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夫君BE后重生了

作者:却袖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庾府暖


      003
      御史中丞庾绍的府邸,与乌衣巷世家府邸那般华丽豪奢不同,此处更多了几分清雅幽静。
      王盈主仆三人抵达时,门房见是王娘子,且脸色苍白、身形孱弱,不敢怠慢,一边赶紧通报,一边引着她们往内院去。

      不多时,王盈便被引至正堂。
      堂内陈设古朴雅致,多竹器与素瓷。
      她刚坐下,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着深青色常服、面容清癯严肃的舅舅庾绍便大步走了进来。

      “阿盈!”
      庾绍一见王盈那毫无血色的脸和虚弱的模样,眉头立刻紧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与担忧,“你这是怎么了?落水染了风寒,怎不好生在府中将养,还跑出来吹风?若是加重了病情可如何是好!”

      “舅舅……”
      王盈见到亲人,一直强撑着的心墙裂开了一道缝,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前世,舅舅也一直是她坚实的后盾,只是她前世懵懂,又沉溺于与谢琮的情爱纠葛,后来嫁入谢家,与母舅家的走动便渐渐少了。
      如今想来,自己当初真是糊涂。

      庾绍神色凝重地问道:“阿盈,究竟出了何事?你方才遣人来说要即刻过来,可是在王府受了委屈?你父亲不在,若有人敢欺你,舅舅定不轻饶!”

      王盈站起身,想说什么,目光扫过堂内侍立的几个婢女。

      庾绍为官多年,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她似有难言之隐。
      他挥了挥手,沉声道:“都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正堂。”

      待下人尽数屏退,堂内只剩舅甥二人,王盈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未语泪先流。

      “阿盈,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庾绍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要扶她。

      王盈固执地跪着,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嗓音哽咽:“舅舅,阿盈今日前来,并非只因落水风寒……阿盈怀疑,有人……有人长期在饮食中给阿盈下药,欲损阿盈根本!”

      “什么?!”
      庾绍闻言,脸色微变,扶着她的手一紧,“你……你说清楚!何人如此大胆?有何凭据?”

      王盈从袖中取出那方小心翼翼包裹着的素绢绣帕,层层打开,露出里面污浊的秽物,将那碗“益气补血汤”以及郭姨娘异乎寻常坚持的态度,细细说了一遍。
      她没有直接指控郭姨娘,只陈述事实与自己的怀疑,但庾绍浸淫官场,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关窍?
      他久在朝堂,见惯了风浪,亦深知高门后宅绝非表面那般平静。
      自己那早逝的妹妹留下这唯一的嫡女,若真有人存了歹心……

      “你做得对。”
      庾绍沉声道,眼神锐利,“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庾府的家医,跟随我多年,口风紧,医术也可靠。”
      他当即扬声唤来心腹长随,低声吩咐几句。

      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提着药箱走了进来,这是庾府供养多年的府医,姓秦。

      “秦先生,有劳你看看此物。”
      庾绍将绣帕递给秦府医,又对王盈道,“阿盈,让秦先生为你请个脉。”

      秦府医先仔细嗅闻了绣帕上的残留物,眉头微蹙,又净了手,示意王盈伸出腕脉。
      他三指搭上,闭目凝神,细细感知。
      时间越久,他的脸色越是凝重,甚至还换了一只手再次诊察。

      庾绍在一旁看得心焦,忍不住问道:“如何?”

      堂内一片寂静,只闻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王盈的心也悬着,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良久,秦府医收回手,面色凝重地看向庾绍,缓缓道:“中丞,这绢帕中之物,气味混杂,又有呕吐酸腐掩盖,仅凭此,老朽实难断定具体为何物。但是……”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王盈,带着一丝怜悯,“从娘子的脉象来看……气血确有凝滞不畅之象,胞宫寒淤之征隐隐显露。此等脉象,非一朝一夕所致,恐是……长期接触或服用某些阴寒滞涩之物,逐渐累积而成。若不加干预,长久以往,恐于子嗣有碍。”

      虽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恐于子嗣有碍”这六个字,王盈还是觉得浑身一冷,如坠冰窖。
      果然如此!
      前世她嫁入谢家十年无所出,原来根子早就被人暗中种下!
      郭姨娘!好狠毒的心肠!
      让她无法生育,无论她嫁给谁,最终都能让她的庶妹王柔以“为家族开枝散叶”的名义登堂入室,甚至……取代她!

