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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悔的莎士比亚
伊利莎白一早同家人一起前往教堂。礼拜期间,她借机观察了一下她那位“爱慕者”的可能人选:夏绿蒂的弟弟约翰卢卡斯,鳏夫巴宝莉先生以及书店老板瑟斯顿先生,他们三位今日皆有出席。她尽量若无其事地偷瞄着三位嫌疑人,以确定他们是否也在默默关注她。
约翰看样子困得睁不开眼,礼拜开始仅仅数分钟后,他便陷入了梦乡。巴宝莉先生则像是为儿子做示范似的,目光始终集中在牧师身上。但凡小巴宝莉开始在座位上扭动,或者不耐烦地东张西望,巴宝莉先生就会给他一个警示的眼神,提醒他目视前方。另一边,瑟斯顿先生始终翻阅着他的赞美诗集和圣经,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书本上。
不,伊利莎白暗暗摇头,这三个人的关注点都不是她,他们之中不可能有那位匿名的写信人。
礼拜结束后,她如同往常一样和邻居朋友们寒暄致意,格外留意了一下可能的蛛丝马迹,却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任何人对她表露出有别于以往的青睐之意。
回家途中,伊利莎白迫不及待地想冲去奥克汉山瞧瞧。一路上,她忽略了母亲惯常的抱怨唠叨,专注思考起不久后的偷溜计划,等到母亲下午补觉时出门似乎是个好主意……
回到家中,她起先呆在起居室听玛丽弹琴,等母亲上楼前吩咐玛丽停下音乐另找消遣后,她又多呆了一刻钟,确信母亲已然安睡,她迅速换好衣服鞋帽带着德米特里出了门。
她的目标只有奥克汉山,可德米特里却另有方向,朝着别的方向独自跑远。她试着喊住它,可狗儿罕见地没有服从,不断向前奔去。伊利莎白虽然诧异,但还是决定任它乱跑,自己先去老地方看看。
一路上,她匆匆前行,甚至忽略了往常珍视的风景。终于到达熟悉的地点后,她马上四处翻找起来,但却一无所获。连附近的树林和灌木丛中都见不到半点儿纸张的踪影,看来今天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她失落地坐回岩石旁边,眺望眼前秀丽的风景——这是她独一无二的珍藏。等到心情舒畅许多之后,她不由自嘲起来:她竟然会被一封并未出现的信搞得心慌意乱,而忘了欣赏这片绝美的景色,真是本末倒置。安安心心放松片刻后,她打定主意回家,至于其他……就当是调剂日常生活的小小冒险吧。而且,如今已是过去式了。
回去的路上,德米特里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见她就兴奋地汪汪叫。她本想好好骂它一通,见此情形顿时消了气。可当她要往主屋走时,它却又自作主张地朝干草场跑,还示意她跟上。伊利莎白知道再不回去母亲可能就要睡醒了,但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去看看德米特里发现了什么。
远远地,她一眼看到了插在干草垛上的白色信封。“德米特里,你简直神了!”她惊喜地飞奔上前,取下那封信,信封上依旧写着“贝奈特伊利莎白小姐亲启”。
“原来你一早就知道它在这儿了!”她一边拍德米特里毛茸茸的脑袋一边将信塞入口袋。眼下她要马上回家,她迫不及待地想窝在自己房间里好好读信。
回家后,她第一时间将信藏在自己衣橱里,接着若无其事地走进楼下起居室,一如往常,父亲和姐妹们这个时间都呆在这里。在母亲下楼之前,她必须赶出一些刺绣的进度,这样才好隐瞒她曾偷溜的事实。结果还算不错,母亲进门后果然第一个转向她:“丽萃,别闷不吭声地埋头苦干,让我看看你的手艺。”看过之后便是惯例的哭天抢地,“天啊你居然做成这副样子,简直不成体统!女红做成这样你怎么嫁人生子?不会有人娶你的,我可怜的孩子!都是那个夏绿蒂卢卡斯抢了你应得的幸福,哦,不,她现在已经是夏绿蒂柯林斯了!”
