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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纠葛
山巅。一玄色男子,临风站着。风吹起他的玄衣,别样凄美。墨色的长发随风起舞,非但没有感觉丝毫的凌乱,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华。
“你终于来了啊。这一千年我找你找得很是辛苦啊!”低沉的嗓音从他的口中说出,竟是别样的性感。
“嗯。你都这样找我了,我能不来吗?”天籁般的嗓音,却不带丝毫感情。
“我以为你还可以在藏匿一千年。你不是有这样的本事吗?”那玄衣男子紧逼着。口气中藏了太多的情绪,似不屑,似嘲讽。
“如今一切都好了,我自然赴约了。”
“哦?”玄衣男子缓缓转过身,那张美人神共愤的脸,似笑非笑。细致的肌肤,苍白的脸色,仿佛多年不见阳光。一双凤眼勾起,危险地眯着,注视着眼前的人。细长浓密的睫毛垂着,风一动,微颤。
“说吧,你今日约我来此的目的是什么?”说话的男子,离那玄衣男子一丈外。一袭云锦白衣,那样纯净的白与眼前那玄色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却不突兀。男子腰侧是一只紫玉竹箫,手温柔地抚着。他就那样站在那儿,如天神俯视着芸芸众生。
一玄一白,同样风华绝代的脸,确实两种不同的气质。都是世间的极端,一个危险却忍不住靠近,如罂粟般妖孽的男子,一个仿佛站在世外看透红尘的仙人,只能望而却步。
不管如此,二人的身上都有着世俗外的气息,谈吐举止间都是隐约的霸气。
不怒而威。连时光都静止了。屏气。凝神。仔细听二人的谈话。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目的。千年前,岁冉的元神尽毁,我将她的肉身葬于‘冰之渊’用万年玄冰压制着,防止肉身的腐烂。我在那里设立结界,敢问三届之内有谁能够破我辞珏的结界。除了我本人之外,只有最后一个可能就是在冰之渊的肉身自己从结界内出来……”那叫辞珏的男子,目光顿时变得狠厉起来,微眯的双眼慢慢睁开,死死地盯着清暮。
“然后你想说明什么问题?”清暮风轻云淡地反问。
“那就是岁冉没有死,她的元神虽毁,但是若是事先吃了云魄、水魄、莲魄,可以让毁了的元神凝聚,只要肉身还在,便能够重生。我说得可有误?”辞珏的双眼凝视着清暮,不放过他脸上的丝毫表情。
“想不到你知道得居然这么多,这些东西恐怕不是你能够看到的吧,你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吧,这就是你的报——应——”清暮一字一字慢慢地说着,咬着报应二字种种地停顿。
“这就不是你能够掌握的范围了,你只要告诉我岁冉如今在哪里?”毫不掩饰的急切。
“死了。在千年前你让她跳下弱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如今你要我上哪儿去给你寻?”清暮平淡的语气中第一次有了波澜。
辞珏明显地一怔,呼吸也是一窒,双目里满是惊恐。他闭上眼,眼前尽是千年前的画面。明明已经过去了千年,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够坚硬了。
自责过,内疚过,悔恨过,只要一想起那一天,辞珏的心就不好过。就像用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凌迟自己,不是见血封喉,只是慢慢地折磨,深入骨髓般的疼痛。
千年前的事情是个禁区,千年来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他以为自己可以慢慢地忘了。然而只是自己高估了自己。
对于他们来说,千年啊,多短的岁月啊。为什么他感觉这千年就像一生一样漫长。他一直活在痛苦中,心早已是千疮百孔。他也是最近才知道了这个消息,一想到岁冉还活着,他那已经迟迟不肯跳动的心,也动了。
他多想告诉她,千年前他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啊。他错了,从不认错的他,也觉得他真的错的很离谱,简直无可救药。这是,他还是想听得岁冉一声,哪怕不是原谅,哪怕只是斥责,只是抱怨。也胜过自己这一千年来失去她的滋味。
他终于觉得,什么是寂寞。寂寞就是你最在乎的人因你而去,而你却好好地存于世界上。
“我不信。我不信。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辞珏的心神明显地被扰乱了。
“死了,还是死了。她是因你而死,你如今又有何立场来质问我?”从不动怒的清暮也生气了,只要一想到千年前的那件事情。他就很后悔,后悔当时没有阻止岁冉。后悔一切的一切。那双茶金色的双眸也染了怒气,死死地看着辞珏。
“你到底说不说,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这真的是笑话。”
“那你就去查。我奉陪到底。”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千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对手,那么千年后,你一样是手下败将。”说罢,辞珏的掌心开始窜出一团火,深黑色的火焰,只有中间带了一丝血腥般的红。手一扬,那团火焰已经射向清暮。
幽冥之火,是冥界最阴森之火,集天下之邪气于一己的邪火。清暮暗道不好,以他的功力,若是以前尚能够匹敌,可如今缺了水魄,只能够处于下风。清暮拿起腰间的萧,吹奏着“樱花祭”,开启了“水御结界”。眼下不是拼的时候,他还有要事要去完成,只能够在世拖住辞珏,以求脱身。
行云流水般的声音,那跳动的音符仿佛有魔力般,扼住辞珏。
是“樱花祭”,是岁冉的箫。
仿佛又回到了许久以前,他们是凭借着这一曲相遇,相知,相爱,也正是这一曲,画上了他们最后的终结。
如此诀别,没有丝毫的挽留。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吗?
辞珏明显的一怔,神思也回到了以前。这个就是清暮一直在寻找的契机,他的左手中央冒出了一条水龙直射辞珏。
龙吟,怒吼声震天。把辞珏拉回。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张牙舞爪的龙已经开始出招。辞珏被龙爪一击,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撕碎,露出了光滑的胸膛,带着丝丝血珠。胸前是一只涅槃的凤凰,遇血而起,飞旋在空中。
凤哕,却没有美妙之感,只有抑制不住的怒气。
龙凤在山巅上空争斗着,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偌大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黑色。
忽然,天地间仿佛注入了一种非常柔和的光。一朵雪莲自天而降。
顿时,天渐渐地明朗起来,山巅上只留下那玄色男子,倒在山巅上。周围的景色瞬变,原来此处是天地接壤处的雪山上。
——天空中下起了雪,为什么我的眼里是血色的雪?辞珏在倒下的时候这样想着。他的心,再一次地死了。
清暮被及时赶来的莲花女神给救走了。
乘着莲花而去,苏幕遮的怀中躺着那昏迷的男子,苍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眸,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若不是幕遮及时收到消息,估计今天就是清暮的死期。
如今辞珏的功力又上了一个档次,就算是合清暮、幕遮二人之力,也只能略微险胜。若不是,说了那些话扰乱了辞珏的心智,今天就真的出不了雪山了。
幕遮也有千年没有见清暮了,他还是那样。一点都没有变。
这一千年,想必他过得也很辛苦吧!
幕遮紧紧地拥住了清暮,想给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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