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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仙
司瑞秋是个胆子大的,掐着早朝快结束的时候把人带了回来,让寻竹和南珺一起旁听。
“司爱卿,朕听闻你晚上在楼兰楼有出戏要唱?”拂羽词道,“将楼兰楼清场,朕邀文武百官一起同看。”
司瑞秋是个冰雪聪明的,马上懂他的意思:“臣三生有幸。”
将军府和上朝的地方未隔多远,她加快马鞭的赶回去,正巧碰上找住所的寻竹。
“皇上没给十九安排住所吗?”司瑞秋不禁眼眶一酸,十年过去,寻竹对紫皇城早就不熟悉了。
寻竹瞧见是她,放下戒备:“ 司将军说笑了,我从未来过皇城,对这甚不熟悉,有些找不到方向。”
“既然这样,不如来我将军府,我听闻十九的棋艺出神入化,不知可否与我下一盘。”
寻竹摇头:“多谢司将军好意。”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司瑞秋是个不嫁人的,若被发现,对她的名声也不好。他刚回来不久,不知道眼前这位义妹,是否还记得当年写下的?约定。
司瑞秋不禁感叹她哥还是这样,提步离开,最后一句话消失在风里:“我过不了多久会被陛下派出京,十九还是小心为妙。”
寻竹一愣,随即无奈的笑笑,他知道,司瑞秋是认出他来了。
小时候他被丰皇带入皇宫,年仅十五岁,见他在兵法上多有建树,便将当时的太傅之女—司瑞秋给他当童养媳,司瑞秋爱唱戏,爱写小诗,怎么看都与他性情不相同。那谁知,仅仅过了几年,寻竹变得醉卧美人膝,天天和女子打交道,两人的关系从此变了质,成了兄妹关系。
反正两人谁都没动过心,关系变得也合情合理了起来。
他回身行礼:“多谢司将军好意。”
楼兰楼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它本是达官贵族消遣的地方,一天的人流量有限。
拂羽词没穿龙袍,打扮得象一位游闲的公子哥,面如冠玉,是位俊美的小郎君。
此时俊美小郎君捏着棋子,自己与自己下棋:“来了?”他头也不回,“与朕练练棋。”
寻竹在拂羽词对面落座,斟了杯茶,皱眉:“没有酒吗?”
拂羽词快被气笑了:“皇宫内和非特殊情况,当朝掌权者禁止饮酒,这不是十九立的规矩吗?
说罢,落下一枚黑棋。
寻竹同样放下一枚白棋:“陛下说笑了,不知陛下口中的十九指的是谁?”
“朕的皇兄。”拂羽词道,“当今的静清侯。“
这小王八蛋居然还没把自己的位置给别人?占着空位不拉屎,居然没人骂他昏庸。
“静清侯虽不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立的法却是难得少见的公正公平。”寻竹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原来是陛下的皇兄。”
拂羽词道:“十九不知静清侯是朕的皇兄?”
寻竹:“陛下有所不知,当年陛下登基的时候我不过九岁,正忙着和家中兄弟抢糖吃,我又出生于青楼,对皇室的事自然不熟。”
拂羽词用棋堵住了他的退路,将吃掉的白棋扔进盒子中:“静清侯小时候救过朕一命。”
寻竹猛然抬头,对上了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帝王的权威,没有疯批的狂妄,只有无边无际的孤独。像极了那年大雪纷飞,也要跑来蓝池见他一面的小小少年,也像极了那年政变时抱着他腿哭的八皇子。
小时候自己救过他一命?除了政变那年见过他,其余时间寻竹都被丰皇那老王八蛋扔在边疆吃沙子,何时来到皇宫过?这小萝卜丁怕是记错人了吧,说不定是哪个红颜知己救了他的命。
寻竹“呵呵”一笑:“陛下为何向我讲这些家事?臣无权参与。”
他的话还没说完,拂羽词伸手捏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能捏碎。
……这小王八蛋想反了是吧?
“朕听闻西方的涟漪教有一种捏造人皮之术,不知,你这张脸下面是什么模样?”暧昧的气息在两人身边盘旋,寻竹眼神一冷,轻轻推开拂羽词。
这家伙把他当成了西方的奸细!
