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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电话那头传来萧父萧砺锋一贯沉稳却略显疏离的声音：“早上的新闻，我看到了。”
没有寒暄，没有询问，直入主题。这就是她父亲一贯的风格。
“我已经在处理了，爸。”萧可语气平静，“消息已经封锁，顾家二老那边也安抚过了，暂时不会扩大影响。”
“处理？”萧砺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你确定能完全压下去？半年后就是换届，这个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被人拿来做文章。”
“我明白。”萧可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顾青阳...他只是受了些伤，在国外静养。过段时间，我会过去陪他，公关我这也安排好了，到时候会有相应报道，对外界也能有个交代。舆论上，我们占主动。”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你心里有数就好。”萧砺锋的语气并没有多少温度，两人的对话不像父女，更像是领导在评估下属的一项工作进度，“你走到今天不容易，别在最后关头，被这些不上台面的事拖累。”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里难得带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却并非给她的：“你姐姐下周回国。她这次在国外的艺术画展举办得很成功，你妈妈很高兴，准备好好给她接风，你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萧可嗯了一声，感觉太阳穴似乎又闪过了一阵刺痛。
“至于你这边，”萧砺锋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顾家的事，妥善收尾。记住，你的首要任务是确保选举万无一失。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知道。”萧可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知道就好。”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忙音在耳边响起。萧可缓缓放下手机，目光投向窗外一下又一下闪过的繁华街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
议会大厦门口不出所料地围满了媒体——萧可是下一届区议会议长的最有力竞争者，顾家又是本城显赫的名门，这两人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是公众津津乐道的焦点。
钟澄早已安排人手，从侧门引开了部分蹲守的记者，萧可才得以低调而迅速地进入大厦内部。
能在议会立足的人，多少都懂得察言观色、谨言慎行。
因此，尽管私下里早已议论纷纷，当萧可步履平稳地穿过大厅时，沿途遇到的人都只如常点头致意，无人露出多余的神色。
一名年轻助理快步迎上前来，压低声音道：“萧议员，议长请您到办公室一趟。”
萧可点点头，转身向钟澄简要交代了几句工作安排，便径直走向议长办公室。
陈江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似乎在俯瞰楼下的街景。听到动静，他转过身，脸上是惯常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但萧可知道，眼前的这个笑面虎，可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好说话。
“萧议员，来了，坐。”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自己也在宽大的皮椅里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姿态放松。
“早上的新闻，我看到了。”他开门见山，语气里是恰到好处的关切，“顾先生没什么大碍吧？真是令人担心。”
“劳您挂心。”萧可在他对面坐下，“只是一点意外，受了些轻伤，需要静养。已经在国外安排好了疗养环境，过几天我也会过去陪他一段时间。”
“那就好，那就好。”议长点了点头，仿佛真的松了一口气.
但话题随即一转，“不过，萧议员，你也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舆论这个东西，有时候并不关心真相，只关心故事是否足够‘精彩’。”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显得推心置腹：“今天早上的党内通气会，你不在。有几个声音，对你的情况表示‘深切担忧’。他们认为，家庭的问题可能会影响重大公务的决策稳定性，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期。甚至...有人提议重新评估你作为议长候选人的适宜性。”
萧可的眼神几不可察地凝了一瞬。她料到会有人借题发挥，但没想到在党内高层会议上，会如此直接地被提出。
“不过，”陈江靠回椅背，语气缓和下来，仿佛在展示自己的“功劳”，“我认为，仅凭未经证实的舆论就质疑一位优秀同僚，有失公允。所以，我暂时把那些提议压了下去，主张给你时间，也相信你能妥善处理。”
“谢谢议长。”
“议会内的这些压力，我可以帮你顶住。”他的目光落在萧可脸上，话锋一转：“不过，眼下确实有个头疼的问题。下个月常委会要讨论几个关键岗位的继任人选，这是确保我们未来工作连续性的关键。其他位置都好说，只是财政委员会那边，老赵退休后，副主任这个位置空出来，影响不小。既要懂专业，又要能平衡各方关系，一时还真难想到特别合适的人选。”
他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平和地看向萧可，完全是一副征询意见的姿态：“萧议员，你在下面接触的干部多，对财政这条线的工作也熟悉。这方面，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或者看法？”
果然来了，她就知道这个老东西没这么好心。
萧可略微沉吟，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人事难题，然后才抬起头，语气淡淡地分析道：
“财政委员会的专业性要求确实很高，人选也必须慎重。我平时工作接触中留意到，发展规划处的李明河处长，在预算编制和项目评估方面表现非常突出，数据敏感性强，政策把握也到位。他主持的几次跨部门协调会，思路清晰，也能听取不同意见，做事很有章法。如果从专业能力和大局观来考虑，他或许是一个值得考察的人选。”
陈江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赞许。
他点了点头，仿佛萧可的话正好说中了他的某个想法：“李明河同志...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上次关于中长期预算规划的报告，确实很有见地。是个踏实做事的人。”
他不再深谈此事，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场普通的工作讨论，转而温和地叮嘱：“人选的事，常委会上再充分讨论。你这边的情况，我会多帮你周旋。记住，当前首要的是稳定，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好，内部自然就安稳了。”
“我明白，让议长费心了。”萧可适时回应，态度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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