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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给这妮子陪睡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决定。
挂在天上的月亮都快走了,她的眼珠子还瞪着,瞪得比月亮大,一点困意都看不见。
韩云暻是习武之人,对视线本就敏感,尤其是这么近距离的注视……
他忍无可忍,转过头问她:“你真的就不困吗?”
卿卿眨巴着眼睛。
不困,显然一点都不困。韩云暻在她的眼里看不出疲倦,更看不出困意,反倒是满满的好奇,视线从他深邃的眉眼滑到他高挺的鼻梁。
最后落在他的薄唇之上。
从来没有人,用这么……灼热又过火的视线看过他。
韩云暻:“……”
他耳尖通红,完全不适应她的视线,只能背过身去,尽量忽视身后人的存在。
好在接下来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他带着紧张入了睡。
一夜安稳,无事发生。
睡到了日上三竿,韩云暻才醒来。
这是头一次,他起的这么晚。
身边少女不知何时闭上眼睡去的,此刻缩在被窝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倒比白日里的她看起来乖巧许多。
韩云暻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他没在屋里停留,生怕吵醒了睡着的人,再起来折腾他。
于是拿着衣服出了房,反手悄声掩上门,接着,韩云暻低声吩咐道:“去叫个嬷嬷来伺候,就说……”
思考片刻,他说:“就说是我的远房表妹,投奔我来了。”
霖竹颔首退下。
*
不敢想。
韩云暻被砸晕了,被咬了屁股,被迫共感了,被抓着陪睡了……
这桩桩件件他这辈子都没想过的事,竟然能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发生。
毫不夸张地说,他的生活好像翻天覆地变了个样,府上还多了个需要供起来的祖宗。
韩云暻觉得自己的心态是真的不错了,竟然没有崩溃。
只是派人去探查了少女的身份。
不知为何她的能这么的锋利,穿透布料直直扎了进来,他屁股上被咬出来小洞尚且还没有消去。
好在抹了药就不大疼了,至少不影响日常坐下。
只要不再被咬……就影响不大。
应该不能吧?
韩云暻怀疑的目光在卿卿……不,韩怜姝身上略过。
这是他给卿卿起的名字,坐在书房里翻着古籍千挑万选定下来的。
再怎么说他对外也是把她当做表妹养着的,问到名字是不可能了,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他这才决定给她起个名。
君意怜卿,以期姝色。
多美好的句子。
如果她能和名字本身一样,性情温柔就好了。
韩怜姝还不大会用筷子,只是握在手中晃了晃。
被指派来伺候她的嬷嬷尴尬地笑了两声,又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韩云暻。
王爷的表妹……怎么是个傻子啊?
但韩怜姝是主子,她是奴婢,就算主子变成狗了,她都得尽心伺候着,不能表露出一点不满。
于是嬷嬷轻轻拍了下韩怜姝的手腕:“小姐,你看我来。”
韩怜姝的目光被吸引。
看见嬷嬷示意给她看的握筷姿势,韩怜姝兴致勃勃地跟着学了起来。
她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一点就通,嬷嬷看她学会了,于是伸了手出去,夹中青菜,再将手收回。
韩怜姝有样学样,夹了块红烧肉回来。
嬷嬷高兴,韩怜姝也高兴。
一旁默默关注的韩云暻陷入沉思。
有这么聪明的傻子吗?
如果真是傻子,哪会学的这么快。
莫非是……不曾有人教过她?
若真是这样,倒也能理解为什么昨日她张口闭口就是鹦鹉学舌了。
估摸着连人话都不会说,更别说听懂他说的什么了。
一时间,韩云暻难免起了几分怜悯心。
他不该对她生气的。
韩云暻让嬷嬷把韩怜姝喜欢的几样菜挪到了她面前去,还在她手边放了碟点心。
韩怜姝眉眼弯弯,对着韩云暻说:“你!”
“你应该对我说,谢谢。”
韩怜姝苦恼地皱起了眉,片刻后,她才慢腾腾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听见这两个字,韩云暻总算是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几分。
不是笨蛋傻子就好,没人教那就他来教,只要不是个纯正的傻子,以他的能力,有什么教不会的。
韩云暻大手一挥:“去,从库房中取套新的文房四宝给表小姐!”
