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之叶落篇——落叶纷飞

　　“对不起，我又迟到了。”他接过她手里的包包放置在后座，对她抱歉的说。
　　佳苇闭了闭眼，转头时微笑的看着他：“没关系，你不需要一直道歉。我说过的，你来再晚我都会等。”
　　“很累吗？”他腾出一只手揉揉她酸痛的肩。
　　“连开了三场会议。”她舒服的将头靠在椅背上，左手在下方摸索着开关。施皓手覆了上去，将椅背放平，听到她一声舒服的叹息。不禁笑了出来，“我拿毯子给你。”

　　等他将毯子密密盖住她全身，她已经鼻息规律，进入深眠状态。看着她眼下微微透出的阴影，他有些怜惜的轻抚她的头：“如果能让你不再这么辛苦，就好了。”俯下身子，拨开她的刘海，轻轻烙一个吻。他轻语：“再给我5年时间，佳苇，无论如何，我要你快乐。”

　　睡不着。她在大床上辗转反侧，想着明天一堆的事情愈加的烦躁，索性坐起身来，摸摸头上，全是冷汗。
　　甩掉被子，她赤足踏在木地板上，长长的白纱睡裙垂在地上，在月光下反射着清冷的光芒。
　　打开电脑，她点开一个名字，开始打字。
　　“我见到她了。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看起来很小，眼睛里没有企图。仿佛非常单纯，但我不确定。”
　　“跟以前的型完全不同。但她的眼睛很亮，笑容很暖，这是唯一的共性。”
　　“我已经收到她的资料。但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去读。我突然觉得很疲惫，不知道这样的我算什么，我一直以来又在做什么。”
　　“机械的作业，果然是很无聊的事啊。”

　　那边依次打出，笑脸、问号、V字、大手摸摸小脑袋、赞同……的符号。
　　佳苇皱眉：“说点人话。”
　　那边很无辜的又打上一个表情，接着解释道：“案边工作堆积成山啊，honey，因为是你才聊的，别人我会装不在的。”
　　佳苇不语。
　　隔了一会，那边又回：“你自己也明白，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总之多做做机械运动也没坏处。我们工作忙，几乎没时间做运动，就当是补这方面的不足了。”

　　佳苇下意识的摇摇头。这次是不同的，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直觉。
　　没办法清晰的将这种心情表达出来，她索性关掉显示屏，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房间重又回复一片黑暗的状态，她垂眸看着远处花枝缠绕的秋千架，觉得有些冷。

　　是爸爸为妈妈和她搭建的，爸爸一直是这方面的天才。空手都可以变出东西来，哄得她哇哇大叫。他是很爱妈妈的吧，或者说，曾经很爱过的吧。
　　一直坚信自己是因爱而出生的。虽然他们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吵架。但在自己还未记事的时候，还未长大的时候，肯定是有过甜蜜的时光的。那架秋千就是明证。

　　只是再深的感情也敌不过恶语的损伤吧，感情经不起考验的，更经不住时间的流逝。

　　那个早晨只不过是个和平常一样的早晨，她从来未觉得那有什么特别的。爸爸依旧在走之前轻吻了她的额头，给妈妈一个拥抱。将报纸妥帖的收好，提着公文包走向门口——那是他留给她的最后记忆。
　　一切是那么平淡如常，她完全看不出来，爸爸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终于离开她们，去寻找想要的春天。
　　很久很久以后她看报纸才知道，他带着一大笔钱去了国外。她转头想寻找妈妈的眼神，却只看到她僵直的背影。

　　良久她说：“伊伊，我们就当生活里没有过这个人。好不好？”
　　佳苇的眼光移到妈妈握的泛白的手掌，微微颤抖的肩头。于是点头：“好。”

　　后来妈妈变得很忙碌，要撑起公司，也要栽培她。
　　一切都给她最好的，最好的学校，最好的工作，最好的——男朋友。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被问过，喜不喜欢，想不想要。一切就已顺理成章的到来。
　　妈妈只在提到施皓时淡淡的说过：“他的家族里没有背叛的基因。”

　　从来不提爸爸。她知道妈妈会不开心。这件事可能是骄傲如她毕生的痛楚和耻辱。
　　所以妈妈不知道，她也痛，不能与人诉说的痛。
　　没有男人是不会走开的吧。爸爸的形象在她心中已然坍塌。
　　就算是施皓，在她痛哭时总是陪伴在她身边的，温柔的施皓，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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