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之若萱

　　若曦在凳子上扭了扭，穿成这样实在是遭罪。晚膳的时间早过，可八阿哥却迟迟不来，刚开始的那股子新鲜劲也渐渐消失，越发坐不住，站起来，从丫头手里抢过扇子，一阵猛扇。
　　姐姐皱眉说：“哪就那么热了？”
　　若曦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说：“要是再不来，我就回去换衣服。真是活受罪”
　　我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若曦，对若曦说道：“姐姐，心静自然凉。过一会儿，我给你做冰镇果汁。”
　　若曦看了看我，兴奋地说道：“此话当真。”
　　我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当真。”
　　我的话音才刚落，就看见帘子挑了起来，三人鱼贯而入，走在前面的二十二三岁，身材颀长，着月白色长袍，腰间系着碧色腰带，上悬着同色玉佩。面如美玉，目如朗星。若萱和若曦暗赞，这八阿哥长得虽有点阴柔了，但仍然是个美男子。
　　他看见若曦，眼里几丝惊诧，神情微征，瞬即恢复如常，嘴边噙笑的转开视线看向姐姐和我。此时姐姐和我，以及满屋子的丫头仆妇已经都俯下了身子，若曦这才反应过来，忙也俯下身子，唉，若曦好象还未习惯这拜来拜去的规矩。
　　他微笑着扶起姐姐，说道：“都起吧”笑着对姐姐说，“有点事情耽搁了，回头我和九弟，十弟还有事情商议，所以就一块过来。因是一时起意，所以也没有通知你。”
　　姐姐笑了笑说：“这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
　　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都坐定后，丫头服侍着擦脸、洗手，姐姐和若萱转身出去吩咐外面的太监传膳。若曦在旁边站着，心里想着：姐姐阿，妹妹啊，你们怎么把我给忘了呢？
　　九阿哥面无表情，偶尔向我看去。十阿哥还是那一副痞子样，自打进门，就时不时地瞄我和若曦一眼。八阿哥嘴角带笑，好象是有点累了，微眯着眼。
　　姐姐和我转身进来，姐姐微笑着说：“可以用膳了。”
　　八阿哥点点头，这才睁开眼睛，看着我和若曦，笑问道：“这两位应该是若萱和若曦吧？前段日子说你们身子不大好，现在可好些了？”
　　若曦不知怎么回答，看向我，我回道：“回八爷，我与姐姐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多谢八爷关心。”
　　八阿哥又笑说：“你们身子刚好，别站着了，坐吧。”
　　若曦看了姐姐一眼，见姐姐没什么反应，就坐了下来。
　　席间八阿哥时不时和姐姐笑说几句，九阿哥默默地吃着，反倒是十阿哥，许是我和若曦和他恰好坐了个斜对面，他是边吃饭，边笑眯眯地看着我和若曦，胃口极好地样子。我选择无视，而若曦本来就因为天热没什么胃口，他又这么瞅个不停，若曦是越发地难以下咽。心想：我对他而言算不算是“秀色开胃菜”？
　　若曦偷瞅了一圈，看没人注意，立即抬眼狠狠盯了回去，十阿哥正边吃边瞅的开心，冷不防若曦这一盯，立即愣住，筷子含在嘴里，竟忘了拿出来。若曦盯了几秒钟，看着他那个傻样又觉得可笑，抿嘴笑了一下，复低头去吃饭。我在若曦低头时，轻轻地踢了她一下，她知道我的用意，于是她眼神不经意一扫，发现我，姐姐，八阿哥和九阿哥都看着她。她心一跳，再不敢抬头，快吃了两口，可一下子又呛住，侧着身子，扶着桌沿一边捂着嘴咳，一边对姐姐摇手表示没事。对此，我是着实无奈，见若曦如此难过，心下不忍，于是我用手拍了拍她的背，心想到：我的好姐姐，这可不是现代，而是古代，万恶的旧封建社会，在这里，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啊。“哈哈哈”听到十阿哥大笑，若曦是再不敢去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漱口，接着吃饭，只不过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而我见若曦这般样子，心下愉悦，便抿嘴一笑。殊不知这个笑容已印入一个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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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湖不远的大树下，我和若曦背靠大树正在读书。昨天和姐姐特地要了一些书。因为若曦以前偏爱宋词，同时也是背了不少，两相映照着读就能认识不少繁体字。
　　若曦心想：想想我在现代也是苦读十六年书，自认为也算是知识女性，可到了这里，变成了半文盲。而若萱却什么都会，真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真是羡慕啊。