本来以为拂羽词已经认出他来了,寻竹已经想好八百个谎言善后,没想到小萝卜丁来这么一出。
寻竹冷笑,桃花眼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陛下竟然怀疑我,为何召我入宫?不仅是为了查看民间西方的奸细吧?恕我直言,我能讲清楚每一个发生在我身边的细节,有证可寻,皇上尽可查去。”
拂羽词对他“嘘”了下:“司爱卿的表演已经开始,这一辈子都不可多见,好好欣赏吧。”
寻竹简直想给他两巴掌。
戏快开场了。
一袭舞衣的司大将军站在台上,乐器整齐划一的开响。
司瑞秋本就是名动一方的美人,此刻描上妆,更是祸国殃民。朝中官臣很少有来到楼兰楼的,此时看的眼睛都直了。
“司将军今天没唱戏?”待她跳段舞后,有人突然反应过来。
旁边站着的司瑞秋的侍女轻声开口:“小姐今天兴致盎然,为各位献上一曲敦煌飞天舞。”
那人没有答话,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她吸引走。
“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霓裳一广带,飘拂升天行。”
司瑞秋挂着绸缎“飞”到寻竹身边,手臂使了个巧劲儿,将他拽离了二楼。
寻竹笑盈盈地握住她的手,抓住了另一个绸缎。
舞衣纷飞,白衣似雪,青丝交融间,美妙绝伦。
脸上飞上红霞的寻竹竞比司瑞秋更美上几分。
回到地面后,趁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司瑞秋不着痕迹的往寻竹后腰拍了拍。
一口血猝不及防地喷了出来。
寻竹晕过去前,只看见司瑞秋那张惊愕的脸,和拂羽词不顾礼仪飞奔过来的身影。
这小丫头片子还挺没良心的。
寻竹想。
寻竹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中,持续的高热带去了他的大部分理智,这具身体没前世的素质好,抵不住司瑞秋的那一掌。
这一掌他们俩之间的暗号。
前世如果双方有难处或不易说明的事情时,都会拍向对方的的腰。
只是没想到,重活一世,寻竹居然被轻轻一掌给拍晕了过去。
若不是知道自自家妹妹对自己别无二心,寻竹差点以为对方是来寻仇的。
“陛下,这位公子患有暗疾,如果不加以救治,恐怕没几年可活了。”老太医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惹怒这位当朝天子。
拂羽词坐在床边,垂眸看向寻竹:“是什么暗疾?有药可医吗?”
“乃是毒留下的暗疾,这种毒臣也不知叫什么名字,只这种毒会在一定时间内发作,并不是突然发作,这位公子中毒可有十多个年头了。”老太医道。
睡着的寻竹眉眼更像前世,那双风流的桃花眼闭上了,唯留眉间的浓墨重彩。
“朕知道了。”拂羽词挥手,“下去吧。”
老太医千恩万谢的走了。
司瑞秋在一旁装鸵鸟,等老太医消失的无影无踪,才一五一十的胡说八道:“臣看见十九身体摇摇欲坠,动手去扶他,没想到他却喷了一口血出来。”
“司爱卿,你对医书颇为研究,可否知道这是什么毒?”拂羽词抚上寻竹的脸,“又或者知道什么换脸之术?”
眼盲心瞎的东西,司瑞秋狠狠的碎了一口:“臣目前不知道,若给点时间,臣或许能在医书中找到。至于换脸之术,臣只在西方的涟漪教听过。”
“你带南珺去御花园走走,别给人吓死了。”拂羽词说。
司瑞秋立马滚蛋了。
“陛下,你是否还有话要说?”在一旁恭候多时的北珝开口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拂羽词头疼的揉揉眉心:“北珝,你去陪陪她俩,省得迷路。”
等屋中的活人只剩他俩后,拂羽词慢慢摸上了寻竹的下颌骨,摩挲几遍后,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眼睛。
“陛下是爱上我了吗?打算以身相许?”寻竹撑起身子,调侃道。
说罢,还伸出一根手指挑逗似的摸摸当朝天子的下巴。
拂羽词:……
“快把药喝了,案子还没破。”拂羽词心说忘了这人是京城十里有名的浪荡子,一不注意被他给占了便宜。
寻竹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遍,眉眼弯弯。
谁料,拂羽词脸色大变:“你竟敢学他!”
“什么?”寻竹没听清,猛的被拂羽词拉下床,膝盖狠狠的磕在了地面上,又是口血哽在胸口,差点没喘上来气。
“联的皇兄,天下的静清候,你……”拂羽词气得胸万上下起伏,“好大的胆子!”
寻竹呲牙咧嘴地爬起来,可算是听清了他在说什么,原来自己一个不注意,用出了自己原先还是静清侯时哄小孩子的眼神。
是真的要好好改正这小子的臭毛病了。
“天下人人都可以用这个眼神,莫不是每个挑逗别人的眼神,都可以被陛下认成原先的静清侯?故人已逝,还请陛下节哀。”寻竹毫不留情道。
拂羽词冷笑一声,越过他头顶:“若不是现在还需要你,联真想把你剥皮抽筋,看看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陛下请便。”寻竹道。
这小萝卜丁还真是皇帝当久了,威胁人也是一套一套的了。
“待会儿有人过来给你针灸,三日内,联不想再看见你。”拂羽词扔下一句话,消失得无影无踪。
寻竹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大白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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