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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抱
江之璐抽出手腕轻晃了晃,“时医生,谢谢你帮我处理伤口,你快去忙吧。”
时昀清清理好医用垃圾,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放到桌上。
“这个天气不把头发吹干会感冒,插座在旁边,记得吹干。”
江之璐低头注意到未干的发尾,将锁骨处的布料沾湿出一圈水痕。
“谢………”
等抬起头来,时昀清的背影隔在门外,她的谢谢被他的合拢的门声切断。
屋内一片寂静。
江之璐打开吹风机,暖融的风包裹住微湿的发尾,吹掀起发丝,也吹得心底那块沉寂的地方轻轻晃荡。
她吹干头发将吹风机放还原处,又来到大厅等待一元的检查报告。
过了一会儿,时昀清拿着报告走过来。
“一元是普通感冒,现在正值换季的时候,动物也和人一样,吹点风就容易感冒,等下我帮它开点药拿回去吃就可以了。”
“不能打针吗?”
时昀清疑惑了一下。
江之璐解释道:“是这样,家宝跟我说一元从小体质就比较弱,之前也有过感冒吃药但不见好转,最后还是靠打针才康复的,所以如果能直接打针,就以打针为主。”
“一般来说我们会建议家属先给毛孩子吃药治疗,但如果家属要求输液,也不是不可以,那我先给一元开三天的针。”
江之璐交完费回来,一元就被安置到输液室点滴,输液室禁止家属进入,她只好隔着玻璃窗,照了几张照片给陈家宝发过去。
她给陈家宝汇报完一元的情况,眼睛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一元,生怕它有什么不适。
夜深人静,输液室在医院最里面的房间,整个休息区就只有江之璐一个人。
她原本还强撑精神,但熬了几个大夜赶工,这会儿墙上的时钟走字的“哒哒”声就像催眠曲一样令她眼皮打架。
疲惫感和困意越来越重,她靠着椅背渐渐歪头睡了过去。
时昀清会诊完,刚走到输液室,就看到不远处的江之璐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椅子上。
他走近才发现她正在熟睡。
时昀清轻拍了下江之璐的肩膀,见她没反应,他四下环望,思索几秒,小心将她打横抱起。
怀里的人似乎感受到一处温暖的地方,无意识地往里蹭了蹭,发丝落进他的衣领里,扫过颈窝,拨动了心底的某根弦。
时昀清呼吸瞬凝。
只是怀里的人似乎不满足于此,又蹭了几下,将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膛,发出一声软糯的呓语。
时昀清立马停下脚步,低头见她只是轻蹙眉心又沉沉地睡去,悄然松了口气。
回到休息室,时昀清将江之璐放到单人床上,又从自己衣柜里拿出外套,轻盖在她的身上。
时昀清结束一台4小时的手术,从手术室出来时,外面早已晨光熹微。
“老时,今天这台手术多亏有你在了。”
时昀清看了眼时间,摘掉口罩,“学姐,你能去休息室帮我看看她有没有醒么?”
“哟,你都抱人家去睡觉了,怎么不自己看?”
“女生如果刚醒可能不太方便,拜托学姐了。”
见时昀清一本正经地解释她的调侃,俞宁见好就收,不再逗他。
“知道了,我就这去帮你看看。”
晨光透进百叶窗洒进来。
江之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适应几秒,陌生的天花板令她迟钝的意识瞬间清醒。
她猛地坐起,身上的外套滑掉在地上。
下一秒,门被打开。
“哈喽,美女,你醒啦!”
江之璐看清门口的人,想起来她是昨晚叫走时昀清会诊的女人。
不等开口回答,就听见她转头喊道。
“老时,你朋友醒了。”
片刻,响起敲门声。
“方便进来吗?”
江之璐听出是时昀清的声音,错愕地喊了句“可以”。
虚掩的门被推开,江之璐看注视着时昀清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昨晚………”
“我怎么………”
时昀清捡起外套,“你先说。”
“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你昨晚在输液室睡外着了,我试着叫醒,但你睡得很沉,我又害怕你在那里睡觉不安全,所以就抱你来到了休息室。”
江之璐眉心紧蹙,眼底掠过惊色。
“抱我?”
时昀清急忙解释道:“我知道这很冒犯,但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江之璐瞥见被他攥皱的外套,板着的脸渐渐松动。
“时医生,我让你感觉很紧张吗?”
“没……没有。”
“那为什么袖子都要被你攥成麻花了?”
时昀清尴尬地背手把衣服藏在身后。
轻而易举地猜透他的心思,江之璐忍不住“噗嗤”一声。
“你也放心吧,别紧张,我不介意你抱我。”
她用微哑的嗓音打趣地说,“看来时医生真把我当作两脚兽认真照顾了,麻烦你啦。”
“不麻烦。”时昀清暗自松口气。
“不过,时医生你居然能抱得动我,我可不轻呢。”
时昀清愣怔一瞬,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响起俞宁的揶揄声。
“江小姐,你别看我们老时看着身材颀长单薄,但他可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平时在健身房里举铁那不是开玩笑的,大气都不带喘,别说抱你,就是抱两个你都轻轻松松。”
俞宁走近,用胳膊肘怼了怼耳红的时昀清,“是吧,老时?”
