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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吐症
山风呼啸。
沈少舟侧坐在扫帚上，一手扶着林君山后背，一手挑拨着扫帚头被自然灵催生而出的芽苗。
“你还好吗？”
沈少舟轻轻拍了拍林君山的背：林君山还同刚上扫帚的时候一样紧紧贴在杆上不撒手，恹恹地不吭声。
是晕扫帚吗？如果自己去专精飞行魔法就好了，虽然自然灵学派的无论如何努力，都没法像大气灵学派一样自由运用风元素——听说有位大气灵学派的师姐能做到为整座游轮附上飞行魔法并稳定操控。
不过现在已经到晚上了，如果让暗影来帮忙，好像也不是不行……
“啊，像银河一样。”林君山突然开口，他慢慢坐直身子，只是手还攥着扫帚把不放。
沈少舟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地面上灯光自四周汇流成蜿蜒的河，自然灵凝结而成的飞鱼从中跃起、穿梭。
往日喧哗的人声消散云层中，唯有坐落于两座学院中间高塔的钟声回荡耳畔。
“哇，这样看起来我们学校的湖好大——怪不得论坛上会传说不小心掉下去的话，要花八万块才能被捞起来。”
见林君山不再像之前那样难受，沈少舟放下心来，边听着自家小师弟的碎碎念，边开启自己兜风时一贯的放空模式。
“啊，这朵云像哥哥小时候养的羊。”
“这课树的树冠像信息检索与论文规范老师的头发。”
像小孩子一样。沈少舟正想伸手揉揉林君山的头，不料人突然扭过头来，耳边的红石也跟着一摇一晃。
他猝不及防对上林君山的眼，有些心虚地收回手摸摸脖子。
“啊，师哥。”
林君山像是想到什么：“你文献综述写了吗？”
呃？这么突然聊起这个？
“还没有，我的选题才刚刚定下。”沈少舟转而不自然地摸摸脑袋。
“师哥的选题是什么？和川行师姐一样是驱灵方向的吗？”
“是智能系统芯片和自然灵感应方向，总是和恶灵混一起太难受了，也就阮川行做的下去。”
沈少舟作势扬了扬自己的十字吊坠：“之前为了实践学分去森海古堡做了半个月志愿活动，那时真的是——晚上睡觉都在梦见拿枕头砸恶灵。”
他说着，本该平稳飞行的扫帚突然颠簸了几下。
“飞出学校了？也没碰上屏障啊？”沈少舟看向林君山，后者则是苍白着脸摇摇头。
沈少舟以为是碰见乱流，护住已然趴下抱着杆不动的小师弟，也注意到远处流光溢彩的浮空城。
……
“原来这也能看见九华州，那刚才应该是被附近的浮空车或者汽艇影响到了。”
沈少舟抬头望了望四周，看见残留天边的一道白线，加上刚刚附近大气燥怒而引起的乱流，确定话语中的猜想。
扫帚上，新生的小苗和趴在前头的小师弟则被躁动的大气灵吓得瑟瑟发抖。
如此，沈少舟敲敲扫帚上的小苗，示意其停下：“我们就先停在这里休息吧，再过去可能就被九华州那边漫天飞舞的小卡片广告砸头了。”
林君山没回话，深呼吸几口后，低头从怀里掏出个药瓶，随意倒了一把就干咽下。
是隔绝与大气灵相互交流的药吧，因为大气灵一接触到科技产品，就像在大庭广众下自己提出的观点被反驳了，但为了在喜欢的人面前维护尊严一样吵得要死。
大气灵学派在术法的操控上比自然灵学派更看重「交流」——只有一个人的话随意服用这种药物很危险，不过有自己在这，小师弟的做法无可厚非。
而且如果不加抑制，在天上反应过大，闹出的动静还说不准会被以九华州为据点的猎巫会帮派盯上。
沈少舟没想把这话说出口，只帮着服药的林君山顺了顺背。
“咳……咳咳。”
“好些了吗？”
“好点了，耳边清净不少，反正本来就不想听它们七讲八讲。”林君山摸了几下脖子，原本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更乱七八糟了。
和长在老家的羊胡子草一样。沈少舟下意识揉了揉他的头，被人恼羞成怒地拍开手后，乖乖地停手看小师弟用发簪重新将头发束起。
“小君。”
天际边皓月皎洁，加上晚风拂面，确实是让人感到放松的场景，还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更适合对喜欢的人说些重要的话呢。
“昂？”林君山偏过头。
沈少舟不敢对上那双鞓红色的眸子，转将视线投向一旁的红石耳饰。
“我其实今天找你，是有很重要的话和你说。”
林君山只眨眼看他。
……
“我其实，我的……”
加油啊沈少舟，一句话的事。
沈少舟支支吾吾，眼神飘忽来飘忽去，看来人在紧张的时候，连红石上一闪一闪的光都觉得是在催促自己。
光？
石头也能开双闪吗？
「检测到符合“吊桥效应”的特殊情景——请宿主做好准备。」
系统的声音猝然响起。
沈少舟心一颤，一把揪住小苗调转扫帚的方向，飞回主校区。
“砰！”
子弹险险擦过他的耳朵。
“小君，抓稳了！”
沈少舟伸手稳住林君山，为他施加防御魔法，避免其被流弹击伤。
“什么？谁？怎么了？是烟花吗？还是学院的防御系统？”
林君山刚抬起头就被沈少舟按回去，风刺啦着刮得脸生疼，耳边除了风声、尖锐的爆裂声，就是浮空车的机械噪音。
“是浮空车，当心些，施加在扫帚上的灵要散了。”
听见沈少舟的回应，林君山下意识伸出手，想趁师哥与浮空车对峙的空挡，施展术法打坏来袭者手中的枪械。
无事发生。
林君山开始后悔自己为了避免头疼而急着吃药——他现在连让扫帚悬浮空中，这样简单的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手中的扫帚快要散架，眼前一切都在因失重而旋转，底下的树林距自己越来越近。
