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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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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芙饭后另有安排,说是学院那边还有事,所以先行离开。
杜若、许白敛和江时宇三人一起不紧不慢的走出七食堂。
五月的赤北校园,道路两旁古树枝繁叶茂,在渐沉的暮色里投下婆娑的影子。晚风拂过,叶片沙沙作响。作为顶尖学府,赤北占据着帝都一块风水上佳、地气充盈的宝地,校方财力雄厚,设施极尽完善。
这片地界几百年前曾是皇家书院,推翻帝制后改为赤北,后又几经扩建,行走其间便能感受到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祥和之气。
三人也没去坐校内的小白龙大巴车,就这么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全当消食。
“你们都住校外吗?”江时宇随口闲聊。
“嗯,我们三个住一起。”许白敛点点头,语气自然,“你要是不嫌远,或者后面任务忙起来需要一起赶工,也可以过来住,我们这边有很多空房间。”
“啊?”江时宇有些迟疑,“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杜若摇摇头,“二楼一直有两间客房空着,说是客房,平时也没人用。执务辛苦,体力脑力消耗都大。后续分析数据、撰写报告、填写各种表格,工作量不小。你若觉得需要,随时欢迎过来。”
江时宇再一次被室友家雄厚的财力小小震撼了一下,但对方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反而显得矫情,于是点头应下,“好,谢谢学姐,需要的话我提前说。”
涉及到住行开销,江时宇猛然想起一件要紧事。
他家境尚可,平日也没什么大开销,考上赤北时市里还发了一笔奖金,算是有笔小积蓄。
但和眼前这几位富哥富姐共事,心里难免有点打鼓。
他斟酌着开口,“对了,咱们这次执务的经费校方批下来了吗?路上食宿什么的,还有器材损耗,需不需要我们自己先垫付点?”
“这个不必担心。”杜若的回答肯定而清晰,瞬间打消了他的顾虑,“校方拨款一向及时。执务相关的所有合理费用,交通、食宿、器材损耗,甚至途中产生的必要附加费用,都在报销范围内。我们这次执务的财务由夏芙负责,预付款已经拨了一部分到她账上,多退少补。就算真超支了,夏芙也会先垫上,后续再找校方结算。”
......富哥富姐们做事果然权威。
意识到自己那点担心纯属多余,江时宇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这两天记得把行李收拾好,”许白敛细心叮嘱,“要在那边待四五天呢。霖城气候湿热,比帝都潮得多,衣服别带太厚,但防潮的得备着。”
“还有执务要带的器具,”杜若显然经验老到,一件件细数,“罗经仪、地听筒这些核心装备务必带齐。消耗品像朱砂墨、符纸、标记签之类,宁多勿少,那边寨子里很难补充。另外,”她语气严肃了些,“老旧失准的仪器一定要更新。实战和课堂推演不同,那边的地气环境也异于赤北。仪器误差在关键时刻可能带来麻烦。”
“明白了!”江时宇认真点头,把每一条叮嘱都记在心里。
杜若看起来很周全可靠,把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漏。这种对即将面对之事有了大致掌控的感觉,驱散了不少对未知的畏惧。
“我明天下午正好要去北门外的货铺,买些药材和常用的消耗品。你要一起吗?正好把需要的装备补齐。”许白敛发出邀请。
“好啊!”江时宇爽快应下,“我正好也要添置点东西。”
“那好,明天下午一点,北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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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北很大,从宿舍到北门要坐将近十分钟的车,小白龙按固定路线驾驶,接送学生们在校内穿梭。
江时宇昨晚回去后就找老师协调了排课和请假。
赤北的管理制度一向很自由,学生们这三年里只要把学分修满就能毕业,其实老师们根本就不管学生到底来不来上课、写不写作业,也从来没什么点卯签到。更何况江时宇这是执务,大事,课很快就被排开。
货铺紧挨着赤北大学北门西侧,位于学生往来最频繁的地段。
由老式四合院厢房改建联排铺面起家,因为生意红火,后来向上又加盖了两层,形制虽然不再严格对称,但更显实用。青砖灰瓦、木格窗棂,门口那面写着店铺招牌名的布招子历经风吹日晒后有些褪色。
这家店传了两代人,如今主事的是店长老张的大儿子,人称张哥。约莫三十出头,为人活络实在,专业眼力更没得说,深得学生们信赖。
店里从最基本的牙膏肥皂,到专业所需的罗盘、铜钱、历书、药杵、观气镜,甚至二手交易、书籍代订,几乎无所不包。店里的东西大都物美价廉,还有专门的二手交易、寄售区。
几乎是一个小型集市,一应俱全。
江时宇下了小白龙,顺着大路往外走。
这边人流量很大,北门有个商业广场,很多学生来这里休闲娱乐。
麻将、喝茶、理发、逛街亦或者是唱歌,学习压力大了总要有发泄的地方。
但其实江时宇不常来,他宅的很,东西基本也都网购,一年来不了两次这边的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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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两三百米,就到了铺子。
白天门窗大开,采光很好。
店门口摆着一盆生意盎然的招财树,枝桠上系满了红色祈福带,写着学生们各式各样的愿望。江时宇一年级刚入学时也凑热闹写过一条“学业精进”系上去。如今那带子早已被风雨褪去了颜色,字迹也模糊不清了,融入了众多祈愿之中。
往里走,屋内混合了纸张、木头、干燥草药、淡淡的朱砂墨香以及一点点陈年物件的味道,但并不惹人厌烦不满,或许是店长加了什么安神清心的香进去,反而令人放松舒畅。
许白敛就在中厅的阅读区坐着等江时宇,一进门就能看到。
他今天没穿赤北的制服,只是简单的一身丝质衬衫,面料看起来很柔软舒服。微长的发尾垂在后颈,本就浅色的头发打在光下更显的淡。听到江时宇的脚步声,他抬起头“你来了。”
江时宇刚撑起笑,还没来得及和人打招呼,就看到二楼冒出一道倩丽的身影,“hi~小江同学。”夏芙倚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质三才卦片,懒洋洋的半举着手,手指晃了两下,像逗小猫一样。
吓了江时宇一跳。
“欸,夏芙姐,你也来了。”
夏芙轻笑一声,“你怎么也学小许喊我姐?我是特录生,咱俩还说不定谁大呢。”
赤北的录取方式分特录、统考、统招三种,渠道不同,入学年纪当然也不会太统一。夏芙这种特录生,一般是某些比赛的冠军、在竞赛中取得成绩或者有某些突出成就和天赋的特殊学生,所以未必是正儿八经读完中学才考进来的,于是年纪也变得不确定。
“叫我夏芙就行。”
“好,夏芙。”江时宇点点头,从善如流,“你也来买东西吗?”
