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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头莲(2)
风起,雾散。
祠堂门上的莲蓬,悄然闭合。
而地底深处,那被镇压的双头莲根系,正缓缓蠕动,仿佛在等待一场注定到来的重逢。
雾锁柳溪,夜色如墨。
祠堂前的青石阶上,阿念的身影在残阳余晖中显得格外单薄。她指尖轻抚门楣上那串干枯莲蓬,声音低柔:“封印松动,若再无人出手,三魂合一之时,便是柳溪村血流成河之日。”
裴槿凝视着她,眉心微蹙。她总觉得阿念的“坦白”太过顺理成章,像一场排练已久的戏。
可就在这时,裴莘忽然低呼一声:“你们看门缝!”
一道微光从祠堂门缝中透出,不是灯火,而是幽幽的粉紫色光晕,如同莲心深处渗出的妖气。
更奇异的是,那光竟在墙上投下模糊的影子——似人非人,双首并生,缠绕如结。
“壁画!”裴蕊眼尖,指向门内侧的墙壁,“门开了一线,能看见里面的画!”
众人顺她所指望去——只见祠堂内壁绘满古老壁画:百年前,一对兄妹跪于莲塘边,被族人以符咒锁链镇压,魂魄分裂,一入地底,一沉水底,第三缕残魂被封入一名少女体内。
画至末尾,那少女跪在祠堂前,手中捧着一朵双头莲,眼中却无悲无喜,仿佛早已不是自己。
“这……就是你说的‘第三心’?”裴葑声音微沉,“可这少女的眼神……不像被封印,倒像……主动献祭。”
阿念站在门前,背对着众人,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你们终于看懂了……那便不必再走了。”
话音未落,她猛然抬手,掌心那朵水汽凝成的双头莲骤然炸开,化作漫天粉雾。雾中传来低语,不再是哀求,而是冷笑:
“等了百年,终于有人自己送上门来,补全我的三魂。”
“不好!”裴槿反应极快,银线疾射,缠向阿念咽喉。可那身影却如烟消散,原地只余一滩水渍,泛着诡异的粉红。
祠堂大门“轰”然洞开。
墙上的壁画竟在蠕动!那些颜料如活物般流淌,画中双头莲缓缓睁开双眼,莲心深处浮现出阿念的脸——不,是无数个阿念的脸,层层叠叠,仿佛她本就是从画中走出的幻影。
“你们以为我是守门人?”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可谁说,守门人不能是锁链本身?谁说,封印不能是陷阱?”
裴岐猛然拔剑,剑锋划过壁画,却见血珠从画中渗出,滴落地面,竟生出一朵朵小莲,花心吐出细丝,缠向众人脚踝。
“快退!”裴莘拽住裴蕊,后跃三步。可地面已布满莲根,如网般蔓延。
祠堂四壁开始渗水,水色粉红,带着甜腻香气,闻之令人神志恍惚。
“这水……能惑心神!”裴葑双掌翻飞,凝水成盾,挡下数道从壁画中射出的莲丝。
他怒视那幻影:“你根本不是什么容器!你是百年前那对兄妹的‘执念所化’,借村人信仰,借‘圣女’之名,不断重生!”
“聪明。”阿念的真身终于浮现,立于祠堂最高处的横梁之上,白衣飘飘,宛如仙子。
可她脚下,却缠绕着无数锁链,链端深深扎入墙体,仿佛她才是被钉在祠堂里的祭品——又或是,祭品本身。
“我确实是‘第三心’,但不是被封印的,而是封印的执行者。”
她轻笑,指尖轻点,“百年前,他们用符咒镇压妖魂,可符咒会朽,道士会死。唯有‘信仰’,能永续封印。
于是,我化作圣女,代代重生,让村民供奉我、畏惧我、祭祀我……用他们的恐惧与虔诚,喂养这封印。”
她目光扫过众人:“可你们……竟想用‘理解’来破局?天真!封印不需要理解,只需要牺牲。”
话音落,她双手一扬,整座祠堂轰然震动。壁画彻底活化,画中双头莲破壁而出,化作实体,莲瓣如刀,莲丝如鞭,直扑他们。
裴槿银线织网,勉强挡下第一波攻击,可莲丝极韧,且沾之即腐,银线竟被腐蚀断裂。
裴莘以血画符,试图反制,可那粉红之水不断侵蚀符咒,令其失效。
裴葑凝水成刃,斩断数根莲丝,却被一根缠住手腕,瞬间皮肤泛起莲纹,意识开始模糊。
“快走!”裴蕊大喊,手中结构图突然发光,映出祠堂地底的水脉网络——那根本不是水脉,而是一张巨大的符阵,中心正是祠堂,而阵眼,便是阿念所立之处。
“她不是守门人……她是符阵本身!”
裴蕊惊觉,“我们从一开始就被骗了!她故意引导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让我们成为‘新祭品’,补全封印!”