“滞空。”
随着破风声，原本极速下坠的扫帚停滞半空。林君山觉得整个人漂浮起来，而后脸狠狠砸上扫帚。
“嗷！”
他赶忙抱紧扫帚。
回头看去，只见沈少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站在扫帚上，双手持着银杖法器，将其前端对准不远处的浮空车。
“你先躲好，我们应该赶不回去找人帮忙了。”
沈少舟没回头：“必要的时候我会履行我的正当防卫权，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有事——也不关你事，明白吗？小君。”
……
自然灵术法的吟唱向来以冗长拖沓而著名。
先前探出浮空车的人似乎对那把银杖法器有所忌惮，收起武器缩了回副驾。司机则探出头道歉，道是在黑夜下将他们误认为是聚灵而生的异兽，怕对来往的浮空车造成威胁才仓皇开枪。
沈少舟仍没停下口中的呢喃。
说实话，司机的借口颇为蹩脚。如果他们确实只是一般路过的热心市民，那便算了，但万一不是呢？
耳边猝然响起暗影的低语声，在沈少舟愣神的功夫，它们攀上他的小臂，企图借助他的手去施法。
沈少舟瞥了暗影一眼，直到它们如雪般溶解后才紧了紧法杖，手被银制品烫的生疼。
随后，刺眼白光在眼前频闪。
沈少舟兀然受到强光刺激，一瞬间看不清眼前的情况。勉强睁开眼时，只见浮空车倒已然退几步，猛踩油门向他们撞去。
“暗影。”
！
随着一声巨响，浮空车在动力的作用下直冲地面，坠落林中。
“一开始早该碾过去了，反正开着车——在天上和地上也没差啊？”
原本坐在副驾驶位的人走出车来，开着手机手电绕着车子巡视一圈：“人呢？”
“没看见，你知道的，我晕撞人，踩油门前先把眼闭上了。”司机也跟着下车，拍了拍车前盖，从上捻起几簇碎叶。“说不定被撞飞出去了？”
“啧。”那人埋怨道：“你撞那么远干嘛？这周围暗得要死——你把车灯开开，我们要拍照留痕的。”
“昂？我没关车灯啊？”司机一激灵，低头看去，车前灯处漆黑一片，没漏出半点光亮。他慌忙摸了车灯几把，并没有摸出车灯有裂痕或是破损。
司机刚松口气，却觉得指尖被什么东西舔舐了一下，后感觉被一层薄薄的粘液包裹，似乎有许多微小的吸盘吸住，沿着手指往上攀附。
他没来得及叫出声，便被暗影吞噬。
“不是？哥们你人呢？”副驾在车尾没找到沈少舟他们留下的痕迹，转头看向车前又没看见同伙。
手电照到车头方向，仍旧漆黑一片。
他惊觉不对，下意识要钻回车里。
手还没碰到车门，一只巨大触手兀然探出，一把缠住他的腿，将人拉入暗影中。
……
亮处，沈少舟打完校园警察的电话后，将两个昏倒的嫌疑犯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
做完这些，他看向一边因为又一次在空中极速下坠而晕扫帚、扶着树干呕的师弟：“真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小君，你还好吗？”
“还好。”林君山扶着树，脸色苍白。
“抱歉……”沈少舟走去为他顺了顺背，心底因为自己不够稳重的决策和系统的话七上八下。
系统：「干得不错呀，用户。攻略对象心率都上百了，要不要问问他有没有喜欢上你。」
听来阴阳怪气的。
沈少舟心虚地揉揉林君山的肩，待人好些后，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这和他全盘托出。
想着若不是自己提出要来骑扫帚，他们今天也不会碰到猎巫会的人。沈少舟总觉心底不安，说话声音小些，内容也乱七八糟的：“其实我今天……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真的抱歉。我、我想说……”
我被自己召唤出来的系统勒索了！他闭着眼想把这句话喊出来，但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我……”而后，一串人体尚能承受的电流席卷全身。
沈少舟头痛欲裂，什么也说不出口。
面前的林君山赶忙扶住自己，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但沈少舟什么也听不清，脑内只循环一句着系统播报的话。
「检测攻略对象好感不足，对话内容判定不通过。」
好感不足是什么意思？林君山讨厌自己？
光是想到这点他就手足无措，沈少舟回想了许多两人一起经历过的事：是自己在交流会是太装了？还是因为之前一起打排球他抛不好球所以被讨厌了？
怎么可能？
可是系统又怎么会错，它可算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沈少舟嗓子痒得厉害，他说不出话，只由着林君山把自己按坐在树下。
“咳、咳咳。”越来越不对劲了。
沈少舟捂嘴咳嗽几声，没等缓过劲来，便瞧见落入手中的花瓣。
啥？他大惊失色。
「鉴于用户与攻略对象好感差距过大，系统自动开启矫正模式——用户，你可看过同人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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