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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难玉满楼
张二三叉着腰,上上下下地给小酒馆瞧了一遍,“哥,这酒肆又矮又小,能有咱住的地方吗?”
谁知老板正巧从侧面走来,“小鬼崽子,我玉满堂能少了你住的地方吗?”
张二三吓一激灵,赶紧摇头,拽住了陈文旭的衣摆。
老板神色不明地斜睨他一眼,摇着扇子道,“昌吉山,建得高可招鬼了,只能往下去,知道吗?”
张二三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伸着脖子见老板走了才暗自松了口气。
小二推开一张陈旧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宽敞的小杂间,朝左拐就能看见一条向下的楼道,两侧点着几只零星的微光,收拾得还算干净。
虽说已经知道了这酒肆就是朝下建的,但张二三怎么看怎么像当初和老陈(还有陈文旭)一起去诡墓里抓鬼时候的场景,也是这架势。
陈文旭还在认真地和柳经年谈论黑骨笛的事情,忽然就感觉有两只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肢,接着整个身子都贴了过来。
一旁的柳经年还讥笑他,“张二三,要我背你吗?”
张二三也不甘示弱,“得了吧就你!”
楼道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小二走在最前头带路,其次就是柳经年,接着是连体的陈文旭和张二三,最后是张金石。
真下了这层就宽敞多了,泥里凿出来的居室也没他们想得那么尘土飞扬,小房小件都收拾得不错,过道也很宽敞,头上整齐地挂着红灯笼,颇显几分喜庆。
柳经年看着过道上三五成群的镇妖师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但没露出半分异样,倒是被一个左顾右盼的小姑娘吸引了注意,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小姑娘,你一个人来昌吉山啊?”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横在她身前打趣,“啧啧啧,怎么连法器都没有,需要哥几个保护你吗?哈哈哈哈。”
“我不是镇妖师,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他们满不在乎地笑道,“你要找的人只怕连尸骨都寒了,是不是你相公啊?”
小姑娘低下头没有回话,却传出来几声呜咽。
小二躬身打开了一道木门,道,“小爷,您的小间。”
柳经年接过钥匙,“你们不管?”
小二迟疑了一下,“我一个下人,玉满堂里,谁惹不起啊……”说完便逃似的跑了。
陈文旭刚准备拨开张二三的手,张金石便快人一步一把扣住了那只欲摸在姑娘脸上的粗手,“光天化日之下岂容你放肆。”
那人瞋目切齿地挣脱却牢牢被张金石按住,便吼道,“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来坏我好事!”
张金石听了此等糙话,一脚便把人给踢翻了,几个小弟见状也被吓得不轻,连连后退。
这时屋里又气势汹汹走出来一个穿兽皮留大胡子的男人,他冲着倒地不起的那个男人,叫了一声“老二!”又指向了张金石,“你是什么人!”
“他是我的人。”柳经年上前道。
大胡子立刻爽朗地笑了起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小爷,我是咱谢家的偏门,吴老虎啊,今年春才去府上拜见过,这不是巧了吗?”
“不认识……”
“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我钗金凤的地盘上撒野?!”老板一手拨开了柳经年,轻轻地摇着扇子似乎要把吴老虎瞪穿,“就你?”
吴老虎这伙人敢欺负小姑娘,未必就怕这大的,“要你这臭女人多管闲事!”他抡起狼牙棒便砸了下来。
钗金凤收扇一迎,借此力侧转腾空,反打出一记飞踢令其撞入石墙,她再扬此扇,寒光乍现,无数暗器疾射而出,瞬间打得他皮开肉绽。而最精巧的是,这些暗器的尾端仍牵着细线与扇体相连,不仅轻松地将吴老虎缚住,似乎还可以随意收回。
陈文旭在当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宝器。
吴老虎初到昌吉山不知道钗金凤的本事,只当她是个见钱眼开的泼辣女人,这下可吓破了胆赶紧跪地求饶,磕得地上血迹斑斑。
钗金凤甩手收了细线,斜了他一眼,“给老娘打一顿丢出去。”
那群小的蜷在一边抱着头,没一会儿全被小二拖了出去。
钗金凤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们一眼,又摇着扇子离开了。
几人终于回了卧房,说是宽敞的四人房,实则不过是一张窄床和一块盖了毛毯的木板子,窄床还得是非常勉强才能睡得下两个人。不过跟其他小房间比,也可以不细究了。
张二三从门边取来烛火看指引,靠在床边找了个舒服地姿势,念,“本欲要两间上房,我与如花,小徒与木头,但小徒离了我实在害怕,便四人同住了。钗金凤酿的酒实在香,可惜如花不能饮,尝一口便咳嗽不止。玉满楼许多人也是奔黑骨笛而来,我与他们素不相识,可以说是秋毫无犯,却听见他们平白咒骂我。”
“其实我不懂。为什么我自幼便无双亲,在山林中独自苦修多年,救了那样多人,却始终不受接纳……其实我不信与我相伴的人都会不幸,可有时事实却就在眼前。”
“如花年岁比我要小,家世显赫,从不忍气吞声,抬手便摔了一个酒壶把他们都训斥一顿。我笑了,却很苦涩。他总是这样,看不惯旁人欺负我。此刻我却很担心他的病是不是与我的厄运相关。”
陈文旭这时头格外地痛,就好像秦诉听不得自己的往事一样。
柳经年瞥过一眼,蹙起了眉头。
“回房时,我们撞见一群镇妖师在欺负一个姑娘,便出手把她救下。小二急匆匆地把钗金凤找来,她见了仍不解气,又把人打了一顿轰了出去。”
“到了房内,我们商量着第二天离开昌吉山,毁掉黑骨笛,没多久便睡下了。我就靠在如花床头坐下,他望着我眼中含笑,忽然抬头印上了我的唇……”
“!”
