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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风波
京城,栖梧殿。
白雪为这个刚刚丧失主人的宫殿添上几分哀色,院里那几株红梅也病怏怏的落了花苞。
身着素衣的小宫女急匆匆的跑进殿内,对着跪在地上上香的女子禀报:“不好了宋女史,静太妃的带着一堆人闯入长春宫,你快些去看看吧。”
长春宫住的是姒云稷生母祁皇后,如今新帝登基,她自然而然的成了太后。
宋红缨闻听此言,手中的金箔纸滑落在地,来不及收拾她立即起身。
“传令下去,带二十金甲卫前往长春宫。”即便她神色哀伤,面容憔悴,可说出的话依然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小宫女有些犹豫,“女史,贸然在宫中领兵……。”
“闭嘴。”宋红缨厉声呵斥,一记眼神扫去,小宫女当即退下,召集金甲卫。
而她则快步前往长春宫,陛下和长公主刚刚薨逝,静太妃就急着将自己的儿子拥上皇位,半刻都等不得,现在竟敢带人前往长春宫,真当殿下走了便可随意欺人。
宋红缨走的很快,长春宫的大门开着,里面隐隐传出东西瓷器砸落在地的声音,刺耳尖锐。
曾经的国母,如今的太后祁文漪被两个粗壮的嬷嬷左右拦着,只能坐在椅子上。
静太妃高高在上的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祁太后,语气傲慢道:“如今你已不是皇后,却还占着长春宫,成何体统,既然你不想搬,哀家就命人给你搬。”
她示意身后的侍卫,“把她的东西都搬到宜寿宫。”
宜寿宫里从前住了位被废弃的贵妃,因为地方偏远,她到死都不曾被人发觉,还是宫女和侍卫偷情时,才发现腐烂的尸体。
自那以后,宜寿宫便彻底废弃,且先不说哪里不符合太后的规格,不能住人,就算可以住人也不是短时间可以收拾好的,这摆明了就是静太妃对她的羞辱。
只是祁太后如今心力交瘁,无心与她争斗,才会搞的殿里一团糟。
宋红缨大步跨入,将挡在门外的两个侍卫踹翻。
跟着她的金甲卫迅速围住长春宫,兵甲肃杀之气漫入殿内。
静太妃不可置信的看向来人,当即怒不可遏,“大胆贱婢,带兵前来你是要造反吗。”
而宋红缨径直走到祁太后跟前,单膝跪地,“微臣护驾来迟,还请娘娘责罚。”
“起来吧。”祁太后沉声开口,雍容贵气的面容下掩不去的憔悴,一月间接连失去丈夫和女儿,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她看着眼前一直跟在女儿身边的女官,也松了一口气。
“芊茵,扶我下去休息。”她喊来贴身宫女。
本来被两个侍卫拦住,一脸气愤的芊茵姑姑总算可以出去,为了出口心里的恶气,她一脚狠狠碾过拦着她的人。
祁太后被人扶到内殿休息,而静太妃本来是炫耀的,结果气没撒出来,便将矛头指向宋红缨。
她厉声发号施令:“将这个目无尊长的贱婢抓起来,打入宗人府。”
可她手下的侍卫被金甲卫牵制,迟迟没人上前。
宋红缨不卑不亢的上前,与她对峙,“太妃带着这么一堆人,公然闯入太后殿内,又是何意?论尊卑,她为尊,你为卑,合该谦逊有礼,你却罔顾人伦。”
“哀家现在是太妃,我儿是皇上。”静太妃恼怒的甩出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在寂寥的殿内响起。
宋红缨没有屈服,顶着红肿的脸直起身,强硬道:“新皇登基不过才半月,太妃莫要忘了。”话中隐含几分不明意味。
静太妃上头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恶狠狠的盯着宋红缨,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个本该坐在皇位上的脸。
小小年纪就极具城府,五岁开始操作人心,当初自己不过是处罚一个下人,竟让她搞的失去恩宠。
静太妃一直记得这笔仇恨,好在那个小贱人死了,也算出了她心底的那口恶气。
可朝堂上到底还有一半她的势力,远在边关的百万大军还有近在眼前的金甲卫,所以她现在要沉住气。
等自己的皇儿握住一切,便可以狠狠惩治这些贱人。
“你给哀家等着,早晚必叫你生不如死。”静太妃放完狠话,拂袖离开。
经她这一闹,长春宫荡开涟漪难以平息。
宋红缨走入内殿,跪在地上:“还请娘娘恕罪,是微臣疏忽,让静太妃冒犯了您。”
“起来吧,她现在春风得意,正是炫耀的时候,怨不得你。”祁太后躺在软榻上,整个人虚弱无力,鬓边的白发多到已经无法遮掩。
“娘娘。”宋红缨的心被揉在一起,她现在只觉茫然无措,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才能护好太后,让殿下安心。
“下去吧,没有我的传召,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我。”
