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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40
即使是银时,也不得不佩服假发的睡觉功力,没几分钟,他就开始发出微微的声音.
"真是的!"
银时真心觉得只要在这个人身边,就总会没来由的血往上涌,涌到大脑的时候就化成一团浮云一样的毫无头绪的毛线团,根本找不到可以解开的那个线头.他一直在想自己的死鱼眼是不是就是在这个呆子的身边练成的.
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总是想要把那个人的影响从脑子里删除,从小时候开始,那就是一张苍白的脸.银时实在是不明白地球上怎么会有这么一种生物整天放着大好的阳光不理会,偏偏喜欢拿着本破书死读.
还记得小的时候,银时最喜欢的就是站在桂家的大院子里,一边逗着那只和桂一样呆的小狗一边喊桂出来玩.虽然桂满口的抱怨但是每次都和他一起去玩.而且还会承担银时那部分的处罚.银时则在他身旁呼呼大睡.
而且光是上课还不够,课间,樱花树下,池塘边,随时随地,只要看得到他,他就在读书,那一本正经的表情他是真想揉搓到破碎然后丢到垃圾堆里.更无奈的是,桂最喜欢缠着自己.而且,不是为了和自己玩,是为了给自己"说书",神哪,快点救救他这个天然卷吧.
他实在不想看到这张惨白的脸.
太过柔软的肌肤质感,太过脆弱的轮廓线条,太过直白的脑部构造,以及,太过执着的赤子之心,无一不激荡着银时的感官世界----还有内心世界.
顿时所有的力气像是被抽光,银时耷拉着脑袋,觉得在这个纯正天然的呆子睡觉的时候想这些实在是太沮丧的事情了.
更挫败的是,曾经用过所有的勇气迈出步伐离开他,抛下他,抛下那惨白的面孔,抛弃他没能保护的过去,那简直是值得写成诗篇去赞美的决心啊,假发呀假发,你懂不懂啊.
可是当这人若无其事的穿着容易走光的和尚装来到他面前的时候,银时发现,他能想到的画面,竟然是两个人白发苍苍,皱纹绵延地一起喝茶逗哏的场景.
银时其实很明白,今天的自己,实在是"失态"了.他无法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假发从以前的通缉犯到现在的政要,他其实是最高兴的人,那笨蛋可是读了一辈子书啊,为的不就是这个?到现在可以有一位贤惠的妻子,还是自己早就认识的好朋友,厨艺高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身为老友的他,难道不该是最欣慰的一个吗?他本来就想过以后要当假发的孩子的干爹,去教小家伙怎么欺负爸爸.
而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就算是去死他也不会认为是因为吃醋.
真是笑话.
好吧,就算他们是青梅竹马,毛还没长齐的时候就互相把对方看光,可是那时候都是小孩子谁会说那不正常;好吧,就算他们经常一个被窝睡觉,可那只是因为自己怕鬼,有谁会责怪一个害怕妖怪的孩子;好吧,就算他们品尝过对方的味道,那也是因为战时需要,没人会在意; 好吧,就算他们其实一直保持那种关系,可是那不过是男人的本能而已,更不会引起任何涟漪。
天知道那可不是爱情啊!
墨镜后银时的眼睛是什么样子的形状,银时此刻自己也并不清楚。
爱情,多么矫情女气的字眼,怎么会用在他和假发之间?那些什么廊前月下,你侬我侬的少女情节在他们面前是比棉花糖还要软弱的存在呀。那家伙抓住自己的头发的力度,可不是开玩笑的啊老天,阿银我的头发没被拽直没被拔光已经是奇迹了。
想到这里,银时发现,自己开启了一场危险异常的旅程,他无法不隔一会儿就瞄一眼假发,熟睡中静谧的脸庞上已经泛起了红晕,为什么阁着墨镜都能看到?其实根本看不到吧,只是这张睡颜之于银时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那犹如随着碧波微漾的洁白睡莲一般的脸庞.还有那几根腿部的线条,盘绕在银时的心头久久无法退散下去。那是怎样让人惊心的曲折,银时已经有点记不起上次看到这双腿的时候的样子,有这么纤细吗?
一道长鸣的汽笛声把银时拉回到车里,银时急忙刹车,车子及时地停到了铁轨的前面。
新干线拌着热烈的骄阳和跳跃的阵风呼啸疾驰而过。震的铁轨隆隆作响。
经过刚刚的刹车,桂已经醒来.他摘下眼罩.一下子无法适应强烈的日光,闭着惺忪蒙胧的眼睛,
"银时,把座椅还原吧,"
桂的声音带了些沙哑,还有鼻音.身子跟随座椅来到了和银时平行的位置,他试着睁开眼,可是瞳孔在一开始还无法聚焦,就这样缓了一会儿神,桂发现旁边的银时用左手托着腮帮子,靠在车窗旁,右手搭在方向盘上,盯着外面的某处.
桂不明白银时在看什么.他摘下白色的手套,揉了揉从睡眠中醒来还有点发热微胀的脸.厚厚的双眼皮上亮晶晶地一片.实际上他也就睡了两个小时左右,可是对他来说实在是久旱逢甘露般难得的休息.银时从手边的纸巾盒抽出几张递到桂的面前,
“擦擦口水吧,这个样子被人看到,还不被人笑死。”可是他的头依旧没有转过来。
“哦,谢谢。”桂似乎还在撒呓挣般接过纸巾。
“对了,银时,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基本清醒的桂看看窗外,发现他们已经不在江户了,窗外一片乡间的绿色风景。那大概是只有夏天才有的高扬空气和明朗天空。
"还看不出来么"
啊,是啊,怎么没看出来呢,大概是成天看着堆成小山的文件,那些密密麻麻的铅字已经剥夺了他的视觉.每天处理不完的政务侵扰了他的大脑.他看着银时,竟第一次羡慕起他的与世无争.他本来以为,以自己最大的善意,可以给这个国家带来和平和幸福,殊不知人性和利益就像是毒药一般,而他一个人的力量,在这蛊惑的人心面前就如同干枯的败叶一般,一脚就可以踩的粉碎.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明亮的田园风光染绿了他黑玉一般的瞳孔.这里就是他们最初相识的地方,这里有之于他们最温暖的回忆.
以及最惨烈的.
如今这些已经恍如隔世,可是那一幕幕逼真咄人的画面却实在得好像只是发生在昨天.两个人都不说话,任由飞奔的火车恣意凌乱.
"你什么时候结婚?"
"明天。"
带着所有的高傲和激昂,带着仿佛可以把人吸走的阵风,列车潜龙一般急蹿而过,把刚刚安详静谧的画面归还给了大自然,就好像它从来没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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