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無言

　　在看完了这个毫无看点的耳室后，我们便进入了旁边的另一个耳室。我反倒是对那些壁画的兴趣更大。呵呵，说我这人奇怪也好，我总觉得，那些古墓里的壁画记录着不为人知的真情。即使有时候，壁画里没有什么确切的意思。但是我就是很固执地认为，里面，一定藏着些什么。
　　壁画的背景依旧是那片洁白无瑕的雪地。大雪纷飞，那红衣女子站在一个祭台上，双手合十好像在祈祷着什么，那黑衣男子只是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那黑衣男子的衣服十分华丽，看来是贵族中人，而且地位还不低。
　　不知为什么，我在看到这壁画之后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很强烈的情感，仿佛似曾相识，就好像我在闷油瓶身上感觉到的那样。在回过神后，我对自己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那种强烈的情感，在我心中却久久不能平复。
　　我想我刚刚的表情一定非常奇怪，瞥了瞥小王他们，还好他们都没注意到我。我舒了口气走到棺前，看了看上面的铭文，依旧平淡无奇，看来不过是个陪葬的而已。但此时我却从字里行间可以隐约捕捉到，这个墓的主人，很可能是个女的。然而在这个结论一出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很有问题。古代女人专属的墓本来就很少，规模这么大的简直屈指可数。若是真是这样的话，那必定是英雄之类的人物，或者是什么大户人家里的小姐之类的。但我立马排除了墓主人是英雄人物这个可能，因为在地面上根本就没有纪念碑之类的东西，而且英雄的墓也不会有活人陪葬这种东西存在。一般古代的女人都是和她的丈夫同葬的，悲惨一点的可能就是活埋或者陪葬了。而且，这个位置的山水其实并不怎么好，如果真是要翻译成语言的话大概是类似于丧失一类的意思，并不是什么风水宝地，若那女子真是有什么背景的话，也绝不会选择这么个地方来下葬。这一番推论下来让我心中的疑虑更甚，这个墓实在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很难说得通。我看了看小李和闷油瓶，他们却都没有什么反应。
　　小王还是那样兴奋，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不停地翻东翻西。其实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一些很普通的陪葬品，并不怎么值钱，但是要是被考古学家发现了，肯定得宝贝得比对他们的老二还好。
　　那个闷油瓶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他并没有做出一个正常盗墓者的反应——仔细查看这间墓室，而是在呆了一会儿后突然走向我这边，然后抬头看着壁画，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愫。我其实挺想问问他是不是和我一样喜欢这幅壁画的，但是他的脸上很明显地写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所以小爷我才不会那么笨去绊这个坎儿。
　　开了棺后发现棺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具保存完好的干尸。这对于我们倒斗的来说真是很不好的信息。潘子的脸色变得不怎么好看：“呵，规模不小啊，可是怎么什么都没有。”
　　“呵呵……”小李只是笑着打哈哈，这里也只有小王还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了。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些羡慕他了。
　　那样纯真的情感，我好像很久都不曾拥有了。
　　现在的我，是个倒斗老手。所在乎的，所感受到的，好像都变了些许味道。
　　自己最初的那个愿望明明实现了，心里有个地方却总是空空的。