“现在才明白?”阿念悬浮于半空,双臂展开,宛如神祇,“百年一次,需有外人入祠,心怀‘善意’,自愿献祭,封印方能延续。
你们……是最完美的祭品。”
她指尖轻点,裴莘脚下地面骤然塌陷,露出幽深地穴,内中白骨累累,皆是前代“调查者”或“道士”的遗骸.
“你们,也将成为壁画的一部分。”
地穴幽深,白骨累累,腥风从裂口涌出,夹杂着百年亡魂的低语。
裴莘一脚踏空,坠入深渊边缘,幸被裴葑以水刃勾住衣襟,险险拉回。
可那粉红之水已漫上她的脚踝,皮肤开始泛起莲纹,意识如雾散去。
“不能碰水!”裴蕊大喊,手中那张结构图在幽光中愈发清晰——原本只是水脉走向的线条。
此刻竟浮现出血祭符阵的全貌:七道环形刻痕围绕祠堂,每一道都对应一名“圣女”的魂魄坐标,而阵心,正是阿念所立的横梁之上。
“这不是封印阵……是转生阵!”裴蕊指尖颤抖,“她不是在镇压双头莲,而是在用历代祭品的魂魄,滋养自己的轮回!”
话音未落,壁画中那株双头莲彻底破壁而出,莲瓣如刀,卷起狂风,直扑众人。
裴槿银线再出,却见莲丝缠上银线,竟将之腐蚀成血水,滴落地面,又生新莲。
“嗤——”
一朵血莲在裴槿脚边绽放,花心吐出细丝,缠住她足踝。她闷哼一声,银针刺入自己经脉,强行逼出毒素,可意识已开始模糊。
“你们逃不掉的。”阿念悬浮于半空,白衣如雪,却透着死寂的灰败。
她缓缓抬手,指尖凝出一滴血,落入莲心:“百年来,你们不是第一组,也不会是最后一组。
善意最易被利用,共情最易被吞噬——你们以为来救我,实则是来滋补我的。”
她声音空灵,却字字如刀:“柳溪村的安宁,靠的不是符咒,不是道士,而是牺牲。而你们,就是新的祭品。”
裴蕊猛然将结构图按在地面,以指尖血为引,画出逆阵符文。
图中水脉线条骤然逆转,原本汇聚于阵心的流向,竟开始倒流。
“等等……”她瞳孔一震,“这图不是现代人画的——笔触、墨色、纸张纤维……是百年前的!是上一任‘调查者’留下的!”
她快速翻转图纸,背面竟有一行小字书写的古文,以血书写,字迹潦草却坚定:
“若见双头莲开,勿祭勿镇。
真名唤‘柳生’‘莲心’,
以情破咒,以忆归魂。
容器非器,守门非门,
唯有‘理解’,可解此劫。”
“容器非器,守门非门……”裴槿喃喃,忽然明白,“阿念不是阵眼,也不是执念——她是被遗忘的第八人!”
她抬头,直视阿念:“百年前,那对兄妹之外,还有一个人——记录这一切的记录者,也是第一个‘调查者’。
她没死,她成了‘容器’,被封入结构图中,代代转生,只为等一个能读懂真相的人!”
阿念身形一震,眼中粉雾剧烈翻涌。
“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
“因为——”裴蕊将图纸高举,血迹与粉红之水交汇,竟在空中映出一道虚影
一名女子跪于案前,以血为墨,画下结构图,低声呢喃:“若百年后有人来,愿他们……不再重蹈我的覆辙。”
“她不是死,是自愿封印。”
裴槿上前一步,“而你,阿念,你继承了她的记忆,却扭曲了她的意志。
你不再想‘解咒’,只想‘永生’。”
既然这样
“那就——破了你这轮回!”
记录可是她最擅长的事
不要小看二次元的力量啊喂
裴蕊猛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结构图中央,同时以银针刺入自己心口,引动精血:“我不是圣女,不是祭品,但我是新的记录者。我以‘理解’为名,启动逆阵——
解咒之祭,现在开始!”
结构图轰然发光,血色符文逆向流转,祠堂地底的水脉开始倒灌,壁画上的双头莲发出凄厉尖啸,莲瓣一片片剥落,露出内里纠缠的魂魄——柳生与莲心,早已不是妖,而是被强行分裂的恋人,魂魄被封印百年,痛苦不息。
“放我们……走……”他们的声音从莲心深处传来。
阿念发出怒吼,试图维持阵法,可她的身体开始崩解——皮肤裂开,渗出粉红血珠,每一滴都化作小莲,却不再听她号令,反而转向裴蕊,如朝圣般低伏。
“不……不该是这样……我才是守门人……我才是……”她的声音渐弱,身影如烟消散,最后一刻,她望向裴槿,眼中竟有泪光:“若当初……有人理解我……就好了,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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