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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两人坐在桌前,沐沄漓看着桌上那碗粥,眉头轻颦。只见那碗粥白生生,表面点缀着几片翠绿的碎菜叶。“你让我吃这个吗?”
林落雨自然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连日操劳,如今刚歇下来,是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的,那样对胃不好。”
沐沄漓孩子气地撇撇嘴,半晌无奈地端起那碗白粥,用勺子舀了一勺送人嘴里,咽了下去,然后怔住了。那碗白粥并不像他所预料的寡淡无味、难以下咽,反而味道鲜美。入口之时还不觉得什么,然而后味却是甘美异常。他禁不住又喝了几口,最后更是一口气喝完了整碗粥才停下来,然后仍是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林落雨看着他前后不一的表情变化,不由得轻笑出声,他本就是极美的人,如今这一笑可以说是艳煞四方,好在沐沄漓见多了美人,免疫力极强。
他放下手中的碗,看着旁边那个满脸笑意的家伙,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懊恼。“雨,”他略有不满地叫道。
林落雨闻言,收了笑意,一本正经地开口:“不知漓觉得味道如何啊?”
沐沄漓瞥了他一眼,自然听出了他口气里取笑的成分,无奈地开口:“自是极好的。”
林落雨听了这话,禁不住又笑了,“那就好了,这可是我亲自教他们做的。你喜欢就好。”
沐沄漓听了这话,开口问道:“这粥叫什么?”
林落雨淡淡地开口:“一碗粥而已,怎么还要名字了?”
沐沄漓一本正经地开口:“雨做的粥怎么能没有名字,朕给它赐名了,就叫‘回味’好了。”
林落雨笑笑,一脸促狭,“回味,怕是你自己没喝够,才叫回味吧,嗯?”
沐沄漓则一脸坦然,“我确实没喝够。雨,再盛些如何?”
林落雨闻言,便也不再调侃他,而是唤来身边的奴才再端几碗上来,同时吩咐御膳房弄些清淡的菜色。然后两人一同用了餐后,沐沄漓做过佛事,祭祀过神灵,两人一同沐浴之后,便在清月宫就寝了。
按常理说,皇上是不能在妃子的寝宫就寝的,但一来沐沄漓极喜欢林落雨,二来清月宫离上朝的地方并不远,三来沐沄漓从来不是守规矩的人,所以沐沄漓就不管祖宗的规矩,在清月宫就寝了。
沐沄漓坐在床上,搂着怀里的人,嗅着怀里人身上自然的清香,心情格外的好。而他睡了一下午,如今到了晚上,自然精神十足。然后一室旖旎,春色无边。
清晨,沐沄漓看着怀里那人熟睡的脸庞,低头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脸上满是温柔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生怕惊醒了他。伸手制止了前来服侍的奴才,自己抱着衣服去了侧室,在侧室梳洗更衣之后,悄无声息地去上朝了。
林落雨睡到快到未时才醒过,毕竟昨夜寅时才睡,而他睁开眼,迷瞪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立刻就发现床头坐了个人,正是沐沄漓。
林落雨撑起身子想要下床,却又立刻倒了下去。沐沄漓把他揽进怀里,抬手抚平了那人轻蹙的眉,然后伸手熟练地替他按摩酸痛的腰肢,而林落雨乖乖地趴在他腿上,眯着眼,心安理得地享受帝王的服务,乖巧得像一只猫咪。
沐沄漓正替他按摩着,突然听到一阵“咕咕”的声音,意识到是什么后,他禁不住轻笑出声。林落雨听到他的笑声,脸立刻红了,然后愤愤地想要从他身上爬起来,怎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沐沄漓收了笑意,按住想要爬起来的某人,劝道:“先别忙,等他们把菜端上来你再起来。”然后吩咐身边的奴才将饭菜送上来,然后继续替林落雨按摩。
等饭菜呈上来之后并经由奴才验过毒后,沐沄漓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林落雨披了件外衣从床上下来坐在桌前。而沐沄漓则坐在他旁边看着。
林落雨吃了两口,停下来,看向盯着他的某人,“你吃过了?”
沐沄漓闻言,轻笑,“你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之前看你睡的香不想打扰你,我已经先吃过了。”
林落雨听了这话,撇了撇嘴,便不再管他,继续吃饭。
他吃饭的动作优雅,天生带了一丝贵气,吃的时候总是细嚼慢咽,并且不发出声音。沐沄漓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他,心里觉得这个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用过膳后,林落雨看着仍窝在这里的某人,问道:“你的事忙完了?”
沐沄漓眉头轻挑,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怎么?雨要赶我走啊?”
