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孩子流浪记

　　【你跟这个保安很熟？】
　　【还好啊，他是个好人。】
　　【不是很熟就说他很好？】黄哥质疑道。
　　【他摸我头诶，而且还给我火腿肠，你看！】妞妞叼着袋子，把袋子怼上黄哥的脸，【你闻闻，是不是很香！坏人怎么会给我这个！】
　　黄哥闭着眼扬起头避开了袋子，眼睛不由地翻了个白眼，【看你这个傻样，坏人最喜欢你这种傻逼了。】
　　【哪有，那是妞妞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妞妞自卖自夸，尾巴骄傲地摇了摇。
　　【发现美？你想想你之前经历了什……】黄哥话已经出口，已经收不回去了。
　　【……】
　　黄哥面无表情但心里慌得一批，黄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边走一边装模作样用眼角看妞妞的脸色。妞妞嘴上叼着袋子，眼皮半阖眼睛看着地上，似乎是暗自神伤的表情。
　　黄哥心里憋着一口气，却又无可奈何，【行了，我明天再陪你过来。】
　　【真的啊？黄哥你真好！】妞妞转过头来，眼睛晶晶发亮。
　　【哼，保安好，我也好，那我不就像个傻逼？】黄哥不屑地撇撇嘴。
　　【……你不用那么伤心，我会陪你把病治好的。】妞妞诚恳道。
　　现在到底谁是傻逼啊？黄哥没好气地用屁股撞了一下妞妞的头，稍稍快走两步跟身边的傻子错开。
　　【等等我！】妞妞也快步跟上，两狗保持着半个身位的差距往前走着。
　　身边的路灯徐徐后退。
　　【唔……刚刚你再想什么。】黄哥有点介意妞妞刚刚的表情，忐忑的问。
　　【没想什么，只是肚子饿了，闻到街边的烤鸡饿上加饿。】妞妞舔舔嘴巴。
　　【……】跟白痴纠结什么呢。

　　回到铁皮屋，妞妞把火腿肠和藏起来的狗粮一起分给了黄哥，黄哥看着地上的食物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从小到大黄哥都是靠着自己努力得到食物，有时得到却不一定会吃到，有时候辛辛苦苦得到的食物会被其他狗抢走。在黄哥的观念里，没有分享的义务只有实力的压制。它第一次看到会分享食物的傻狗，也是第一次有傻狗说他好。它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关爱的滋味。
　　但是黄哥心想着一套，口上说的是另外一套：【吃完把垃圾丢出去，脏死了。】
　　晚上，黄哥继续陪着妞妞睡觉。妞妞还是有惊恐症状，睡眠轻，一丁点的声音就会惊醒。黄哥没想到早上那么活泼憨傻的妞妞，原来将阳光温暖他人，把不安留给自己。
　　妞妞嘴巴里哼哼唧唧，四爪在抽动，似乎在做噩梦。黄哥把被子裹在妞妞身上，轻轻地说：【没事，不用怕。】

　　第二天黄哥真的带着妞妞回去找主人了。妞妞开心地在路上蹦蹦跳跳。
　　【黄哥你怎么那么好？你怎么知道我还想过来？你还陪着我过来！还陪我睡觉！】
　　黄哥听完整句话脸色一变，【你……你是不是没睡醒？好好撒泡尿看清自己吧！】
　　【不是黄哥，你嘴硬心软，心头软软。】
　　【我很硬，】黄哥暗自翻了个白眼，【闭嘴看路。】
　　【不说了不说了，嘻嘻，谢谢黄哥。】妞妞亲密地跟黄哥肩并肩贴贴，尾巴大力两边摆动。
　　黄哥依然面无表情，神色高傲，下巴高昂。但是尾巴出卖了它，它尾巴也在快乐摆动呢。

　　今天公寓门口的保安不在了，换成另外一位年轻保安，妞妞跟他不熟，就和黄哥一起呆在远处的花坛观望。黄哥呆在草丛里面一动不动，妞妞好像知道了为什么黄哥身上会有那么浓的青草和泥巴味了。
　　【黄哥，你身上是泥巴味，你性格是拧巴味！】
　　黄哥立刻转过头来，什么话都不说，但眼神似乎有冷箭发射。
　　【不说了不说了，不骂了哈。】妞妞讨好地裂开嘴巴。

　　说起来好像很久没看到柯基了。他还好吗？
　　柯基名叫小小，它四肢短小，腰身粗，屁股圆，没尾巴，活像个长了四肢的煤气罐。它跟它的主人是跟姐姐同小区的住户，听姐姐说话的语气她们应该是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有一次姐姐的男朋友偷偷送来一支香水，那香水味道十分呛鼻，出来遛狗的时候小小闻到了，震惊于这种味道竟然会出现在妞妞身上：【兄弟，你身上味道很熟悉！我家之前也有这种味道，可是女主人说不喜欢就没再出现了。这怎么回事？】
　　妞妞也说不清道不明，隐约有些事情错了，却无法看清事实。
　　旁边的姐姐和小小的主人在谈论她们身上背着的一模一样的小包。小小的主人说她快结婚了，连日期都已经定好了。

