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只为守护你

　　“你他么喝啊，别耍赖。”何晓萱的声音传来。
　　打断了林俊一的思绪，看见她——正端起自己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
　　酒精让她白皙的皮肤泛起一层薄红。
　　“晓萱，你这外甥不太爱说话啊。”胖子嘿嘿笑着。
　　“学生都这样，毛都没长齐，既内向又闷骚。”
　　何晓萱说着又点了一支烟，打火机的火苗在她脸前跳跃一瞬，照亮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你们玩你们的，不用管他。”
　　几个人又哄闹起来，摇骰子，拼酒，说些粗俗的笑话。
　　何晓萱全程参与，笑的声音最大，脏话最溜，喝酒最猛。
　　她几乎贴在光头身上，任由对方的手在她腰间、腿上流连。
　　林俊一安静地坐在角落，像一尊格格不入的木偶。
　　他一口一口喝着橙汁，甜得发腻的糖精味在舌尖蔓延。
　　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桌上某个虚无的点，偶尔抬起，看向何晓萱。
　　每一次看，心脏都像被细针扎一下。
　　又一首歌结束的时候，何晓萱突然站起来：“我去个厕所。”
　　她脚步有些踉跄，扶着沙发靠背才站稳。
　　光头想扶她，手刚揽上她的腰时，被她摆摆手推开：“不用，我没醉，你不就想吃老娘豆腐吗。”
　　光头笑着说：“晓萱真的是带劲，哪天让我吃一口呗。”
　　她像没听见一样。
　　穿过人群往卫生间方向走，背影在摇晃的灯光下显得单薄。
　　亮片裙反射破碎的光，像一尾挣扎的鱼。
　　林俊一看着她消失在转角，然后收回目光。
　　桌上她的酒杯还留着口红印，烟灰缸里堆满烟蒂。光头和胖子在划拳，手一直在边上红裙女人身上没有放下过。
　　他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喝着橙汁，慢慢的等着。
　　时间好像停止了…………
　　回到记忆里那个下午…
　　何晓萱端着托盘回来:一杯黑咖啡，一杯堆成小山状的巧克力奶昔，还有一杯橙汁。
　　她将奶昔推到林俊一面前，奶油顶上果然插着小纸伞和彩色糖粒。
　　“慢慢喝，别呛着。”她在林俊一对面坐下，托着腮看他，眼神温柔得像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
　　何然端起咖啡，轻轻吹散热气：“晓萱，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何晓萱的回答快而轻，像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在一家服装店当店长，老板人不错，工资也还可以。就是忙，天天得站着，晚上回家腿都是肿的。”
　　她说着捶了捶自己的小腿，动作自然，笑容也无可挑剔。
　　“那就好。”何然的声音很轻，“你要照顾好自己，别总熬夜，吃饭也要按时。”
　　眼里却带着被刺痛的心疼和忧伤。
　　“知道啦，姐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何晓萱笑嘻嘻地舀了一勺奶油送进嘴里，随即皱起脸，“好甜。”
　　“给俊一点的吗，我先帮他尝尝味道。”何晓萱理直气壮，转头对林俊一说，“快喝，不然奶油要化了。”
　　林俊一低头吸了一口。
　　冰凉的奶昔混合着浓郁的巧克力味滑过喉咙，甜得恰到好处。
　　他抬起头，嘴角沾了一点奶油。
　　何晓萱扑哧笑出声，抽出纸巾自然地替他擦掉：“小花猫。”
　　她的手指隔着纸巾触到他的皮肤，温暖而轻柔。
　　林俊一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觉得这个下午的一切都像被镀上了一层柔光——空调低低的嗡鸣，小姨手腕上那细细碎碎、永不间断的铃铛声，让人心安。
　　“俊一，”何晓萱擦完，没有立刻退回座位，而是保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势，很认真地看着他，“小姨今天第一次见你，但已经喜欢你啦。以后我会常来看你，带你玩，好不好？”
　　林俊一用力点头。
　　“真乖。”她终于坐回去，手腕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叮铃一响。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部分是何然和何晓萱在说话。
　　何晓萱说话时总带着丰富的表情和手势，讲到好笑处会仰头大笑，眼角挤出细细的纹路；听到何然说起某件烦心事时，她又会立刻皱眉，眼神变得担忧而专注。
