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说他家温总超厉害

　　在全班同学目瞪口呆地注视下，江亦野噗通一声就从椅子上滑跪到了地上，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他双手高高举起手机，像是呈上罪证，声泪俱下地哀嚎。

　　“我再也不敢了！就玩了一小会儿，真的！就五分钟！不，三分钟！”
　　“你别生气，千万别冻结我的卡！也别收我的手办！我刚买的限量版雷霆战神还在路上！求你了！给我留一个吧！一个就行！”

　　他哭得情真意切，鼻涕泡都快出来了，那模样活像是被抄了老巢的仓鼠。

　　整个教室死寂了十秒钟。
　　温时砚站在他面前，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
　　她看着这个毫无形象可言，嘴里还喊着莫名其妙话的学渣，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知道谁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紧接着，压抑的低笑声此起彼伏。

　　江亦野被周围的笑声一激，也瞬间清醒过来。
　　糟了！场合不对！时间不对！

　　他猛地抬头，对上温时砚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眸子，心里咯噔一下。
　　但他江亦野是谁？是能在一秒内想出灯塔论的机智小王子。

　　他脸上的悲戚瞬间收住，立马换上了一副你听我解释的焦急表情。
　　赶紧站起来，往前挪了半步，弯着腰，压低了声音。
　　“温同学，误会，天大的误会！”
　　“我这不是在玩游戏。我这是在……在……在进行一种全新的，高效的学习方法实验。”

　　他晃了晃手里还亮着游戏界面的手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看这个游戏。它极其考验人的瞬间反应能力，手眼协调能力以及多线程处理能力。”
　　“这对于我们解数学压轴题时，快速捕捉关键信息，理清解题思路有着不可估量的辅助作用。”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大了些：“我刚刚就是在，进行反应速度专项训练。真的！你看我这波操作，瞬间反应，堪比条件反射。这要是用在考场上，选择题那不是看一眼就知道答案？”
　　“……”
　　同学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温时砚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她看着江亦野那张写满了真诚的脸，第一次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跟这种人生气，仿佛是在虐待智障儿童。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连骂都懒得骂了，只是伸出了手。

　　江亦野看着那只带着无形压力的手，内心挣扎万分。
　　交，还是不交？
　　交了，他的雷霆战神训练计划就泡汤了；不交，他怕温时砚下次直接把他连同手机一起扔进垃圾桶。

　　最终，对未来零花钱和手办收藏的担忧占据了上风。

　　他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到了温时砚摊开的手掌上，还不忘叮嘱：“那个……温同学，你轻点拿，这手机壳是新买的，挺贵的……还有，里面那个雷霆战神的号，我养了……呃，练了挺久，你要是想玩，我可以带你……”

　　温时砚看都没看他，捏住手机走到讲台，随手将手机放在讲桌上，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江亦野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爱机被收缴，心在滴血。
　　他对着周围还在偷笑的同学，强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看什么看？没看过学霸交流学习方法啊？”

　　众人：信了你个邪。

　　虽然损失了手机，但江亦野意外地发现，温时砚看他的眼神，似乎没那么冷了？
　　至少，没有了之前那种看垃圾一样的彻底厌恶。

　　果然死皮赖脸，才是打开高中温时砚的正确方式。

　　江亦野摸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膝盖，看着前排那个清冷背影，心里再次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
　　江亦野觉得自己最近的抱大腿策略卓有成效。

　　虽然手机被没收了，但他成功地将自己的存在感，强行植入温时砚的高中生活。
　　每天温同学长、温同学短，问题不间断，虽然白痴，贡品天天送，虽然被拒。

　　他觉得，距离温时砚习惯他的存在，进而在未来对他网开一面的伟大目标，又近了一小步。

　　他这一小步，在高三1班班主任王老师看来，简直是往他心尖上捅刀子。

　　王老师一个把班级升学率，特别是培养出省状元视为毕生荣耀的中年男人，最近愁得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他看着班级日志上，几乎每天都有江亦野扰乱课堂纪律，方式：向温时砚同学提问。
　　江亦野自习课发出怪叫，原因：被温时砚同学眼神警告。
　　王老师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稳步攀升。

　　温时砚，那可是他手里最亮的王牌，冲击省状元的唯一希望。
　　现在这颗希望之星，每天要被江亦野这个学渣病毒骚扰无数次。
　　这还能安心学习吗？还能保持巅峰状态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王老师痛定思痛，拿着一沓厚厚的“罪证”，敲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校长，您必须想想办法。”王老师情绪激动，“这个江亦野，再放在我们一班，温时砚同学的前途就要被他毁了。我建议，立刻把他调到其他班去。”

　　校长端着茶杯，一脸为难：“王老师，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江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校长含蓄地指了指窗外：“学校新建的图书馆，江家是主要捐资人。这不太好办啊！”

　　王老师据理力争：“可温时砚是省状元的苗子啊！这关系到学校的荣誉。”

　　校长也觉得这事棘手。
　　强行调走江亦野，得罪金主爸爸；不调走，万一真影响了省状元，也是重大损失。
　　想了想，拿出手机：“这样，我亲自给江先生打个电话，沟通一下。”

