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不醒砚

　　Chapter2
　　大殿上空无一人，只紫色帘幕重重叠叠高悬于大殿梁上，烛火昏暗焰心摇曳。有些沉重的寂静，有些妖艳的昏暗。突然一阵急促的气喘伴着一声尖叫从帘幕深处传来，诡异的暧昧。一层层拨开无风自动的帘幕，便可看见一张华美的大床，床栏上悬着俩颗硕大的夜明珠发出浅浅的光，照映着帘幕深处——这处处漫着春色的一隅。
　　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至床沿，看似想要拨开厚重的床帐，突然又一只手伸出来附于其上将其带回帐中。隐隐能听到帐中有交谈的声音。
　　一个声音听起来并不年轻了，约到而立之年，颇有些懊恼：“你还要干什么，马上他要来了！”
　　“呵，来便来了，你急什么，现在还很有劲么？”华丽的声线只是说出的话似乎并不讨喜。
　　“你！”气急。
　　“你这是迫不及待想要见他么？嗯？脸红了，是觉得在我身下被他看到丢脸么？”
　　“疯子，你这是个疯子，你心里怎么究竟想的难道我不说你便不会想么，千年孽障，你何必执着至今，还要生生将我拖下水？”
　　“下水？呵，即便是我下了地狱，康儿以为.......你我不会一同么？”
　　“疯子！”一道疾速穿过床帐直射向远方晴空。
　　“呵呵。”床上留下的那人继续用他华丽的声线低沉的笑。
　　许久，床帐内响起俩声掌声，方有侍女急急走来，挑开了床帐，用金钩挂起。只见华丽的大床上斜卧着一人，褶皱的亵衣领口敞得极开露出整片白皙的胸膛、青丝凌乱陈铺在这个大床上。即是已在身边服侍了多年的侍女也进不住脸红，眼神飘移。
　　肇事者却恍然未觉，仍然迷离着眼神，慵懒地用右手抚着自己的左手食指间道：“沐浴”
　　侍女这才惊觉：“是。”

　　室中水气弥漫，有水声幽幽，勾人心魂，摄人心魄。
　　“主上？”一个声音小心翼翼的问。
　　“何事？”依旧懒散。
　　“笔仙惜珂拜访。”声音稍稍镇定下来。
　　“请至颐恒殿。”
　　“是”声音减退。一阵劲风袭来“啊。”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属下该死，请主上责罚。”
　　“影？”
　　“在。”
　　“一会去刑房领三十鞭。”
　　“是。”
　　“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回主上。”祈按着胸口“一千俩百年。”
　　“嗯，可知错？”
　　“属下有罪。”
　　“说说。”
　　“主上休息时不得打扰。”
　　“呵，一会再加五十鞭。你再想想。”
　　祈一下将头磕到地上方道：“属下不应私自揣测主上意愿。”