　　【小白狗溜出来玩？】
　　妞妞转过头，是只胖胖的橘白色猫咪，后面跟着一只狸花猫。妞妞抽动了几下鼻子闻了闻，是认识的味道！它们是之前跟着三花猫的的那两只猫咪！
　　橘白色猫咪皮毛细软蓬松，脸圆圆脚粗粗爪子圆圆，看样子就知道被主人养得很好。狸花猫是一只长毛猫，两只猫耳尖尖各有两簇聪明毛，胸前的毛发特别蓬勃，像一条厚实的围脖，全身精壮矫健，应该是捉老鼠的一把好手。
　　【是你！跟着三花猫的大橘！】
　　【小生名叫大志，大小的大，志向的志，你别叫得那么掉价。】大志头往后撇了撇，【后面的是小帅。】
　　【？】
　　【这名字很精神，很好。】大志摇头晃脑的。
　　【我是妞妞，旁边的是黄哥。】
　　【黄哥，久仰。】大志看着黄哥一脸正色，后又换了个油腻语气边说边围着妞妞转，【倒是你一小白狗，一大男狗怎么改个女生名字？】
　　【英……英雄莫问出处，妞妞是大狗，是护卫犬！】
　　【此言差矣……】
　　小帅走过来小声逼逼：【其实它不是志向的志，是黑痣的痣，意思是胸怀大痣。】
　　妞妞和黄哥不由自主地一同转移视线盯着大志的胸口，的确有一颗黄色花纹若隐若现。
　　大志见装逼不成了立马破功，皱着鼻子骂起：【你说什么呢！为什么要拿我的名字说事？】
　　小帅眉头压下，似乎已经忍耐不住烦躁的模样，【我只是看不惯你，你只要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动物都要上前撩一番骚吗？】
　　【你上次还在咪咪女神面前笑我名字！气死我了，看我今天不打洗你！】
　　大志跳起向前扑过去，两只猫像螺旋丸一样旋转跳跃不停歇。
　　【你们住手！不要再打啦！好朋猫不应该打架的！】妞妞围在旁边制止，但两猫之间完全没有空间给妞妞挤入。
　　大志前爪挤出指甲，一下拍上小帅的屁股，随后大力拉开爪子，小帅的猫毛随着动作被拉扯出来，随着微风一吹，在空中悠悠飞散旋转飞舞。
　　啊，冬日未至，雪花先降。
　　【死胖子，你竟然下手那么大力？我的毛都被你扯掉了，痛死我了！】
　　【打别人可以作假，打你一定要用全力！看你还想跟我抢女神！】
　　【没想抢！那女猫有配偶了！】
　　【别说！我不听！】
　　【你不听我非要说！】
　　妞妞在边上看着，突然悟出了点东西，【你们关系看起来好好哦。】
　　大志一边打架还一边抽空跟妞妞说：【你眼睛瞎掉了？要不要去看看眼科。】
　　耳边是猫咪的嘶叫声。
　　【黄哥怎么办，他们一直在打。】
　　【不用管他们，他们做几天又会和好了，他们这样已经很久了。】黄哥看都不看一直在打架的两猫，眼睛定定着观察着路上的行人。
　　【他们两是邻居，经常在阳台上互相隔着两防盗网呆在一起晒太阳，今天打架了，明天又会贴在一起互相给对方舔毛。】
　　【停！停！不打了，我的毛脏了。】大志说完自顾自地停在原地舔毛洗脸，好像刚刚打得起劲的人不是它。小帅在一旁站着看着大志舔毛，神色如常，看来是真的如黄哥所说，两猫打是情骂是爱。
　　妞妞又等了一会，一直没看到姐姐，也没看到柯基小小。
　　妞妞试着问问：【见过那边那座公寓里面住的柯基吗？】
　　【见过啊。】大志放下像天线一样高高举着的腿，胯间的毛舔湿了又梳理好了，【前几天，柯基的两个主人大婚了，现在估计是去度蜜月了，带上了柯基一起去。那天老热闹了，这边咚咚锵锵接新娘，那边乌央乌央搬家搬家具。】
　　【你记得我主人？你这两天见过我姐姐吗？】妞妞眼睛里燃起一簇火焰。
　　大志马上停下手上的活，认真严肃地看着妞妞，【你找你主人？你被抛弃了？】
　　【没有，妞妞没有被抛弃。】黄哥马上回答道，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搬家那天我看到她上车走了，这几天我都没有见过你主人。】小帅走至大志旁边，看着妞妞说，【我家阳台就对着大门口，以后我帮你留意一下。】
　　【谢谢，谢谢。】妞妞低下头，趴在草地上，全身力量好像突然被散去。

　　稍晚不久，大志和小帅相伴回家了。
　　人们来又走，去又往，妞妞在路边等不到想见的人，留不住想念的人。
　　夜幕降下，华灯初上，妞妞的肚子打起了鼓，黄哥扭头，小心翼翼地问：【回去不？】
　　【……好。】
　　离开的人宛如时间机器轮轴前进的碎屑，碎屑消失在时光里，但时间总要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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