“总得置办点什么,很多东西那边都买不到,”夏芙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月亮一样,“我今天主要是来负责买单的。
她晃了晃手里的卡,“所有的执务用具一会我来买单,方便之后一起去报销,要开单子的。”
“老板大气!”江时宇眼睛都亮了,毕竟那些消耗品可不便宜,他生活费不算少,但消费习惯一般,没什么积蓄攒钱的习惯。
如果真自己垫了这次消耗品的钱的话,手头就要变的紧巴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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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铺内光线充足,空气中混合着陈年纸张、干燥草药与新开木盒的清冽气息。中厅阅读区旁,许白敛已摊开一张清单,上面用蝇头小楷工整地列着所需物品。
“这是我自己列的清单,小队公共要用的,你看看还缺什么你要用的。”他将清单推过来。
江时宇凑近细看,心下佩服许白敛的细致。
纸上零零总总列了十几条,很多不是江时宇这个专业的,他也看不懂,于是只着重看了自己能用到的东西。
“很全了,基本没什么问题,”江时宇点头,而后又有些迟疑的补充道,“就是雷击桃木签......店里未必有现成的上品。”他知道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好的雷击木蕴含天地雷霆的破煞之力,是执务师们梦寐以求的标记物。
“去看看。”许白敛起身,引着江时宇往专门摆放风水法器的里间走。
夏芙倚在二楼的木质栏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两人在成排的博古架和玻璃柜台间穿梭。她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质三才卦片,有天、地、人三爻,做工精美,是她刚为自己挑的新玩具。
里间光线稍暗,空气中檀香更浓。
张哥正在擦拭一方老罗盘。见他们进来忙笑着招呼,“小许,阿芙,带朋友来啦?这位是堪舆院的同学吧?”许白敛他们显然是这里的老主顾了,和老板很熟的模样。
“张哥好,我是江时宇。”
“江同学好!”张哥笑呵呵的和人打完招呼,扭头看向许白敛,“我看你简讯里说要雷击桃木签是吧?巧了,前些日子收了一批老林子里出的货,遭的是春雷,木气正旺,还没来得及上架。”张哥说着,转身从里柜捧出一个朴素的桑皮纸盒。
打开盒盖,十二支打磨光滑、透着隐隐焦纹的深褐色桃木签静静躺在黄绸上,一股微弱的、带着生机的焦糊气息弥漫开来。
“好东西!”江时宇眼睛一亮,拿起一支细看,木纹间似有细微的电光感流转。
“价格可不便宜。”张哥啧啧两声,摇了摇头,“你们这次也是执务用?”
“是,”夏芙悠哉的走来,把卡递给张哥,“您多费心。”
“好说。”张哥笑笑。
许白敛也点点头,“麻烦张哥,清单上其他东西都按最好的配。另外,”他转向江时宇,“你自己的罗盘要不要也请张哥校准一下?霖城那边地磁情况可能复杂。”
“对对!”江时宇连忙从随身的旧帆布挎包里掏出自己用了两年的罗盘。
盘面是黑漆底,金色的天干地支、八卦九星、二十四山密密麻麻,铜制的天池磁针微微颤动。
张哥接过,神情专注起来。
他走到临窗光线最好的案几旁,小心翼翼地将罗盘置于一个特制的、刻满校准线的木托上,先用软毛刷拂去浮尘,再用纯净水仔细擦拭天池边缘,又取出一块天然磁石,隔着特定距离,缓缓调整磁针的指向,口中念念有词。
“磁针为君,地盘为臣,针正盘清,方显......”他的动作沉稳而娴熟。
一旁传来夏芙慵懒的声音,她一直东逛逛西逛逛,挑些稀奇的小玩意,“小江同学,你的家伙事儿保养得还行嘛,就是这包......”她不知何时下来了,倚在门框边,手指点了点江时宇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也不怕路上磕了碰了?”
江时宇倒没放心上,摆摆手,“放心吧,结实着呢。”
夏芙挑眉一笑,倒也没再说什么。
张哥那边把东西全都堆在了台面上,手脚麻利地打包。夏芙爽快地刷卡付账,又让开了详细的报销单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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