时昀清轻咳一声,递给俞宁一个警告的眼神,耳根上的绯红却一点点蔓延开来。
听到俞宁的话,江之璐莫名回想起在电梯门口,此刻她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在白色棉质T恤下,时昀清胸膛紧实的线条,和那时他有力稍快的心跳。
确实身材很好。
江之璐感觉脸颊瞬间热得发烫。
“学姐!”
时昀清的声音里有几分无奈的制止。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聊,我要准备下班了。”俞宁潇洒地摆摆手,“江美女,下次见。”
她临走前不忘对时昀清眨了眨眼睛,眼里满是暗示他要把握住机会的神色。
时昀清叹了声气,“俞宁学姐这个人就是自来熟,你别介意。”
江之璐摇头浅笑,“没事,就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怪不好意思的。”
屋内的空气又变得有些粘稠。
江之璐先声开口,打破尴尬的沉默。
“那个,一元怎么样了?”
“它没什么大碍,咳嗽的次数也减少了些,昨晚点滴完就被安置在观察室里休息了。”
时昀清恢复职业一贯的冷静,“我带你去接它。”
两个人并肩走出休息室。
观察室里,一元乖巧地趴在软垫上,看着比昨晚的精神头好了许多。
“时医生,一元今天是不是还要点滴?”
“嗯,你现在可以带它回家,然后下午再过来,如果你放心的话,也可以将它安置在这里。”
时昀清温声道:“反正我今天上班,这样一元下午点滴完,你再来接它或者我带它回家。”
江之璐拿不定主意,说道:“我征求一下我朋友的意见。”
过了会儿,江之璐挂掉陈家宝的电话。
“那我就把它放在这里,然后点滴完你跟我讲,我来接它。”
江之璐边说边打开微信扫一扫,“时医生,方便加你好友吗?”
“当然。”
两个人加上好友后,江之璐办理好一元的相关手续,见时昀清也要回家洗漱换衣服,她主动提出送他回去。
回家的路上,临近小区的信号灯,正等红灯的时候,江之璐的胃不适时宜地响了声。
时昀清听见她肚子叫,侧头问道:“前面路口有家不错的牛肉面店,要不要一起吃点?”
折腾了一晚上,江之璐这会儿确实感觉饿得有点心慌,她几乎没犹豫地点头。
正值早餐时间,店内人很多,时昀清望了一圈也没找到空位。
“要不坐外面可以吗?”
比起十月初微凉的天气,眼下填饱肚子更重要。
“没问题啊,坐哪儿都一样。”
时昀清是常客,熟练地点单,江之璐也不挑,点了跟他同样的清汤牛肉面。
等面的间隙,江之璐扫了眼价格,将牛肉面的钱转给了时昀清。
“你这是?”
“面钱。”
时昀清看着转账的金额,精确到角钱,还真是一毛不多,一毛也不少。
“其实不用,只是一碗面和小菜的钱。”
江之璐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那不行,虽说认识,但也不能让你破费。”
“如果这样讲,我更要赔偿玩偶才是,所以它多少钱?”
她没想到他也挺倔犟,都过了一天一夜,居然还没把这件事翻篇。
“我不是说了不用赔嘛,那只玩偶是我自己没拿稳掉在地上的,跟你没有关系。”
时昀清固执道:“但归根结底还是因我而起。”
她攥着自己的理由,他坚持自己的逻辑,谁都没有半分妥协。
老板走来,将两只粗瓷碗分别放在他们前面,包裹着浓香的热气升腾在两个人之间,悄然推散了僵局。
江之璐的注意力被面的香气吸引,她掰开筷子,挑起面条,边吹边说道。
“反正我这人原则性很强,我说不用赔就不用赔,这件事到此为止。”
她余光瞧见时昀清微张的嘴唇,语速极快地堵住他到嘴边的话。
“快吃吧,再不吃面要坨了。”
时昀清望着她眼里的坚持,咽回卡在喉咙里的话。
一时间无话,两个人像是有种不知道该如何挑起话头继续的空白,气氛陷入一股微妙的凝滞。
忽然,江之璐感觉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弄得脚踝有点痒。
她猛地低头看过去,筷子瞬间掉在桌上。
时昀清抬眼,见江之璐整个人僵住,脸色肉眼可见地褪去血色变得越发苍白。
“你怎么了?”
江之璐不语,只是握紧拳头,指节泛白,极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
时昀清顺着她刚才低头的方向,疑惑地俯下身。
只见一只身上沾着污垢的灰白色土狗正蹲在江之璐的脚步,用打绺的脑袋边嗅边小心翼翼地隔着她的裤边乞讨。
时昀清挑出一片牛肉用清水涮了涮,扔在自己的椅子后面。
小土狗探着脖子闻了闻才警惕地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你别动,我马上回来。”
时昀清快步走到旁边的便利店,不到一分钟又快速地跑回来。
他蹲在他们隔壁的空桌,撕开火腿肠和面包的包装放在原地。
小土狗嘴里还在嚼着牛肉片,闻到火腿肠的香味,慢慢走过去。
时昀清温声道:“吃吧,都是你的。”
小土狗叼起火腿肠和面包“嗖”地一下跑远。
时昀清起身回到江之璐的对面。
“它只是饿了,已经走远了。”
江之璐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谢谢你。”
时昀清帮她倒了杯温水,张了张嘴说,“你……先喝点水,缓解一下吧。”
江之璐松开攥紧的手指,握住杯壁,她抬眼对上他隐约好奇又克制的目光。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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