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苌清城

　　沈苌苧用余光瞥见蓝玉暖的身子陡的一震，继而虚软下去，紧贴着墙。像是孤立无援的溺水者，身处于浩瀚的海水中，周围是无边际的蓝，可以溺死人的蓝。忽而发现了近处有着一块可以赖以依靠的浮木，便不管不顾地死死抱住它。

　　毕竟那是最后的希望。沈苌苧这么想道。

　　沈苌苧知道她此刻如果嘲笑蓝玉暖会显得有多么恶毒，但她的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翘。

　　如果让时间一直停在这一瞬就好了，很多年后的沈苌苧还是会这么希望。

　　那么沈苌苧还是那个骄傲的公主，可以趾高气昂地站在最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灰姑娘。而许清云则是与之匹配的白马王子。

　　但是不是公主与王子的相恋只会存在于童话书里？而现实中的王子，总是不免被灰姑娘吸引。

　　像是被放慢了几百倍的慢镜头，清晰到能让沈苌苧看仔细许清云面部上毛孔的收缩。他眼里溢出来的抱歉。他微微张开了的却又哑着的嘴。那唇还是如沈苌苧初见时般好看，薄得恰到好处。记得曾经莫郁曦有对沈苌苧说过唇薄的人生性也如唇般凉薄，那时候沈苌苧尖叫着冲上去捂住了她的嘴。然后非逼着她呸呸呸三声，却没想到现在一语成谶。

　　沈苌苧心想很多事情其实我们在很久以前就预知了结果，但我们还是上演了飞蛾扑火的戏码。我们以为我们能够改变它，却只是徒劳地让那些“旁观者清”的人们在明里暗里嘲讽我们可笑的无力。

　　沈苌苧又想起她曾经喜欢极了许清云的声音，如他的名字一般，清朗如月。其实本身许清云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很少有人能拒绝这样一个男子。许清云从未刻意释放自己的魅力，但这却更是为他平添了不少神秘感。但现在沈苌苧却宁愿他很平庸很平庸，最好只有她一个人挖掘出了他的内在。

　　沈苌苧还希望许清云不要说出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给她留最后一点自尊也好。她甚至幻想自己是个巫女，那样她便可以使用黑魔法将许清云变得无法说话，或者声音粗嘎到让人难以忍受也行。这样，那句话的杀伤力就没有那么强了。沈苌苧甚至可以欺骗自己说那句话不是他说的。

　　可是莫郁曦说过，最毒的话往往出自最美的嘴。

　　沈苌苧诚然听到了，他说——撕她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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