　　前日，因平时负责书信往来的太监不在，若曦就自告奋勇给姐姐读信，可一封信读来竟是一小半不认识。在若曦什么，什么的声音中，信还没读完，姐姐已笑软在榻上，“你说要读信，我以为几年不见，倒是长进了。没想到，的确是长进了一点，会用什么代替不认识的字了。”姐姐笑得太厉害，短短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才说完。
　　我听到这里，也抿嘴一笑，对若曦说道：“呵呵呵，我的好姐姐。依我看，这信你也别读了。”
　　若曦也是又羞又恼呆在当地，对我说道：“姐姐，妹妹，你们怎么能如此笑话我呢。”
　　姐姐见若曦羞恼，便立即收起了笑容，正色地对她说道：“妹妹，你打小就不好好学习，如今儿，马上就要入宫了，可该如何是好。”
　　我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姐姐，放心吧，二姐姐，我一定会看住她的。”想了一下，便接着说道：“姐姐，这封信还是我来读吧。”
　　若曦有些怀疑，眼睛盯着我，疑惑地问道：“三妹妹，你会认这些个字？”
　　姐姐看了下我，对若曦说道：“三妹妹贵为嫡女，要学不少东西。所以她的才学不是你我能比较的。”
　　若曦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那岂不是很累。”
　　我点点头，眯着眼睛，淡淡地说道：“嗯，不错，确实很累。可这就是嫡女的命运。”说完后，我睁开双眼，拿起那封信就读了起来，没多久，我便那信读完了。
　　见我那么流畅地读完这封信，若曦当即决定，心想到：不行，我要脱掉文盲的帽子，坚决要做知识女性
　　若曦想到这里，不禁自嘲地笑笑，幸亏是落在这具小姐身体里，吃穿不愁，否则只怕要生生饿死我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人。眼角一扫看见草丛里几只蚂蚁，突然想起小时候掏蚂蚁洞的事情，不禁来了兴致，在这具小身体里，若曦好象有点反老还童。拿小树枝挡着蚂蚁不肯让它走，走两步，就被若曦拨了回去，走两步，就又被若曦拨了回去。
　　正在偷笑，忽觉得耳边呼哧呼哧地喘气声，一侧头，就看见十阿哥蹲在若曦旁边也正在看蚂蚁，若曦瞪了他一眼，再看旁边还有一双靴子，顺着靴子往上看，正对上八阿哥似笑非笑的眼睛，赶忙站起请安。我听见若曦的声，心下一惊，立刻放下书，赶忙站起请安。心想到：唉，怎么如此大意。看来，下次可不能如此入神了。
　　十阿哥从地上站起，一副惫赖的样子，笑对八阿哥说：“看着鬼丫头的样子，我还当什么好东西呢看来我是太看得起她了。还不如若萱呢。”若曦心想：让你看得起也不见得是荣幸。不过，最后一句话倒也对。
　　八阿哥笑问：“读宋词呢？”
　　若曦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书，“是。”
　　十阿哥插嘴道：“在看蚂蚁呢，摆了个读书的样子给人看罢了。”
　　若曦侧头看着他，心想到：你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在我面前倒成了大爷。回道：“你不知道‘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吗？我看的是蚂蚁，可又不是蚂蚁。”
　　我听到若曦的话，微微一笑。
　　他有点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向八阿哥。八阿哥笑点头，“老十，你可要好好读书了”又笑问若曦：“你看佛经？”
　　若曦忙答道：“只是听姐姐念多了而已。”
　　他笑了笑，转望着湖边，过了一会说：“念的是多。”
　　若曦琢磨了下，看他仍然是脸带笑意，辨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淡淡回道：“求得只是心平气和。”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看着湖面。
　　我看着八爷，微微一笑，淡淡地回答道：“佛修心，道修身，佛求的是六根清净，无欲无求。这便是姐姐所求。”
　　他听了我的话，自言自语道：“这就是若兰想要得东西？”
　　我轻笑道：“呵呵呵，是，倒也不是。”
　　旁边的十阿哥等了半天，好象插不上话，有些无趣，过去捡起地上的书，对若曦问道：“这些你都认识？”
　　若曦看着他挑衅的目光很想说，都认识，可事实搁在那里，只好说，“认－识－是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不过我们正在彼此熟悉中。”
　　他又是一阵爆笑，不知道为什么若曦一看到十阿哥那副痞子样就有点暴躁，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经大脑的。
　　八阿哥笑问：“那你如何让自己认得它们呢？”
　　我想了想说：“有一小部分问妹妹，不过大部分是自己猜。”
　　十阿哥笑叫：“问若萱，倒也可以说得过去。不过自己猜，这也行？我们都不用请先生了，自管自己猜就行了。”
　　八阿哥叹笑着摇摇头说了声，“走吧。”说完就先行了。
　　十阿哥忙把书扔还给若曦，追了上去，刚走了几步，又转身问我和若曦：“我们去别院遛马，你们去不？”