宋红缨默默退出去,命这二十金甲卫守着长春宫,自己回到栖梧殿。
从前最富丽堂皇的宫殿如今一片死气。
长公主与先帝丧期相撞,礼制下,她的规格只需小一阶,可那些臣子树倒猢狲散,开始纷纷往别处站队,甚至快速反水,也跟着别的皇子上前踩一脚。
最后好好的丧礼只在先皇的仪仗下草草掀过。
每每想到此处,宋红缨便憋着一口气,心痛如潮水席卷,无法平息。
往回走的宫道,漫长而幽远,她平静的迈着步子,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不断滑落。
*
“阿祁不见了!”清晓寂然,一声突兀锐喊乍然响,撞碎晨间的静谧。
钟玲珑急匆匆的跑出来,满脸焦色。
温南烛闻听此言,与她对视一秒,马上说道:“我们快些去找。”
两人衣服来不及穿好就往山下跑,冷风刮在脸上也恍然未觉。
时辰尚早,黄芪还在窝中打鼾,两人行在空旷的路上,直往村口走。
“最近总觉得她怪怪的,阿祁会去哪里?”钟玲珑问。
温南烛摇摇头,“兴许是丢了记忆,好奇外面所以想出去看看。”
钟玲珑心下一惊,“我们要快些找到她,万一她不知道谷外的毒障受伤怎么办。”
说着两人又加快脚步。
“你们要去哪里?”方药行的后院旁,一道清亮的女声传出,喊着行色匆匆的两人。
温南烛和钟玲珑回头,就见姒云稷站在身后,白净透亮的额上还沁着细汗。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出门了,吓死人了。”钟玲珑本是在埋怨,可说着说着语气又放软。
姒云稷理了理衣袖,平静道:“出门走走,抱歉。”
“幸好你没事,现在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有什么事都不给我们说。”钟玲珑有些委屈,拉过姒云稷的胳膊,紧紧抱住。
“好了,回去吧,给你们做水晶肴肉。”看到人没事温南烛放下心,虽然现在阿祁还没恢复记忆,但能时时刻刻在一起就是最好的。
“我想喝两杯梅子酒。”姒云稷抿住下唇,想要房屋里放的两坛梅子酒,酒香醇厚便嘴馋。
可温南烛不给她机会,一口拒绝:“不行。”
钟玲珑:“你身子不好,不能喝酒。”
“我身体已经恢复了,应该可以喝吧。”姒云稷语气讪讪,表情委屈。
美酒放在眼前,却连品尝都不行,实在煎熬。
“等你身体再好一些说吧,不过你之前对酒也不感兴趣,怎么如今好奇起来了?”
“身体恢复自然想尝尝。”姒云稷随口瞎编。
“好吧。”钟玲珑没有多想。
不过又问:“你这么早到底是去干什么?”
自然是去寄信,那日在方药行的屋外,姒云稷注意到那匹马,料定她每次出谷都是骑马而去。
既然不知道去槐安城的路,那便找个知道路的,不过昨夜带马出谷,险些迷失在毒障中,幸好马儿熟知路径。
寄完信后匆匆往回赶,刚栓住马,便看到两个急匆匆的身影。
姒云稷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耸肩道:“就是锻炼身体。”
“你从前最不爱动,”钟玲珑轻声嘟囔,又无所谓道:“我们快回去吧,今天天气凉,一起吃暖锅。”
姒云稷微微偏头,视线落在钟玲珑活泼清秀的脸上,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没被世事侵染,真好。
三人才回到小院,天上便飘起小雪。
钟玲珑点燃屋里的炭盆,搬出存在屋里的暖锅。
姒云稷摘菜,冻的有些发蔫的菜叶全部丢掉,最后只留一点可怜的菜心。
温南烛刚把肉炖好,转头就看见姒云稷握着一把菜心说:“好了。”
他瞳孔微张,接过菜心缓缓说:“这么摘菜我们会饿死。”
“那是坏的。”姒云稷回头扫了眼,其实手里这些也不新鲜,但全丢了不好,所以才留下。
温南烛上前捡起那些蔫掉的菜叶,轻轻握在手里,耐心解释:“这些也是好的,只是冬日天寒,所以品相不好,摘菜时该把泛黄干枯的丢掉就好。”
姒云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些事情都有宫人干,不用她出手。
“快好了吗,锅子已经支好了。”钟玲珑跨入厨房,心情颇好的催促。
姒云稷扫了眼,走到院里,雪已经下大,飘飞的雪花就像灵动的小精灵,和风跳舞。
地上不知不觉间落满一层。
山间美景,三两好友,美食薄酒,虽然简朴,胜在惬意。
日子就这么过着,朝起听禽鸣,暮归伴霞辉。
姒云稷试着用这具身体习武,虽然招式能使上,可威力却不及从前半分,还得好好练,将体质练上去。
闲暇时,她也会想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个人身上,原主又去了哪里?
可这种想法很快被强烈的复仇欲望压下,开始期待自己的人收到信,你快些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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