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纹

　　当那一片湖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莹第一次因为美而有窒息的感觉。湖水乍一看是绿色的，映着天际的蓝色，有荧光发亮的错觉，细看湖水却是清的，清到能看清晰水底的石子。群山围湖，山岚微润，云层分明，直倾下来仿若游离在山间。山的绿色纯粹的不似真的，是蝉翼般的轻灵和飘渺。莹睁大着眼睛想将这一切收到自己的记忆里。旭站在莹的身旁，侧头看着她的侧脸。莹的眼睛很亮，长且微微向上弯的睫毛在湖风的吹拂下有轻轻的颤动。
　　“要不要拍下来，当作是纪念？”不知过了多久旭打破安静问道。
　　莹直觉的摇了摇头。“我要把它记在脑子里，以后想起的时候就不怕找不到了。”
　　有照片不是更不用怕找不到了吗？旭心想。但他没有疑问莹的回答。
　　“走，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其实湖很深，湖水像是被倒入一个很深的圆形的槽中，看一眼就有被引进去的错觉。湖的周遭也是山，沿着湖旁一条狭窄的边路，旭带莹到了湖的源头。那里，竟然开着莲花。不知是有人种下的还是野生的，勿管这些，莹在看到的一刹那是满满的惊喜。
　　莲花向来是花瓣长的最模型、最中规中矩的花，但是合在一起，就是美的不可方物。莹知道旭不知道她爱莲，但这样的惊喜还是让她偏转头对着同样看着已经盛开三四朵莲花的旭说了声“谢谢”。

　　日线隐到山的那一边的时候，莹觉得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尽然在路途之间有断断续续的休息，但几小时辗转山间的累不是偶尔的休息能平复的。看着旭同样疲累仍然逞强的样子，莹不觉反思硬拉着他跑遍能爬的山去找寻不一样的湖的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莹的家离学校不远，但她没有让他送到那里。在见面的那张长椅旁，莹很是愧疚的与旭道别，尽管自己也是累的下一秒就可能趴在路中间。
　　踢掉鞋子赤脚踩在玄关上的时候，莹觉得自己的脚获得了重生。光线暗淡下去，客厅未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也映出一点烟的火星。
　　“爸爸？”这样的光线着实看不清影像，对着侧对着窗户的沙发里笔直坐着的人，莹不确定的问道。
　　“回来了。”浑厚的声音透着烟味的嘶哑。
　　按下手旁的开关，光亮刺痛了双眼，莹眯了下眼。
　　“怎么不开灯？”对于父亲的突然到来莹并不惊讶。去厨房给自己和父亲倒了杯水，莹坐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放在茶几上作为摆设的烟灰缸里挤满了烟蒂。莹匆匆瞥了一眼。
　　“还没吃过饭吧？”任渊，莹的父亲将烟按到烟灰缸中，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其言下之意是去外面吃饭。
　　“我不饿。”父女间的谈话方式彼此最了解，莹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爬了半天的山不饿？”任渊语气渗透出不能苟同的意味。
　　“你派人跟踪我？”
　　“不要胡闹，一个人在这里，没人看着出事怎么办？”
　　“我搬到这里时你的承诺呢？给我撤了。”莹语气开始不善。
　　任渊一掌拍在茶几上，几缕烟灰飘到了茶几上。
　　“任莹，不要太任性。你母亲担心……。”
　　“不要提她。”莹直接打断任渊的说话，“爸爸，不早了，你回去吧。晚饭我会自己解决的。”
　　任渊顿了顿，对上莹开始冷下来的眼睛，终是叹了口气。
　　“有时间回趟家，她天天念叨你……。”
　　“我知道。”
　　将父亲送出门，看着他坐进来接他的车，莹一把关上了门。
　　还是不能原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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