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狐刑侦，在线接单

　　浴室惊魂之后，日子看似恢复了平静。
　　但苏姮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司衡依然会在深夜自然地把她捞进怀里，手臂却圈得更紧，下巴深深地埋在她肚子上，彷佛要将那夜模糊的惊悸和空落补回来。

　　他甚至，在客厅墙角，安装了一个宠物监视器。

　　苏姮发现时，浑身的毛差点再次炸开。
　　她故作懵懂地用爪子扒拉，表演一只宠物狐狸应有的好奇。
　　司衡当时就站在不远处，端着水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眼神，让苏姮后颈的毛都竖了起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苏姮趴在落地窗前，狐尾焦虑地捶地。
　　在灵力稳固，至少恢复五成之前，暴露的风险与日具增。司衡毕竟是刑警队长，太过敏锐。
　　浴室那次是侥幸，下一次呢？

　　一只来历不明，还会突然变成大活人的狐狸。在人间，说不定会被抓去扒皮做实验……
　　得有条退路才行。
　　苏姮看着脚下城市的灯火，目光最终落向市局大楼的方向。
　　“得有个既能攒功德，又能名正言顺‘看着’他的地方。” 她甩甩头，把心里那点莫名的涩意甩开，“这总在危险边缘蹦跶的饭票，可不能真放养。”

　　行动派狐狐说干就干。
　　趁着某个司衡值夜班的深夜，苏姮叼着软毯，盖住了那个宠物监视器的镜头。她化身人形，从窗户轻盈跃出。

　　她在城市阴影中穿行，来到老城区一条僻静的街道。这里离市局不远不近，人流适中，最重要的是，墙角、屋檐、垃圾桶边，蹲踞着许多双在黑暗中发光的眼睛。

　　苏姮在一间挂着“转让”牌子的临街小店前停下。她伸出指尖，一点微不可查的灵力渗入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门内灰尘弥漫，空无一物。但她很满意，后面带个小院子，方便“员工”进出。

　　她随手抛下一枚作为租金的玉牌。转身退出时，角落窜出一道灵活黑影，将玉牌一口叼去……

　　数日后，一家名为“青丘征信社”的小店低调地开了张。招牌古色古香，字体飘逸，在一排五金店和小吃摊中间，显得格格不入又莫名和谐。

　　开业庆典很简单。苏姮在后院摆了几盒猫罐头、新鲜三文鱼，还有一小壶她自己用微末灵力酿的木天寥酒。

　　一只眼神格外灵动的狸花猫蹲坐在她对面，优雅地舔着爪子。

　　“店铺的事儿，办得不错。”苏姮托着腮，“罐头管够，情报换酒，偶尔出点小任务，功德金光见者有份——虽然你们猫妖不太需要这个，但总没坏处。在这片地界，跟着我混，如何？”

　　名叫阿狸的猫妖首领跳下墙头，慢条斯理地走到三文鱼前，嗅了嗅，矜持地开口，竟是清亮的少年音：“哼，狐狸就是狡猾。先说好，危险的事不干。”

　　“当然，”苏姮笑得眉眼弯弯，“只是需要你们的眼睛和耳朵。比如，最近城里哪些地方不太平，哪些人身上带着不干净的气息。”

　　“那倒是有，”阿狸不客气地啃了口鱼肉，眯起眼，“西区旧码头，晚上常有黑车出入，带着血腥味。还有，你们隔壁那条街的老王烧烤，后巷最近总有倒霉醉鬼被扒光，手法利落，不是普通小贼。”

　　苏姮眼睛一亮。这些看似零碎的信息，经过筛选串联，总能拼凑出有用的。

　　“成交。本狐仙就封你为一号探员！”

　　几天后，市局刑侦支队的案情分析会上，嫌疑人特征、作案时间、销赃渠道钜细明朗，气氛却异常凝重。

　　“西区旧码头那批走私赃物，线报准确得邪门。”
　　“老王烧烤后巷的连环抢劫案，匿名举报信写得比我们的初步报告还详细。”
　　“还有上周那起失踪案，家属才接起勒索电话，居然就精确定位到了废弃仓库的第三根承重柱，技术科都傻了。”