　　电话接通，校长委婉地表达了情况，重点强调了江亦野同学热情活泼的举动，可能对冲刺阶段的尖子生产生了一些微小的干扰。

　　出乎校长意料的是，电话那头的江爸爸，听完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发出了感兴趣的声音：“哦？我家那小子，整天缠着人家学习好的女同学？”

　　“可以这么理解。”校长硬着头皮回答。
　　江爸爸追问：“叫什么名字？成绩很好？”
　　“温时砚，稳坐年级第一，是冲击省状元的重点苗子。”

　　“温时砚……”江爸爸在电话那头沉吟了片刻。
　　他之前稍微了解过这个女孩，父母双亡，与外婆相依为命。
　　家境清贫但成绩极其优异，性格沉稳坚韧，是他准备资助培训的对象之一。
　　这样的女孩，如果现在能和他这个被保护得太好，只知道玩游戏的儿子多接触，未必是坏事。
　　至少，能让儿子知道什么叫拼搏。

　　江爸爸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校长，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情况。这样吧，调班就不必了，显得我们江家以势压人，对人家女同学影响也不好。”

　　校长和王老师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江爸爸继续说。

　　“我有个更好的提议。我认识另一所私立高中的校长，他们那边环境更宽松，资源也不错。不如，我把这两个孩子一起转过去？费用方面我来负责，绝对不会让学校为难。这样，既不影响其他同学，也能让亦野跟着优秀同学共同进步嘛。”

　　一起转过去！！！
　　校长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
　　王老师更是眼前一黑。
　　把温时砚这块已经到了嘴边的省状元金牌拱手让人？
　　还是连带着一起送走？
　　这江爸爸打得好算盘啊。这是看上人家小姑娘的潜力，想直接打包回家给自己儿子当“专属辅导员”？。

　　“不行。绝对不行。”校长也顾不上得罪不得罪金主了，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变了调，“江先生，这万万不可。温时砚同学是我们学校的骄傲，是我们冲击今年教育榜排名的核心力量。她不能转学！”

　　王老师也在一旁急得直冒汗：“是啊，江先生，温同学，她情况特殊，转学可能会不适应，严重影响状态。”

　　电话那头，江爸爸似乎早就料到他们的反应，慢悠悠地说：“哦？这样啊……那看来贵校是能保证我儿子在一个良好的环境下，向优秀同学学习，并且不被打扰的，对吧？”

　　“……”
　　校长感觉自己掉坑里了。
　　王老师感觉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

　　最终，这场谈话以校长和王老师保证会创造更和谐的学习环境，引导江亦野同学正确向温时砚同学请教而告终。
　　挂掉电话，校长和王老师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憋屈二字。

　　*
　　江亦野直到周末回家，他爸把他叫到书房。

　　“听说你在学校，挺关注一个叫温时砚的女同学？”江爸爸端着茶杯，状似随意地问，实则打算试探一下儿子的真实想法。

　　江亦野心里一咯噔，难道他爸也觉得他是在骚扰同学，要制止他？这怎么行？他的抱大腿大业才刚刚起步。

　　他立刻辩解，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天真：“爸，我是认真的。我在向她学习。她成绩可好了，回回考第一。有她带着我，我肯定能考上大学。”
　　内心嚎叫：这可是你当年千挑万选出来的儿媳妇啊！

　　江爸爸看着儿子那难得上进的样子，眼中闪过考量。
　　他这个儿子，被保护得太好，心思单纯得像张白纸。
　　除了游戏，对人情世故，世间疾苦几乎一无所知。
　　显然根本不知道温时砚的家庭情况，只是单纯地因为人家成绩好才凑上去。

　　江爸爸点点头，决定再推一把：“想法是好的。所以，我跟你校长商量了一下，打算把你和温时砚同学，一起转到铭德私立高中去。”

　　“什么？转学？”江亦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抗拒，“爸，你是我亲爸吗？你不能这样啊！”

　　江爸爸：“怎么了？铭德师资力量雄厚，硬件设施一流，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

　　“好什么好啊。”江亦野急得团团转，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根本不懂他爸那些权衡和深意，只觉得这个提议糟糕透顶。
　　“不能转学，绝对不行！”

　　“为什么？”江爸爸好整以暇地问，想听听儿子能说出什么理由。

　　江亦野脑子飞速运转，却一片空白。
　　他哪里知道为什么啊？他只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温时砚在哪儿他在哪儿就行。
　　转学？万一新学校不适应，温时砚考不上状元，心情不好，将来把气撒在他零花钱上怎么办？
　　万一新同学更不好相处，影响他抱大腿怎么办？

　　他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猛地憋出一个自认为无比强大且与他学渣逆袭人设相符的理由。

　　“因、因为……王老师教得好。我特别喜欢王老师。他的课我听得特别明白。离开他我这成绩肯定一落千丈。对！就是这样！我不能没有王老师！”

　　江爸爸：？？？

　　他看着自己儿子那副视死如归、誓与班主任共存亡的鬼样子。
　　听着这完全不符合他以往每次家长会都被王老师点名批评历史的荒谬理由
　　第一次开始严重怀疑，医院那个轻微脑震荡的诊断，是不是下得太轻了。
　　这小子，怕不是真的被打坏了脑子？

　　江亦野看着父亲一言难尽的表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哀嚎：完了，这大腿抱得，怎么连亲爹都开始作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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