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一曲

　　霍家侧厅。
　　“你倒是让妹妹给评评理！你好歹是体面人家的少爷，一天到晚去找那种女人，成什么样子！”
　　“你一个妇道人家凭什么管这么多！”
　　“你！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怎么不能管你了！妹夫不还是要听妹妹的话吗！”
　　霍渔觞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本来是来旁听厉哥哥和嫂嫂的常规吵架的，怎么战火一不小心就蔓延到自己身上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霍渔觞只好转向一旁，“二叔。”事到如今也只有长辈能压住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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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收拾完这等残局！霍渔觞急急忙忙地逃离了现场。
　　从侧厅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在外面回来的容一。
　　容一急忙扶住她，问道：“怎么这么急？”
　　她缓了缓，说道：“事情都办妥了？”看到后者点了点头，又问道：“接下来没事了吧？”
　　“那要看小姐你啦。”
　　她低下头，又想了想，最后轻声说道：“今晚陪我去个地方。”声音又压低了点，“柳玉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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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一初听到她的目的地时微微有些错愕，但看到她认真的表情，还是答应了下来。
　　天色刚刚暗下来，他就换上了一件白色长衫，在后门雇好了一辆马车。她换上了男装，悄悄地钻进了车里。
　　车夫在前面赶车，车厢里就只有他们两人。
　　“车夫？”信不信得过？
　　“放心吧，少爷！”他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扮，哑然失笑，无论怎么换装还是改不了脂粉气啊，希望不会惹来麻烦。
　　马车在城中穿梭，很快便到了晋城最出名的“温柔乡”。
　　柳玉烟是晋城第一名妓，也是“温柔乡”的摇钱树。果不其然，下午刚刚被二叔训完的霍于厉又来了这里，霍渔觞他们只好找个隐蔽点的地方。
　　柳玉烟还没出来，霍渔觞以为胡启耀也会跟着过来，扫了一圈却没看到人，倒是发现了不少熟面孔，“柳玉烟看来是名不虚传啊。——她到底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少爷。”容一娴熟的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她，“温柔乡的女儿红倒是非常不错。”
　　“看上去，你是这儿的常客嘛。”她笑道，“哎，我问你，你上过柳玉烟的床吗？”
　　容一差点被霍渔觞的问呛到，“你怎么问这些？”
　　她摆了摆手中的扇子，“容兄号称是坐怀不乱柳下惠，不知道这柳玉烟能不能入你眼？”
　　“柳玉烟可不便宜。”这是实话。
　　她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只要容兄有需要，我必倾力助之，何需顾虑！”
　　“谢谢少爷美意。”他看向大厅的正中，人群开始喧闹了，“柳玉烟来了。”
　　霍渔觞是靠外边坐的，一听，马上把手搭在容一的肩膀上，凑向前去。若不是容一轻轻的拦了她一下，怕是早被人发现了。
　　千娇百媚，弱柳扶风，一颦一笑皆是媚意十足，便是霍渔觞这等女子，见到也难以把持。“好美。”她不由惊叹。
　　容一倒是格外的淡定，转过身来自斟自饮。
　　霍渔觞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回过神来。“这等女子，真乃尤物也，我总算明白厉哥哥一天到晚往这儿跑的原因了，倒是可怜了嫂嫂。——哎，你怎么不看看去啊？”
　　他微笑道：“皮囊罢了。”
　　“我说你还真是不解风情的很！”她愤愤道：“来这的价钱可不便宜，你不帮我看个回本怎么行！”
　　容一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霍渔觞只好认栽，谁让她碰上这么个家仆。要不是看这小子在经商方面是一把好手，她肯定会狠狠地修理他！
　　柳玉烟周围围了一圈色迷迷的男人，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霍渔觞看不到她，只好坐下来陪容一喝酒。
　　“你说，这‘温柔乡’，一天得赚多少啊？”
　　容一挑眉看了看她，她又在盘算什么？
　　霍渔觞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们要是开个这样的楼，把柳玉烟买过来，该是多好的一门生意啊！”
　　“……”
　　“反正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男人在这事上都舍得！”
　　“你忘了厉少爷的事？”
　　“嗯？”
　　“你要是敢这样，二老爷不会饶了你。”
　　霍渔觞一想到愤怒的二叔，不由吐了吐舌头。“哎，喝酒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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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一辆马车离开了“温柔乡”，缓缓驶向城中的老宅。
　　霍渔觞今晚喝得颇是尽兴，美人美酒，悔是女儿身啊！容一的酒量倒是出奇地好，喝了许多也不见醉意，还能冷静地提醒她要避开福伯。
　　借着窗口漏进来的月光，坐在窗边的容一更显得眉目清俊。霍渔觞不由慨叹，这么一个青年男子，怎么就偏带着那么一身不近人间烟火的淡泊呢？仿佛比福伯还看得开。但是，虽说他表面看上去是那么简单，她对他也越来越信任，她还是觉得看不透他。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如果我只能给你名利，你会心甘情愿地留在霍家吗？”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她又补充道：“如果，我对你没有救命之恩，你会留在霍家吗？”
　　他不语，只是看着她。大概是因为醉意，她原本清秀的脸上浮上了两抹浅浅的粉色，一双眼睛也显得有些迷离。
　　霍渔觞很不习惯被他这么认真地看着，只好向他挥了挥手，让他快回答。
　　容一浅笑道：“小姐醉了。”看到她有些不屑的表情，又说道：“发生了的事情何必去问如果？”
　　“嗯？”她可有些不满意他的回答。
　　他仍是浅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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