贝奈特先生起身朝妻子说:“亲爱的贝奈特夫人,能否陪我来书房聊聊?”说完率先走向门外。贝奈特太太愣了愣,连忙跟上自家丈夫,并在走进书房后合上了门。四位小姐相互对视一番,蹑手蹑脚地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先是贝奈特先生开口:“范妮亲爱的,为什么你总怪咱们的女儿拒绝了柯林斯先生?”顿了一顿,他继续道:“当然,我明白你的考量,过去的两个月里你一直在强调你的观点。那你有兴趣听听我的观点么?”说完以后,贝奈特先生换了一种有别于平常的严厉口吻斩钉截铁道:“即便柯林斯先生跑来苦苦哀求,我都不会把任何一个亲手养大的女儿嫁给他!”
书房里安静了片刻,贝奈特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当然,你一定会好奇为何我会拒绝这么一位送上门来的‘佳婿’,收入稳定,还能够继承浪博恩。哼,不过是一个只懂夸夸其谈的马屁精罢了,不停吹捧自己的女施主证明他的殷勤只针对能为他提供好处的人;来浪博恩做客期间,我也只能看得出他对这处产业的热情;就算是提及罗新斯,他关注的竟然只是给每样物品估价……在我看来,身为布道者,理应更加谦逊禁欲,可他却是我所知道的最市侩贪婪、自命不凡的家伙,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亲爱的范妮,这种男人如何配得上咱家的女儿?!”
听到这里,伊利莎白悄悄将妹妹们拉走,不让她们继续堵在门口。姐妹四人重新回到起居室里,各自捡起了手头的活计。不久后,她们听到母亲从书房出来往厨房那边去了,说要检查一下晚饭准备得如何。虽然不愿让母亲听到父亲如此严厉的追责,但伊利莎白还是有些高兴,父亲的严词拒绝打消了她心中一直以来的不安。她相信短期之内,自己再不会因为拒绝了柯林斯先生而受到责难。
夜深了,她和德米特里回到房间里,将三封信摆在一起,就着烛光开始审视。她兴奋地发现最后这封信的封漆印了一枚铜板的图案。德米特里摇着尾巴凑过来尽职地嗅了嗅,随后她摊开信纸,又是一首诗:
十四行诗: 切莫怀疑我的真情
切莫怀疑我的真情,
虽然我不曾热情似火,
可正如我难以抛离躯体而远行,
我的灵魂离开你便会散尽;
即便我曾远行,你亦是归途,
如今归来,便是为你。
时光更改,归期如昔,
濯以清水,洗净风尘淤泥。
旅途中难免遭遇诱惑,
但切莫怀疑我的真情。
抛下至宝追求乌有,
可笑我曾如此荒谬;
浩瀚宇宙再无贪恋,
我的玫瑰,唯你才是我今生所求!
诗末没有署名,只画了一个心形。这首诗明白无误是写给自己的恋人,作者在诗里后悔曾抛下爱人远行。“德米特里,”伊利莎白喃喃,“这个人果然喜欢我。”
三张信纸摊在面前,她对这个神秘的爱慕者却始终没有半点头绪。三页信的书法全都上佳——她忆起彬格莱小姐曾说她的哥哥写字时从不走心,字迹潦草凌乱而毫不在乎(卡洛琳:我主要说的是另一个人!)。但眼前的字迹格外工整,毫无瑕疵——除了没有署名。总之,彬格莱先生这下也能彻底排除了,可怜她再也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可能人选(达西:被无视了……)。
头疼之余,她回忆起当初简淋雨生病后,母亲到尼日菲尔德探望时的对话,说简的上一个爱慕者曾为简写过不少情诗。为了终止母亲不得体的言谈,她告诉彬格莱、达西两位先生,说诗歌同样能驱散爱情,因为简在那段恋情中同样不曾被求婚,当然,伊利莎白可不会为此感到可惜。
末了,她藏好信件准备睡觉。
“总有一天,我会猜到你是谁,我的‘爱慕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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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nnet CIX: O! never say that I was false of heart——William Shakespeare (1564–1616)
O! never say that I was false of heart,
Though absence seemed my flame to qualify.
As easy might I from myself depart
As from my soul, which in thy breast doth lie:
That is my home of love; if I have ranged,
Like him that travels, I return again,
Just to the time, not with the time exchanged,
So that myself bring water for my stain.
Never believe, though in my nature reigned
All frailties that besiege all kinds of blood,
That it could so preposterously be stained,
To leave for nothing all thy sum of good;
For nothing this wide universe I call,
Save thou, my rose; in it thou art my all.
这篇同人的英语原作者性格很对我胃口,她特意考证了1812年2月11日并不是星期天,但在留言中请读者不要追究这种小问题,就当它是星期天好了?
元宵节快乐!虽然晚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