　　“这些线索来源，查清楚了吗？”支队长板着脸。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有人迟疑道：“都指向同一个地方——咱们对面街角，新开的那家，青丘征信社。”

　　“征信社？”司衡眼神锐利，“背景查了？”

　　“查了。法人叫苏姮，身份信息干净，外地来的，履历简单但挑不出错。店里就她一个，深居简出。我们派人以咨询名义去过一次，是个很年轻的姑娘……有点特别。”
　　“特别？”
　　“就是，看着你的眼睛，好像什么都知道，但又滴水不漏。”队员挠挠脑袋，“感觉不太好惹，跟队长您怼人时的气场有点像。”

　　司衡眉头蹙起。他敲了敲桌上那份关键证人失踪的悬案卷宗。
　　“既然这么特别，这案子，就请这位苏顾问来，以局里特邀顾问的名义。”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亲自去请。”

　　青丘征信社门面不大，就在不远的对街。推开厚重的木门，风铃声清脆。
　　司衡一身休闲西装，身形挺拔、气场冷峻，与这静谧古雅的空间格格不入。他掠过屋内每一处细节，室内光线偏暗，飘着淡淡檀香又混合了花果的清雅气息。一道屏风隔开内外，隐约可见后面有张宽大的实木茶桌。

　　屏风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一道纤白身影转出。

　　司衡抬眼看去。

　　少女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身新中式月白旗袍裙，勾勒出纤细腰身。黑色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绾起，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肌肤瓷白，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眼尾天然微微上挑，清澈又乌润，看过来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又似能洞穿人心。

　　四目相对的瞬间，司衡的心脏彷佛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并非惊于容貌，是某种更玄妙的直觉。
　　一颦、一笑，甚至摇曳生姿的步伐，都诡异地勾起他脑海中某个模糊的身影。

　　司衡压下心头陡升的异样。
　　那感觉太没来由，他一向反感这种失控的直觉。面上不动声色：“苏顾问？”

　　“司队长，久仰。请坐。”
　　苏姮藏在袖中的指尖微微蜷了一下。来了，比她预想的快。

　　两人在茶桌两侧落座。苏姮熟练地烫杯、洗茶、冲泡，动作行云流水。

　　“苏顾问近期给市局提供了不少线索，我们很感谢。这桩案子，也想听听你的高见。”
　　司衡没有碰那杯茶，直接将随身带来的卷宗推到她面前，开门见山。
　　“报酬按市价三倍。”
　　苏姮接过卷宗，垂眸翻阅，彷佛全然未觉对面那两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

　　卷宗是关于一名重要证人的失踪案，证人掌握了某起经济犯罪的关键证据，却在出庭前夕凭空消失，毫无线索。

　　“证人最后出现的地点，是他的公寓。”司衡补充，“我们排查了所有监控和通讯记录，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或车辆接近。”他顿了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司队长相信人间蒸发？”
　　“我只相信证据和逻辑。”
　　那确实是下属的用词。但司衡直觉，肯定是哪里出了纰漏。

　　苏姮缓缓合上卷宗，心下了然。
　　“那么，逻辑就是，有人用了一种常规监控难以捕捉到的方式，带走了他。”苏姮指尖轻轻点着小区平面图，“具体是什么，我需要去现场看看。”
　　“现在？”
　　“现在。”她淡定点头。

　　找人要紧，他们二话不说开始行动。
　　失踪证人的公寓已经被封锁。司衡出示证件，带着苏姮进入。
　　房间还保持原样，略显凌乱，但并无明显打斗痕迹。

　　苏姮在房间里慢慢踱步，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偶尔蹲下，指尖拂过地面或家具边缘。

　　司衡靠在门边，沉默地观察着她。她很专注，侧脸在窗外透进的光线下，显得沉静而优美。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又漫了上来，搅得他心烦意乱。