林落雨并未和他孩子气的回答计较,而是继续说道:“你若闲来无事,我便带你去个地方。”
沐沄漓笑笑,“去哪里?”林落雨淡淡地开口:“伽蓝寺,那里主持泡的茶不错。”
沐沄漓怔了一下,直觉上感觉还有别的原因,但是暂时想不起来,不过自然不会拒绝。他伸了个懒腰,舒展下筋骨,开口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林落雨点点头,两人换了身不起眼的装束,并未带随从,便直接出了宫。
还未到伽蓝寺,便可以看到有大量成对的年轻男女向伽蓝寺赶去。沐沄漓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自己遗漏了什么。今日是燕国一年一度的红线节,每逢次日,年轻情侣便会去伽蓝寺拜佛求签,以求姻缘和美,而晚上还有灯会,以方便年轻男女寻找心上人。
沐沄漓一脸轻笑地看着身旁这个人,然后伸手上前牵了那人的手。那人一颤,不出意外的脸红了,但也没有甩开沐沄漓的手,反而是紧紧地反握回去。好在这时街上人来人往,倒也没人注意。沐沄漓看着那人绯红的脸颊,红得快要透明的耳垂,心情格外的好。
到了伽蓝寺,放眼望去都是成对的年轻情侣。两个男子立于其中略有些格格不入,况且两人都是少有的美人,虽然一身装束并不起眼,但是光是容貌就很吸引人。一路上有不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而他们两人则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牵着手走进了伽蓝寺。
进入寺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大树,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牌子,牌子上刻着情侣的名字。红色的牌子在枝头随风摇晃,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两个人对视一眼,不需言语,均已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林落雨挤到放着小牌的桌子前,拿了个牌子回来,而沐沄漓已经借到了小刀。林落雨微笑着把牌子递给他,沐沄漓伸手接过,拿着刀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刻上两个人的名字,然后又递了回去。林落雨拿了牌子,向树上扔去,运气很好的挂在了一根枝条上。两人看着自己的成果,相视一笑,立刻迷倒了周围一大片人。
他们并没有在外面呆很久,而是随着人流进入佛殿内。
佛殿内有很多人在求签拜佛,林落雨扫了一眼,开口问道:“要去求签吗?”
沐沄漓看着那长长的队伍,眉头轻颦,半晌开口:“还是算了吧,人太多了。你不是说要找主持喝茶吗?”
林落雨闻言,略有些失望,倒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带着沐沄漓去了大殿后面的僧房。
途中,倒也遇到了几个小僧,他们一脸祥和地跟林落雨打着招呼,似乎早就认识。到了主持所在的僧房前,已有一小僧在门口等候。来人双手合十,低头说道:“施主,师傅让我转告您,他在后院等您。”说完,便站在一旁。
林落雨闻言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他微笑道:“那谢谢小师傅了。”说完便拉着沐沄漓换了个方向走去。
路上,林落雨轻笑,“恐怕这次茶是喝不上了。”
沐沄漓闻言,展颜一笑,“无妨,能和你一起出来就很好。”
林落雨怔了一下,眼里掠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是满满的幸福和开心。好在后院离僧房并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
后院内种满了花草树木,在满目的绿色之中延伸出一条幽静的小路。两个人牵着手走了进去,扑鼻而来的满是草木的芬芳,两个人心情悠闲。在路的尽头站着一个白衣男子,那人似乎察觉到了有人来,缓缓转过身来。待走近后,沐沄漓才发现那人的头发竟是雪一般的银色,然而从面容上看,那人年纪并不大,而且也是一个美人,但是最吸引人的却是他的气质。如果说林落雨是飘渺无垠的云,轻快明朗,那么这个人就是幽暗无光的潭,内敛深沉。
“听雨,你来了。”那人微微一笑,浑身的气质立刻就变了,如同春日里拨弄湖水的清风。
林落雨松开沐沄漓的手,疾走了几步迎了上去,“你身体不好,怎么又到这潮湿阴暗的地方?”
那人闻言一愣,随即低下头去,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我错了还不成?只是这里很清静,前院今天太闹了。”
林落雨瞪了他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而是拽着他的胳膊,拉着他走向沐沄漓。
“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伽蓝寺的主持-----无尘。”
沐沄漓看了一眼来人,轻笑道:“在下沐沄漓。”
无尘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气质高贵的男子,半晌回道:“很高兴见到你。”
沐沄漓被他打量的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然后就听到无尘开口说道:“听雨,我们好久不见,老朋友叙叙旧如何?”
林落雨闻言一怔,因为这明显是在赶人。
他看了一眼沐沄漓,见他没有不高兴后,便接道:“漓,你能不能先去前院转转,我很快去找你。”
沐沄漓听到这话,心里还是略有不悦,但也并未计较,而是温柔地说道:“我在前院等你,早些回来。”说完便转身出了后院,向佛殿走去。
林落雨看着他的背影,然后转过身来,“无尘,什么事要找我单独说?”
无尘看着他,淡淡地开口:“你决定了?”
林落雨微微一笑,然后低下头,复又抬起,直视着无尘的眼睛,坚定地开口:“是啊,我决定了。”
无尘闻言,并没有很吃惊,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哀伤,“他不会是你的良人啊,起码将来不会是。”
林落雨闻言一怔,敛了眉眼,“那又如何?我只在意现在。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是吗?”
无尘笑笑,半晌复又开口:“雨,我会一直呆在这里的。”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走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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