张二三小脸一红,把指引手忙脚乱地塞到了张金石手里,张金石又伸手给了对面的陈文旭,陈文旭又面不改色地递给了柳经年。
结果柳经年笑得直咳嗽,陈文旭忍着痛给他顺了顺背,接过了张金石递来的温水给他顺下。
“很轻。”柳经年找到位置特意把这两个咬得很重,隐隐还能听出他喉咙有些沙哑,“我耳边只留下小徒的鼾声,鼻头却觉得很痒。我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转身睡去。我太爱如花,爱他骄纵轻狂,从不受束缚,爱他百年如一日爱我,从不愿我心伤。如若神明得以听见,我祈愿此刻亦是永恒,要他再不受疾痛之苦。”
柳经年合上指引,“没了。这有些像秦诉离开昌吉山后的写的回忆。”
陈文旭颔首,起身道,“休息。”
说完,张金石自觉坐到了木板上,张二三直往床上爬但是被一只手抓下来了,“你也睡那边。”
“为啥?”
“他经不起你踹。”
睡觉拳打脚踢、翻来覆去的张二三看了一眼被张金石扶着还踉踉跄跄的柳经年:“……”确实。
可柳经年转身却给了他一个贱兮兮的笑容,给张二三气得够呛。
陈文旭把烛火放了回去,回来时把柳经年枕在脑袋后面的手给拽出来塞进了被子里。可他一转身,柳经年又从被子里拿了出来,还拽住了他的手,“你不睡觉了?”
陈文旭看了眼正要入睡的那两人,不由地凑到了他跟前轻声说话,“今晚一定会有人过来。”他不信柳经年是明知故问。
果然,他起身凑到了他耳边,道,“你觉不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陈文旭“嗯”了一声,“出了黑鬼阵以后就有了,但我没有见到那个人。”
“我觉得,”柳经年这个起身累着了自己,于是又躺了回去,陈文旭便半跪在他床前,再凑近些,听他道,“是一种法器,但我们都没见过。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应该知道黑骨笛在我们手上了。”
陈文旭没再说话,若有所思,起身时与柳经年认真的目光对视了一瞬,但没有回复,只是把他放在外面的手又放了回去。
他想起曾经在温怜小友那里读过一本书,书中就提到一种名为“纹镜”的法器。纹镜是由真气联结运作,在不受法阵干扰时(包括鬼阵和黑鬼阵等),可窥探任一低阶镇妖师的行踪。这里的低阶是指比使用的镇妖师要低阶,且窥探的对象必须为有真气的人,所以不是镇妖师不需为此担忧。
虽说已经知晓了是纹镜在作祟,但是防此法器的符文极其复杂,陈文旭只匆匆看过一眼,根本就没有记住。
他摸出秦诉的镇妖师木牌在手中摩挲,看得出周映月已经认了他是一个三阶镇妖师。如果使用纹镜的人里,有二阶,甚至一阶就麻烦了。
而且鬼杀人人成不了鬼,唯有人杀人。或说,秦诉就是死在了一个高阶镇妖师手上,那处理起来是相当麻烦了。
夜色越来越深,纸窗上晃去的灯影越来越少,陈文旭收起了木牌,木板上的两人已经睡得很熟了,而柳经年,竟然还睁着眼。
柳经年也试探地望着他,把伸出来的手又老老实实地收了回去。
其实柳经年因为病痛长期难以入睡,入阵还是习惯性很难入睡。他本想着坐在椅子上守着这一晚的,但一想到躺在床上能把张二三气得跳脚,干脆就躺着了。
他又望了一眼陈文旭,趁他不注意又把手抬了出来但又被抓到了。
这时,一串急促的脚步从墙外传来,两人同时向外看去,但窗上无半只人影,于是都没有动作。忽然,一个蒙面人跳窗而入,张金石立即被这动静吵醒,抓着睡得正香的张二□□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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