　　林俊一安静地喝着奶昔，耳朵却一字不落地听着。
　　他知道了何晓萱比母亲小六岁，知道了她们曾经合租过一间朝南的小房子，知道了她养过一只叫“铃铛”的猫但后来走丢了。
　　“它也叫铃铛？”林俊一忍不住插嘴，指了指她的手腕。
　　何晓萱愣了愣，低头看着那串银铃铛，手指轻轻抚过其中一颗。
　　“嗯。”她的声音忽然轻了许多，“它走丢的时候，脖子里就戴着一个小铃铛。后来我找了它好久，没找到。就给自己买了这个，想着……万一它听见铃铛声，说不定会回来。”
　　咖啡馆里安静了一瞬。
　　窗外的蝉鸣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何然伸手握住何晓萱的手腕，拇指摩挲着铃铛，好像有千言万语。
　　何晓萱却很快扬起笑容，把那一闪而过的黯淡掩盖过去：“俊一，奶昔好喝吗？”
　　“好喝。”林俊一老实回答。
　　“那下次小姨还带你来。”她眨眨眼，“不过不能告诉你爸爸，他该说我把你宠坏了。”
　　三人都笑起来。
　　窗外日头西斜，阳光从金色转为橙红，透过玻璃窗在木桌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何晓萱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不舍，但她很快点头：“嗯，我也得回店里看看。”
　　结账时她抢着付了钱，何然拗不过她，只能无奈地摇头。
　　走出咖啡馆，热浪重新包裹上来。
　　何晓萱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背对着夕阳，整个人被勾勒出一道毛茸茸的金边。
　　她蹲下身，又一次与林俊一平视。
　　“俊一，今天开心吗？”
　　“开心。”林俊一说。
　　这个下午像一颗被糖纸精心包裹的水果糖，甜蜜、明亮、带着令人愉悦的香气。
　　“那小姨以后每个月都来看你一次，好不好？带你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好。”
　　“拉钩。”何晓萱伸出小指。
　　林俊一也伸出小指，钩住她的。她的手指细长，指节分明，皮肤温暖。
　　松开手指后，何晓萱忽然张开双臂：“来，抱一下。”
　　林俊一上前一步，被她整个搂进怀里。
　　她的怀抱柔软温暖，带着橘子香和淡淡的阳光味道。
　　她抱得很紧，脸颊贴着他的头发，过了好几秒才松开。
　　“姐，那我先走了。”何晓萱站起身，对何然说。
　　“路上小心。记得按时吃饭。”
　　“知道啦。”何晓萱挥挥手，转身朝街道另一头走去。
　　白裙子在夏日晚风里轻轻摆动，手腕上的银铃铛叮铃、叮铃、叮铃，声音渐行渐远，最后融入街道的嘈杂声中，再也听不见了。
　　林俊一一直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街角，才收回目光。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钢笔，深蓝色笔身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妈妈，”他忽然开口，“小姨像仙女。”
　　何然怔了怔，随即笑了。她牵起儿子的手，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是啊。”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她一直都是。”
　　夕阳把母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俊一握紧手里的钢笔，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那细碎的、清脆的铃铛声，像某个美好承诺的余韵，久久不散。
　　他不知道的是，很多年后，在无数个黑暗的、漫长的夜晚，这串铃铛声会成为他记忆里唯一的光。
　　他会拼命抓住这声音，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仿佛只要铃铛还在响，那个穿着白裙子、笑得像盛夏晚风的何晓萱，就还没有走远。
　　但此刻，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刚刚遇见了一个叫他“小外甥”、送他钢笔、请他喝巧克力奶昔的小姨。
　　他只觉得心里满满的，像被塞进了一整个夏天的阳光。
　　而那个夏天，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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