：“好吧，你快去快回啊！晚了可没得吃啦！”
　　“我才不信你一个人吃得完咧！”声音人已经在门口了。
　　屋里突然来了女人？这场面会不会太尴尬？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拿锅子的女生好像是骑着乌龟回去的，过了半个小时了人还没回来。屋里的这位早已等的不耐烦，我听到她在小声地嘟囔着什么，完了之后又听到水龙头的声音——她大概在洗菜，因为水停了之后我又听到了“咔嗤咔嗤”的声音，像小老鼠一样。哼哼，多半在偷吃东西呢。
　　实在是躺不下去了，无聊的要死，我揉了揉脑袋，蹑手蹑脚的起身，打算出去看看人家的“庐山真面目”。
　　我悄悄地打开房门，做贼一样把脑袋从门缝里探出去，从我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客厅另一端不大点的厨房——有一个长发披肩的苗条背影！不对不对，应该说是“倩影”更加恰当！
　　网上一直流传“背影杀手”的故事，版本很多，但是大意相同。这情况我在等公交车的时候遇到过：无聊的人总喜欢四处乱瞟，理我大概七八米远的地方就站着这么一位，从侧面看去真的是美若天仙，千万缕长发随风舞动，精致的侧影犹若高手匠人精雕细琢，维纳斯与其相比都该被丢进垃圾桶。可是，“万恶”的公交车来了，美女转身……对此我不想多说！
　　我常以为上帝把人的后脑勺做成一样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能给别人惊喜。我常以为维纳斯的断臂就是由于作者看到了某人的背影而灵魂出窍，无意间将雕像的手臂摔断了。当某人转身的时候吓得他三魂少了七魄，元神初定就发现心目中的爱人早已“分崩离析”。虽然修一修还能看，但是他为了惩罚自己的“精神出轨”，他决定——让自己一辈子都牵不到那双手！
　　现在的我正处在矛盾中，我虽然被迷住了，但是砰砰直跳的内心还是不愿意煮饭的美女转过身，我担心传闻会发生，担心美女变如花！
　　好奇心害死猫，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我认为不让她知道这屋子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确实不太好，好像是我有所图谋似的。所以我打算假装平复一下波涛汹涌的内心，然后故作镇定的走过去打招呼。
　　我走路一向很轻，虽然有些轻微的声响，可是在我听起来这些声响都被我“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盖住了。
　　美女正在炒菜，头顶烟雾缭绕，看起来还多了几分仙气儿——貌似人家的仙气儿都是飘在脚底下的。我看到她拿了一个酒瓶子一样的东西往锅里倒，然后锅子里“哄”的一声就着起来了，火头窜出来老高。她愣了一下，接着就“啊——”大叫起来，把我都给吓住了。
　　我打算冲过去看看，谁知道她喊着喊着转过了身，大概觉得在烟雾里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影子很奇怪，就“嗯？！”了一声住了口。我刚冲了两步就看到她又抱着脑袋扯开嗓门喊开了，而且比刚才更大声！急得我一把把她从门口扯开，从厨房里找到抹布缠在手上，拿起锅盖就往锅子上扣！能不急嘛？！厨房小得和耳朵眼儿一样，火苗恨不得一下子把油烟机都给烧炸了，要是着起来，楼上的街坊邻居可不把我生吞活剥了。
　　美女吓得够呛，一只手举着铲子一只手握着“酒瓶子”傻傻地站在厨房门口，两只大眼睛写满了惊恐。
　　我已经认出她来了，她就是那天的“肇事司机”！她大概也认出我了，我看到她嘴巴慢慢变成了“O”型，手里的铲子在我脸跟前不停地晃悠，试图用手告诉我她已经认出我来了。
　　我生怕她越来越激动，一铲子戳到我脸上，把我这本就不太端正的五官铲得更加“歪瓜裂枣”。我打算开口制止她这种“危险行为”。
　　“你好呀！‘司机’同学，咱们又见面了，你的车呢？”
　　她被我这种不伦不类的打招呼方式逗乐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住在这里的吗？”
　　“对滴，我不仅住在这里，严格来说，还是你们的房东。”我一边回答，一边把铲子从她的手里接过来，掀开锅盖铲一铲，烟雾之中隐隐看到有肉的痕迹哇。哎呀，这时候要是菜烧焦了可就太煞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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