　　苏姮忽然在客厅阳台的推拉门边停下。这里摆放着几盆绿植。她蹲下身，对着角落阴影里，发出几声“啧啧”。

　　司衡挑眉。
　　只见一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三花猫，怯生生地从花盆后探出头，“咪呜”回应。
　　苏姮伸出手，三花猫犹豫了一下，蹭了蹭她的指尖，毫不反抗地被她抱了起来。

　　她低声对着猫耳嘀咕，司衡完全听不清。
　　但他看见了，苏姮用指尖，极快地在猫咪脑门上虚虚勾画了，金光一闪即逝，快得像幻觉。

　　三花猫浑身微微一颤，瞳孔微缩，低低喵了一声，转身灵巧地跳上阳台栏杆，几个起落消失在楼下绿化带中。

　　“你这是？”司衡终于忍不住开口。

　　“一点家传的小把戏。”苏姮拍了拍满身猫毛，神情自若，“道家旁门的追踪术，配合一点环境侧写。这猫常在这一片活动，它的记忆和感知，有时候比监控更有用。”

　　“你是道姑？”司衡紧紧盯着她。说实话，他信奉科学，从不信这些。
　　“司队长觉得，我像吗？”苏姮坦然回视，眼波流转。不等他回答，她已走向门口，“十分钟。另外，我需要一支笔和一张纸。”

　　十分钟后，苏姮将一张手绘简易地图推到司衡面前。

　　“城东，原第二化工厂废弃仓库区，靠北第三个仓库，二楼西侧隔间。证人应该在那里，还活着，但状态可能不太好。带走他的人，至少有三个，有车，车牌尾数可能是7或1，颜色深。”

　　司衡拿起地图，眸光锐利：“根据是什么？”
　　“一点直觉。”苏姮狡黠一笑，“司队长，要打赌吗？”
　　她的语气太过笃定，反而让人无法轻易否定。

　　司衡捏着那张纸，片刻后，按下对讲机：“行动一组，立刻集合，目标地点城东废弃化工厂仓库区。通知二组准备支援，要快。”
　　“苏顾问，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如果是真的，”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局里会正式发聘书。如果是假的……”

　　“假的，就办我妨碍公务。”苏姮玩笑似地伸出双腕。
　　司衡敛眸，掩盖渐沉的探究，径直绕过她。

　　车队集结驶向城东时，正值黄昏。待行动一组悄无声息地包围那座废弃仓库区，夜已深沉，周围只闻虫鸣和风声。

　　侦查员低声回报：“队长，北三仓库二楼有人。楼下停着一辆深色面包车，车牌尾号71。”

　　司衡深深看了身旁的苏姮一眼，低声下令：“强攻准备。”

　　“等等。”苏姮却忽然开口。
　　“里面的动静……不止三个人。而且，”她蹙眉，似乎在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证人被绑在二层的最里间，硬闯可能会刺激他们伤害人质。”
　　“你怎么知道？”
　　“啧，我就是知道。”苏姮不耐地瞪他。都证明过了，还要问多少回。

　　司衡眼神一凛，重新布置包围与突击点位。回头对苏姮简洁下令：“你留在指挥车附近，不要靠近。里面情况不明，危险。”
　　苏姮还想说什么，却被司衡一按，反锁在了车内。
　　他转身压低身形，迅速率领队员向仓库主入口，融入夜色中。

　　苏姮撇了撇嘴。留在原地？怎么可能，她还等着去收割功德呢。
　　她指尖凝聚一丝灵力，探入车锁孔轻轻一拨。“喀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苏姮跳下车，立刻对灌木丛阴影低声道：“阿狸，让小家伙们都撤出来，里面危险。”

　　一只狸花猫优雅地从阴影中走出，蹭了蹭苏姮的脚踝，随即对着黑暗处“喵呜”长吟。
　　苏姮紧盯几道小小猫影从仓库方向窜出。
　　总算松了口气。

　　“老大，你打算……”
　　“当然得本狐仙亲自出马。”

　　苏姮挑了挑眉，身形一晃，在月光下化作一道白团子，灵巧而迅疾地跃上仓库二层。那里有一个破损的通风口，对她现在的体型而言，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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