　　我一听倒也没什么，不过若曦则大为心动，自来了这里还没出过院门呢颇有点谄媚地跑上前去，对十阿哥说道：“我这样，能和妹妹能去吗？还有我们姐姐那里怎么说？”
　　他说：“这有什么不能去的，给你们找匹温顺的老马，让小厮牵着就行了。至于你姐姐那里，关我什么事？”
　　若曦看他又摆起谱来了，有心想刺他几句，可是又惦念着这难得的出门机会，只好――忍――。
　　看他走的倒是不快，可若曦也要小跑着才能跟上，而我则跟在若曦后面悠悠地走着。若曦装作突然想出个好主意的样子说：“八贝勒爷说得话，姐姐准是听的。”
　　他看若曦一眼说：“那你就去和八哥说吧。”
　　若曦觉得自己能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怎么这个老十是个顺竿子就往上爬得主呢？恼道：“是你请的我，你要负责到底，要不我就不去了。”
　　我柔柔地说道：“十阿哥，二姐姐说得可不错。”
　　他斜睨了我和若曦一眼，一副‘你爱去不去’的样子。我和若曦转身就往回走，他连忙拉住我和若曦说：“得，得，我去说，行了吧。”
　　我和若曦这才笑看了他一眼，甩掉他的手，跟着他疾步快走。
　　到了门口，小厮们迎上来说，马车已经备好。八阿哥不说话，头里领着就上了马车，十阿哥也纵身一跳就上去了。跪在地上给我和若曦作脚踏子的小厮不过十二三岁，一脸稚气。若曦盯着他的背，可这脚是怎么也不愿踏到他背上去。
　　十阿哥在车厢里嚷嚷：“磨蹭什么呢？”
　　八阿哥正好坐在对侧面，笑了一下，把手伸过来。我笑了笑，说道：“多谢八爷的好意，我和姐姐可以上来。”我拉着若曦的手，纵身一跃就上去了。
　　十阿哥嚷着“麻烦。”一边往里挪了挪，示意我和若曦坐他旁边。
　　我和若曦趴在窗口，一直往外看，街上人熙来攘往，店铺林立，马车过处，人们都主动立往两边让路，所以人虽多，但马车的速度却不算很慢。我和若曦看着外面“咦”了一声，可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只是摇了摇头。
　　十阿哥探出窗户头向后张望了一会，又缩回来，纳闷地问我和若曦：“你们刚才看见什么了？”
　　我一愣，既而一笑说，说道：“看着什么不告诉你。”又看向窗外。
　　他恨恨地瞅了我眼，不理我。便问若曦，而若曦的答案和我一样。他恨恨地看了我和若曦，不理我和若曦，可过了会究竟是没忍住，复问道：“你刚才究竟‘咦’什么？”
　　若曦转回头，目视前方，不理他。十阿哥推了推若曦，若曦说：“告诉你可以，不过你也得给我和妹妹点好处才行。”
　　他惊叫：“问问你们看到什么而已，还要给你们好处。”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是我看见的有趣的玩艺，你要听当然要给点好处，难道你听说书的时候都是不付钱的吗？”我回过头来，淡淡地说道。
　　我则又掀开帘子向外看出去。过了一小会，感觉手里多了样东西，一看是张银票。
　　他说：“可以讲了吧？”
　　我把票子扔回给他，“哼。”转头不理他。
　　“那你们到底要什么？”十阿哥问道。
　　若曦笑了起来，心想逗着你玩的，还真不知道要什么。突然想起《倚天屠龙记》，“我和妹妹这会子也想不起来要什么，这样吧，你以后答应我和妹妹一人一个要求就行了。”看他想张嘴，我又接着说，“绝对不会是什么你做不到的事情。再说，你一个阿哥答应我和妹妹两个小丫头的要求，又能有什么难呢？”
　　他有点不甘，不过终于笑着说：“好我答应你们。”
　　若曦拍了拍手笑说：“你可记好了，我们可是有证人的”。上车后，八阿哥就一直闭目养神。这会听到若曦的话，睁开眼睛，看了十阿哥一眼，又笑看着我和若曦说：“记住了，可以说了。”
　　“嗯，嗯。”若曦清了清嗓子说：“街上人很多，可马车行得很平稳，看见的路人都老远就让开了，可我们并没有表明贝勒爷坐在里面，我和妹妹当时有点疑惑这怎么回事，所以就‘咦’了一声。”
　　“那你们摇头呢？”十阿哥又问道。
　　我接着若曦的话，解释道：“至于摇头，后来又想，这样的马车，绝非一般人能坐的。这又是在天子脚下，升斗小民也是多有见识的，所以即使不知道究竟坐的什么人，可知道让道总没有错的。至于说摇头，只是因为我和姐姐想到我们自己成了狐狸而已。”
　　“狐狸？”十阿哥疑惑地看着我和若曦，又转头看向八阿哥。
　　八阿哥笑着说：“狐假虎威。”
　　十阿哥反应过来，刚要笑，又顿住，嚷道：“就这样呀，这就换了我一个要求。”
　　我和若曦看着他懊恼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低头笑起来。继而我便闭目养神；而若曦，她一抬头看见八阿哥正看着老十也在笑。只不过这次的笑和以往好象很不同，若曦盯着思索，哪里呢？八阿哥一侧眸，正好对上若曦带着探究的目光，八阿哥和若曦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最后还是若曦有些抵受不住，低下了头。心里想到：果然厉害，不愧是玩心眼长大的人，想当年我盯着我们班男生看的时候，无人敢正面迎我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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