      王盈强忍着心头的寒意与恨意,声音微颤地问:“秦先生,若……若能寻到根源,对症解毒,我……我将来,可还有望……”

      秦府医捋了捋胡须,沉吟道:“娘子年岁尚轻,根基未绝。若能彻底清除体内积毒,好生调养,假以时日,未必没有转圜之机。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急切不得。”

      王盈心中稍定,只要还有希望就好。
      她又问了秦府医一些关于症状和可能药物的问题,秦府医一一解答,虽不能确定具体是何毒,但判断应是长期少量服用寒凉或阻滞之物所致。

      庾绍让秦府医先行退下,并严令保密。
      堂内再次只剩舅甥二人。

      庾绍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作响,怒不可遏:“岂有此理!竟用如此阴私手段,残害嫡女!”
      看着外甥女苍白而坚毅的小脸,又是心疼又是愤怒:“阿盈,你受苦了!是舅舅疏忽,未能及早察觉!我这就去王府,找那郭氏当面对质,为你讨个公道!”

      “舅舅且慢!”
      王盈连忙阻止,“阿盈今日出来已久,她们熬药的那些器具、剩余的药材,恐怕早已处理干净。此刻前去,她若矢口否认,我们无凭无据,反倒打草惊蛇。”

      庾绍冷静下来,觉得有理:“那依你之见?”

      王盈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压低声音:“每日午时前后,郭姨娘必亲自送一碗补药至我房中,从无间断。依阿盈浅见,不若将计就计。明日午时,舅舅可借探病之名,携一位信得过的太医正大光明过府。太医乃朝廷医官,代表官家体统,其言可信,绝非寻常家医或外聘大夫可比,任谁也无法指摘其偏私。待郭姨娘如常送药入门之际,请太医当场验看汤药。届时人赃并在,众目睽睽,更有太医权威为证,她便是有通天手腕,也难再诡辩!”

      这孩子,不仅生了疑心,竟连如何堵人口舌、占据先机都想好了。
      庾绍心中既感欣慰,又觉酸楚,这该是经历了多少不安,才催生出如此冰雪心思。

      他抚掌低赞:“好!借太医官身镇场,行当场擒获之实,让她猝不及防,无可转圜。阿盈,你如今思虑之周详,远超舅舅所想。太医署林太医,与我有旧,素来刚正,请他明日走这一遭,最为妥当。我随后便去安排。”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我必须修书一封,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你父亲!家门出了如此毒妇,他身为人父,必须知情!在你父回京之前,舅舅定会护你周全!”

      听到父亲,王盈心中掠过一丝复杂情绪。
      前世父亲对她虽有关爱,但更看重家族利益……
      罢了,如今先解决眼前危机再说。
      她郑重向庾绍行了一礼:“多谢舅舅。”

      正事议定,庾绍心疼她病体虚弱,又受了惊吓,执意留她在府中用膳。
      王盈也确实感到疲惫不堪,便没有推辞。

      饭菜刚摆上,就听廊下传来一阵爽朗的笑语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听说阿盈来了?可是真的?”

      帘栊一掀,一个身着戎装、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大步走了进来。
      他约莫十八岁年纪,剑眉星目,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整个人犹如骄阳般耀眼,正是王盈的表兄,庾绍的长子,庾衡。

      庾衡看到坐在席间的王盈,眼睛一亮,但随即看到她苍白憔悴的模样,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几步跨到她面前,蹲下身,紧张地问:“阿盈,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听说你落水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连珠炮似的问题,毫不掩饰关切。

      看着表兄鲜活的脸庞,想到前世他最终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舅舅一夜白头,庾府门庭从此寥落。
      那时她已自身难保,听闻噩耗,只能在谢府深院中默默垂泪,连去灵前上一炷香都诸多阻碍。

      王盈的眼圈瞬间又红了,泪水盈眶,哽咽着唤了一声:“衡表兄……”
      万千情绪堵在胸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庾衡的心都揪了起来,他手足无措地想帮她擦眼泪,又觉得不合礼数,急得抓耳挠腮:“别哭别哭!是不是哪里还疼?还是谁欺负你了?告诉表兄,表兄帮你出气!”
      他转头看向父亲,“阿父,阿盈这是怎么了?”

