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比魔咒

　　说走就走，第二天我们就登上了开往沈阳的火车，准备在沈阳转车到松原。其实东三省的林区有很多，大小伐木场也不计其数，我们只是想先找找洪文攻的表叔，他表叔在松原工作，毕竟人熟好办事吗。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彤云密布下着希希拉拉的小雨，现在已经是深秋天气虽然没到寒冷的地步，也可以感觉到丝丝凉意了。开往沈阳的火车异常拥挤，因为想出关的话走铁路只有这一趟线，除了硬座还有很多人站在过道里，站累了就席地而坐，甚至枕着行李睡在过道上。大部分是穿着简朴的劳动工人，也有提包握伞做生意的倒爷，软卧票就更买不到了，还不错我和洪文攻买到了两张硬座票。虽然没受什么累，一路上呼吸着车厢里难闻的气味，头都大了。
　　正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洪帮主更是受不了这憋屈劲，一个劲挤同坐的一个老客，把人家给挤得没办法一看又惹不起这位爷，只得在座上卡半拉屁股，面向过道给帮主一个后背，洪文攻总算舒坦了点儿，脱了鞋在那抠脚丫子，嘴里还哼着歌：“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我一看帮主正抠的惬意就开玩笑的说：“二师兄，斯文些”。帮主一听我给他整上了台词也不示弱的说：“沙师弟，你懂个球，斯文能当饭吃？我跟你说，这人生有三爽：打喷嚏、放响屁、抠脚气。你没得抠是不是很嫉妒啊，没关系，凭咱们哥俩这二十几年的交情，我的可以借你抠抠，收你一分钱算我洪某人不仗义。”我忙说道：“洪帮主错领会了小弟的意思，小弟也是为你着想啊，你想想，总这么抠，万一脚趾都裂开，没法游泳了不是？”洪文攻起初没反应过来，大咧咧的说：“老杨你还不了解我这能耐吗？想当年我南游过长江北戏过黄河，多少大风大浪……”还要接着往下说猛然想了起来：“好啊，老杨，你就憋坏吧你，你这不骂我是鸭子呢吗？”
　　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的飞快。转眼已经过了山海关，这才到了关外真正踏上了东北大地。想当年清太祖努尔哈赤在关外建立后金直至后来入关建立大清帝国是何等的威风。回首历史多少兴衰荣辱都成过眼烟云真是感慨良多。正所谓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总算熬过了十多个小时，下午四点半到达了沈阳车站。本想紧接着登上开往长春的火车，一打听要第二天十点才有车，没办法和帮主商量了一下只好先在沈阳住下。明天一早在乘车去松原。
　　我和帮主第一次出远门，一来对当地的消费水平不了解二来早有耳闻东三省民风彪悍。因此我们做事尽量低调。在老城区的一条偏僻小巷里找了间背角的小旅店住下，店主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体态丰盈，快人快语，为人热情，张罗着我们住下，行李等一应物品帮着我们收拾妥当之后，告诉我们说因为店小的缘故，不提供餐饮，晚饭只能自己到外面去吃，热水整宿都有，洗漱很方便。最后着重告诉我们晚上十一点后，会有服务员来敲门打扫卫生，如果不需要不予理睬就是了。帮主一听就急了，大半夜的打扫什么卫生，你趁早关照妹妹们别来打扰大爷睡觉，大爷睡着了跟死猪似的，没空答对她们。老板娘应着声走去了。等老板娘走后，我和帮主休息了一会儿，看看时候不早了，洗了把脸走出旅店准备到街上吃点东西。
　　转过巷口，是一条稍宽些的街道，街道上坑坑洼洼，一看就是多年没修的老路，路两旁多是小吃店，此时已是星星点点的亮起了灯火，店内蒸汽腾腾，门前人头攒动，也还热闹，我们边看边行，突然发现前面围了一圈人，正在吵吵嚷嚷，很是嘈杂。
　　帮主一向好热闹，拉着我快步走到跟前，透过人群的空隙往里观看，只见场地一侧摆了一个刀枪架子，旁边两个长条凳，凳子梢头搭了两条汗巾，一看就是跑江湖卖艺的。此时没有人舞枪弄棒。却见场地中间两个黑塔般的凶汉正在推搡一位老人，老人看上去有六十来岁光景，弓着肩正在给两个凶汉打躬作揖，不住的赔礼道歉，旁边两个伙计模样的人也像老人一样，不停地陪着小心，说着好话。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正哭哭啼啼的端着个托盘绕场地慢行，围观的众人纷纷自兜内掏出钱来扔到托盘上。人群中不时发出小声的议论。我问旁边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推搡老人的凶汉是干什么的。那人告诉我，那老头儿和这姑娘还有那俩个活计，说着一指场地中间点头哈腰的两个年轻人，都是耍把式的，今天下午晚半晌儿就在这练两气了，功夫确实了得，收入也不错。正要收摊，这不那二位就来收保护费来了，不但所有的收入都抢去了，还逼着老爷几个继续练，收不上钱来就打人。这什么世道啊，没有好人活路喽。我听完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了个大概。
　　帮主一听，火往上撞，嘴里骂着：“还没有王法了，今天撞到爷爷的手上，老子要不教训教训这俩王八犊子天理难容。”说着分开众人就往里挤，我一把没拉住，帮主已经挤进了人群。
　　我正心里着急，埋怨帮主没事找事。恰在此时，就见人群一分，帮主又钻了出来，还跑的飞快，定睛一看前边还跑着一个人，只听帮主大喊道：“抓住那小子，偷我钱包。”我一听这话忙跟着帮主在后面紧追，只见前边那人速度奇快，拐弯抹角还专拣胡同钻，帮主在前我在后，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了，没想到前边那人拐进一条胡同，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我们四周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帮主气喘吁吁的说：“这小子属兔子的，跑的真他妈快，可累死爷爷了，让我逮着，非扒了他兔子皮不可。”
　　我问帮主道：“你不是去教训那俩个龟孙去了吗？怎么让人掏了包了？”帮主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啊，挤进去后，刚要动手，就觉得有人拍我肩膀，我回头一看，一个人正拿着我的钱包在我面前晃悠，我一看就急了，伸手去抢，他掉头就跑，我在后面紧追，这不追这儿来了吗，还让他跑了。”我说：“所幸我们这次只是想趟趟道儿，没带多少钱，不然可就亏大发了。”帮主愤愤的说：“不是钱多少的事儿，关键是太让老子长火了，你说现在这贼，不但偷了你的，还通知你一声，故意勾我火儿，你说嚣张不嚣张。”我暗自思量，也觉得今天这事儿不符合常理，就对帮主说：“依我看，很有可能掏包那位与那俩个凶汉是一伙的，在人群中专管望风，看你要动手，才先下手为强，出手阻止。”帮主点头表示赞同，后又想了想说：“不对，他们真要是一伙的，还用这么费事，在后面给我来一板砖不全结了吗？”我想了想也对，可除此之外又想不出别的理由来。看来只好认倒霉了，我和帮主一边谈论着一边往回走，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刚才出事的地方，此时人已散尽，那伙江湖艺人也不知所踪，街道上只是稀稀拉拉的有几个行人，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只有阵阵秋风吹来，卷起地上众人丢弃的垃圾，才会使人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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