　　我们继续向下一个耳室进发，率先开了棺，同样的，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突生不安，它就像一只洪水猛兽，即将挣脱牢笼，那些束缚它的锁链，岌岌可危。
　　我很少这样紧张，所以我想我一定是因为长期不间断下斗的缘故，真的很累了。这个想法其实很可笑，因为我一直都像是个不知疲倦的人一般，不停地下斗，不停地重复着我的动作。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这一辈子，都会一直这样下去，像是个停不下来的陀螺。
　　我不再多想，看了看壁画，上面依旧是一片雪地，黑衣男子和红衣女子站在了祭台上。男子手持利剑刺穿了女子的胸口，红色的血液顺着利剑、顺着女子的身体流了下来，流到了祭台之上。这血液用了一种异常诡谲的色彩，看起来竟隐隐有暴戾之感。这里祭台上也浮现了一种奇怪的花纹，像是某种古老久远的巫术图腾。远处雪地上的一个小丫头正凝视着他们。一种无声的悲怆迅速蔓延，让我突然很想哭。
　　不过这个念头闪过的刹那后我就恢复了意识。他娘的我一大老爷们儿到了一破不拉几的小斗里看了几幅壁画就想哭了？！这叫什么破事儿啊！环顾四周，还好没什么人看见我红了的眼眶。我正欲离开，却发现闷油瓶直直地盯着这幅壁画，如同死潭般的双眸里像是有了一丝波澜，然后，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不会吧？那个闷油瓶居然会难过？还是他只是很平常地咽一咽口水？可是我分明从他的眼看出了哀伤的神情啊！他怎么会为这个莫名其妙没由来的故事难过？而且我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这个故事根本没有什么逻辑性，我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一个片段而已，没有开头没有结尾，甚至连一个原因都没有的莫名其妙的故事。但是或许是因为这是壁画吧，所以我相信这里面一定蕴含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情愫。当那个画面被描绘出来展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才会感受到那么多复杂的情感，悲伤明亮像是首映刻在天空中的歌谣。
　　我摇了摇头，心里暗啐自己没事跟个喜欢拽文艺的小青年一样干嘛，清理了下混沌的思绪便和他们一起向主室进发。就在我们将要进入的时候，闷油瓶突然拦下了我们。他将他奇长无比的食指和中指搭在了墙上，反复查探。
　　这让我不由得心漏跳一拍，我这时才发现原来他的二指竟奇长无比！这闷油瓶莫非是发丘中郎将的后人？！据说发丘中郎将里的高手有双指探洞的功夫，一双手指力量极大，可以轻易破解古墓中的机关暗柝。不过要练成这一手功夫其过程必定是不可言说之苦。这样看来这闷油瓶绝非泛泛之辈，为刚刚的壁画而难过这种事也根本与他不搭边，而且他看起来也是个非常冷漠的人。如若真要他感动的话……莫非……这斗和他有什么渊源？
　　“里面有东西。”他冷不丁的一句话拉回了我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的思绪，“活的。”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心估计都是颤了几颤。活的？这斗少说也有几千年了吧？而且照这壁画保存得非常好这点来看这斗里的空气应该是密存的，并不流通。这里面居然还会有活物？！不会是粽子吧？虽然小爷我并不怕粽子，但这并不代表着粽子就很好收拾，哪一次遇上了不是挂了彩？而且对付粽子我们一般不用枪，怕它溅出来的尸液有毒，一般都是用刀砍，经历过这个过程的人根本不想回忆。这下大家都沉默了，小王这个实习生更是惊得嘴都没合上，运气怎么这么背啊，第一次下斗就遇上了粽子。
　　“不是粽子。应该是防止盗墓者而设置的。”闷油瓶像是知道我们在想些什么，可是语气并没有轻松多少。因为倒斗的老手都知道，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粽子虽然可怕，但是至少心里有个底，咱们这么多人每个人来那么几下还愁撂不倒它？真正可怕的是那些你不知道底细的东西，你连它怎么攻击你你受了伤后会有什么后果你都不知道。我们的老祖宗经常有人就栽在这些鬼东西上，大部分都是中毒死的，而且死相不怎么好看。那个时候为了掩人耳目也不会把你的尸体弄出去，你就直接和先人葬在一起了。最可怕的是那种成片成群的小虫子，密密麻麻地爬到你的身上，你不可能一枪一个崩了吧？就算你有那么好的枪法你也没那么多子弹呢。如果你要烧掉他们的话，斗里的空气恐怕不够，估计到时候是你先去马克思那里报到了。
　　于是，在场的，除了那个新手小王之外，大家的脸色更难看了。闷油瓶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他的语气里也听不出多少严肃。我们还来不及拦他他就自顾自地走了进去。我、潘子和小李又是一次相视苦笑，然后跟了进去。主室大概有二十个平方，摆设和第一个耳室差不多，中间放着一个棺材，墙根摆了许多瓦罐。
　　“不要动那些瓦罐。”我们刚刚踏入这间墓室，闷油瓶冰冷的警告便传了过来。我们谨慎地看了看那些瓦罐，上面的图纹十分诡谲，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甚至连类似的也没看到过，这让我心里产生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但除了图纹之外，它们看起来十分正常，我们倒是没看出个什么东南西北来。
　　因为前几次的棺材中都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次我便快步走到了棺材前。奇怪的是，这棺材竟是一具石棺。石棺并不是湖南传统的殉葬文化，而且用石棺的墓也不算很多。这石棺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所制，用手摸来感觉极为温润，倒是有些玉石的感觉，确实是上乘材质。看来这墓主人的确是出自于大户人家或官宦世家，不然就是和他们有莫大的关联。但我同时又发现了很奇怪的一点，既然这棺材都舍得用这么好的材质了，为什么墓室里面倒没有些好东西呢？耳室先不提，这间主室里面的陪葬品竟只有瓦罐，这不由得让我们大跌眼镜。就算是再平凡的斗里面也至少会有几样金器或玉器吧？可是目前的收获，就只有一个玉镯子而已。壁画虽然挺漂亮的，但是我们毕竟还是盗墓贼，我们真正感兴趣的，还是值钱的陪葬品。
　　我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副棺材里了，希望这里面能有些好东西。我看了看棺椁盖，却很惊奇地发现这棺椁盖上并没有任何铭文。一般铭文是刻在棺盖上的，用来称颂功德或者记录墓主人的生前之事，但这上面却什么都没有。我们抱着疑惑打开了棺椁，这才发现原来那些铭文都刻在了棺盖的背面。这样的方式我还真是第一次见。难道说这墓主人生前的事情并不怎么光彩？摆在里面不是明显地不想让人知道吗？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记录下来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定神看了看铭文，了解了一下墓主人的故事。原来这个墓主人原本是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子，后来被一位年轻的王侯看上了。接着发生了什么事我也看不太懂，只能断断续续地看懂几个词。最后她好像是因为什么原因就死了吧，然后王侯很伤心，就为她修了这个墓。而所处的位置之所以表示的是丧失、失去的意思就是因为王侯失去了她感到很难过，而她也失去了……看到这里，句子突然断了。我想剩下的一定是在石棺里面。正打算去看，寂静的墓室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瓦罐碎裂的声音：“啪啦。”

　　我僵硬地转过头，头皮猛地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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