      庾绍将王盈落水及后续之事简略说了,当然,略去下药一节,只说她病体未愈,郭氏照料不尽心。

      庾衡一听,眉头拧成疙瘩:“那郭姨娘看着温良,竟如此疏忽!阿盈你放心,有舅舅和表兄在,断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庾绍看着儿子焦急的模样,心中叹息,面上温和道:“阿盈落水受了寒,又受了些惊吓,身子虚弱。你莫要咋咋呼呼,吓着她。坐下一起用饭吧,多照顾着点你表妹。”

      庾衡连忙应了,挨着王盈坐下,吃饭时几乎没怎么顾自己,一个劲地给王盈夹菜,专挑温补易克化的,很快便将王盈面前的小碟堆成了小山。
      “多吃点,你看你瘦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养病!”

      看着碗中满满的菜肴,感受着舅舅和表兄毫无保留的关爱,这久违的、纯粹的亲情,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饭毕,庾绍知道王盈必须回王府,以免郭氏起疑,便吩咐庾衡亲自送她回去。

      “好嘞!”
      庾衡爽快答应,又对王盈道,“阿盈你等等我!”
      说完,不等王盈回应,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他才回来,额上还带着细汗,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小、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木鸢。
      那木鸢翅膀可以活动,机关巧妙,羽毛纹理都清晰可见,显然是花了极大心思。

      “给,”
      庾衡将木鸢塞到王盈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前些日子得了一块好木头,闲着没事刻的。听说你落水受了惊吓,这个……给你玩,解解闷。你别看它小,这里有个机括,一按它翅膀还能动呢!”

      王盈握着那尚带着他体温的木鸢,指尖拂过细腻的雕工,心中感动万分。
      她知道表兄性子跳脱,能静下心来做出如此精巧的东西,不知费了多少功夫。
      前世,表兄也曾送过她许多这样的小玩意儿,或是一枚奇特的石头,或是一把精致的木剑,她都未曾真正珍惜过。
      如今重活一世,才知其珍贵。

      “谢谢表兄,我很喜欢。”
      她真心实意地道谢,将木鸢小心地收好。

      庾衡见她喜欢,顿时笑开了花,亲自安排马车,仔细叮嘱车夫慢行稳驾,又让蒹葭和白露好生照顾。
      马车驶动,他骑着马护在一旁,直到王府门口。

      下车后,庾衡又仔细看了看王盈的脸色,叮嘱道:“回去好好休息,别怕,明日舅舅和我就去看你。”
      他抬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妥,转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什么事,随时派人来告诉我。”

      王盈看着他眼中纯粹的担忧和守护,点了点头,轻声道:“嗯,我知道了。表兄也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二人站在府门口,姿态亲近,言笑晏晏,落在不远处一辆悄然停驻的马车中人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车帘微掀,露出一张清冷俊美的侧脸。
      谢琮的目光淡淡扫过王府门口那对表兄妹告别的身影,少女苍白的脸上对着那少年露出的浅淡笑意,竟有些刺眼。

      驾车的侍从低声问道:“郎君,可要下车去王府一趟?”

      谢琮收回目光,睫羽微垂,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难明。
      他放下车帘,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平淡:“不必。走吧。”
      只是握着卷轴的修长手指,无意识地,微微收紧了一瞬。

      马车再次启动,无声地驶过街道拐角,将王府门前那短暂的一幕,远远抛在了身后。
    插入书签 

    ←上一章  下一章→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10355650/3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炸TA霸王票
    地雷(100点晋江币)
    手榴弹(500点晋江币)
    火箭炮(1000点晋江币)
    浅水炸弹(5000点晋江币)
    深水鱼雷(10000点晋江币)
    个深水鱼雷(自行填写数量)
    灌溉营养液
    1瓶营养液
    瓶营养液
    全部营养液都贡献给大大(当前共0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更多动态>>
    爱TA就炸TA霸王票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