　　“仙人这边请，宫主随后便来”
　　“有劳。”
　　身处于这般富丽堂皇的大殿，醒砚很不习惯。这是第二次来到沉玦宫，不同于第一次周身低调而华丽的紫色调，这颐恒殿是以耀眼的金色作饰，殿顶上用不同色调的金色勾着艳丽的美人蕉，金色的美人蕉有些诡异的奢华 。
　　突然礼乐骤起，一排宫女手拿宫灯齐齐碎步进来又迅速在通往主座的红毯俩侧排成俩排，仿佛身临于人间皇宫的金銮殿上，这只是那金甲铁戬变成了红巾翠袖，只听众女齐声道：“恭迎宫主。”
　　仍是一身紫袍，笔仙之神不知是否因为以“紫”为名，如此偏爱紫色。在这一片金色之中，那一身紫衣之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到底还是华丽的，倒是醒砚这一身素袍寒酸了。醒砚有些不明白这临行前的一个告知是否有必要弄的如此繁琐？醒砚微微低着头，座上那人却一直不说话，等了许久，偌大的殿中寂静的醒砚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按耐不住还是抬了头，却见凤紫眼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心中“咯噔”一下，更是不敢言语，只觉压力越来越大压得自己透不过来气。
　　许久方听到：“此去，将来所遇之事知道多少。”
　　"一无所知”
　　“哦？呵，我是否应该奖赏你的自信，嗯？"
　　“醒砚不敢，正是想提前几日前去了解一下，现时确实一无所知。”
　　“茗。”
　　“在！”
　　“读。”
　　“是”
　　接着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整个大殿响起。
　　“祈轩，字太初，年十九，人称--文华公子。扶风茂陵人，性风流，善属文作画，流连于青楼酒肆，常在茂陵醉江楼饮酒，酾酒临风，兴至则弹曲以悦己，茂陵醉江楼因此闻名天下，文人竞相至醉江楼，只为一睹公子风范。世家子弟，父祈翀，官拜司空；母孟氏，其父显亲侯。家中幺子，上有同母长兄，祈显；俩个姐姐，已出嫁......”
　　“醒砚，可听清了？”
　　“是。”
　　“嗯。”只见凤紫突然站起走向殿下，转眼间便来到杏醒砚身旁，离得很近，醒砚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一步，却被搭住了肩。“你怕我？”凤紫似笑非笑。
　　“宫主神威，小仙不敢亵渎。”
　　“呵，不敢？”杏眼感到脖颈处一阵温热，“我可知道你敢......很多事呢。”
　　醒砚疑惑的抬头，视线恰好与凤紫相交，看了会，凤紫又道：“你可知......风流是何意？”
　　“陌上谁家少年，逐风流。人不风流枉少年。”
　　“呵，他可不是什么少年，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星君啊。”
　　“星君下凡也须喝孟婆汤。”
　　“呵，本性可不是喝碗孟婆汤便可以改变的。”醒砚不语。
　　“他好色。”凤紫观察醒砚的表情，依旧淡漠。
　　“圣人云：食色性也。”
　　“那是凡人的圣人。这色么，也有很多种，比如女色；又比如，男色......”凤紫促狭地笑了一下，道，“是否考虑下，以女子的形象相见？或许......更安全些？”
　　“宫主说笑了，性别不过凡人外化而已，与我仙人实在无甚关系。”凤紫很高兴地看到醒砚平静淡漠的面具出现裂痕，方甩了甩袖子回到神座上。
　　“接着。”醒砚抬手接住，手中出现一颗坠子，那坠子不知是什么质地，玲珑剔透却又几丝鲜红，想是血丝，又像是红色的竹子。
　　“这是红竹石，你随身带着，少惹些风流韵事。”醒砚疑惑。
　　“天同巨门在丑末与昌曲同度。”凤紫说了一句听不太懂的话，又柔声道:“事成便回来，莫纠葛。”
　　“是。”
　　“唉，去吧。”
　　待醒砚离去，殿门方缓缓关上，凤紫靠在神座上，突然显得很疲惫。
　　“影？”
　　“在。”
　　“你说，我是否很可笑？康儿说的是，我便是这般折磨自己，可是我又如何阻止他去？”
　　“主上一向圣明。”
　　“嗯，你领过罚了？”
　　“是。”
　　“痛么？”
　　“不痛，是主上督促。”
　　“嗯，那再受三十鞭，好不好？”
　　“是。”
　　“可知为何？”
　　“属下办事不力。”
　　“嗯，那再加五十鞭。”
　　“是。”
　　“再说说。”
　　“属下不应听到主上心事，即使听到也不应回话。”
　　“嗯，那你下去吧。”
　　“是。”

　　凤紫的话一直在耳边盘旋，甚至那温湿的热度也还在脖颈处徘徊。醒砚自再次醒来开始一段仙途之后便一直过着得过且过的生活，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圣言，即是有失落之事也不过过眼云烟而已。今次却深深被迷惑了，原先还是顾砚时读的尽是些“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圣贤书，之后的境遇使之观念完全颠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顾砚绝对没有做过什么所谓的“你敢......很多事”，现在知道了有前世今生只说，便有了疑虑：是否，或许，在自己的前生......做过些惊世骇俗的事？醒砚百思不得其解，好在一向都是豁达之人，想不通也就不想了，无论如何都是前事了，何必纠缠，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算一步。先下便是要先到茂陵，凤紫在这事确实帮了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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