*
韩云暻心情好了不少,肉眼可见的容光焕发,背着手走向会客堂。
依旧是赵家的人。
他们听闻昨夜里宣王府上又喊了大夫去,不知发生了什么。那大夫出了府就闭口不言,怎么都不肯说发生了什么。
这下给赵家人急坏了,等韩云暻有心情见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主动上门道歉。
于是天一亮就递了拜帖求见。
彼时……韩云暻才入睡不久,自然没办法会客。
这一等就等到了日头西移,赵家老爷子脸都笑僵了,韩云暻才不急不慌地赶来。
一身锦衣玄袍,仪表堂堂,貌若潘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让赵家老爷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也不知是不是生着闷气呢。
他给韩云暻磕头行了大礼,接着惶惶不安地道歉:“王爷恕罪,是我赵家护卫不力了,才伤了王爷,那刺客我等也不知道是从何处来的,但绝非我是赵家派来的!”
今日依旧是霖鱼站在韩云暻的身边,他给韩云暻倒好茶,就默不作声地站到边上去了。
茶水冒着热气,蒸腾而起。
看得韩云暻眼皮一跳,回想到昨天被烫的指腹,他再次瞪了眼霖鱼。
霖鱼:“……”又咋了!
赵老爷继续说着:“……不介意的话,我愿为您代劳。”
“代劳什么?”
“代您审问那刺客啊!”赵老爷义愤填膺地握起了拳,“不知好歹的刺客胆敢对您下手,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您交给我,我替您问出来她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你要怎么审?”韩云暻问。
赵老爷想到昨日坐在韩云暻身上的少女,那张脸让人见之难忘,实在是……他眼底闪过一丝淫光,嘿嘿一笑:“女刺客,自然是……用些对付女人的法子来……”
自己后院那些女人都过岁数了,一个个都不比那女刺客来得鲜嫩,若抓了回府放进后院里,也不知能有多快活。
“放肆!”韩云暻莫名动了怒,抓起滚烫的茶杯就砸到赵老爷跟前,茶杯被砸碎,碎片飞溅,连同茶水一块儿往赵老爷身上飞去。
赵老爷的思绪被打乱,表情巨变,顾不得身上还沾着碎片,手虚垫在地上,哐哐就磕起了头:“王爷恕罪,王爷恕罪!都是小人的错,都是小人说错话了!”
奇了怪了,他说啥了。
他说了啥不尊敬韩云暻的话了吗?
没有啊?
赵老爷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自己究竟是哪个字惹了韩云暻的怒了,能让他这么生气。
但想了又想,怎么都想不出来。
他脑门贴着手背,双手虚虚地覆在碎渣子上,倒没让自己伤到。
韩云暻冷笑:“你倒是会讨巧,磕头也要装腔作势,本王怎知日后会不会阳奉阴违,做什么出卖本王的事情。”
赵老爷一咬牙,手一按,实打实地按到了碎渣子上,密密麻麻的刺痛传来,他心里头骂了几句韩云暻真难伺候,就接着开始磕头:
“是小人的错,小人不懂规矩,小人没有诚心……王爷您就原谅小人吧!”
霖鱼不知什么时候拿来了套新的茶具,正要倒上,茶杯被韩云暻夺走,不许他倒了。
韩云暻:“不必上前伺候,一旁守着就行。”
再让他倒茶,自己非得被烫掉一层皮。没点眼力见的。
和韩怜姝一样不省心。
“……是。”霖鱼还是没想明白原因。
他从前都是在暗处守着,不需要纠结考虑别的问题。后来伤了手,提不起刀了,才被分到王爷身边伺候。
头子让他有点眼力见,最好什么活都抢着干,不要等王爷说了再做,茶没了斟上,天冷了抱大氅,墨没了就去磨,总之处处贴心才好。
他……难道是哪里做的不对吗?
他的疑惑韩云暻并不知道,只正过身,将茶杯放下,问道:“你可知,你口中所谓的女刺客什么身份?”
“不、不知。”
“好啊,那本王就告诉你。”韩云暻抖了抖袖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赵老爷,“那女刺客,是本王远亲的表妹!”
“你出言不逊,心思都动到了本王家中亲眷的头上来,也不知道你私底下是如何看待本王的。”
“还有,赵得柱,你且看着。”他从一旁小几上拿过几本奏报丢到了赵老爷的脑袋上,“你来锦州不过两月,私底下什么小动作本王就不多说,也懒得揪出来,那是本王脾气好。”
“倒是你不知好歹,强抢民女,欺压百姓,拿钱羞辱贫苦人家……状都告到了本王这里,你真是好大的脸啊!”
韩云暻怒喝,赵得柱被吓的浑身一颤,发起了抖,声音也不平稳:“王、王爷冤枉啊!我……这些都不是小人做的!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
韩云暻冷笑一声,又抓着一封信丢到了赵得柱手边:“你自己看看,是本王栽赃陷害了你,还是你嘴硬不认罪。”
赵得柱抬起了头,顾不得双手掌心被碎片划得血肉模糊,连忙抓着那封信拿出来一看——
信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小字,他越看脸色越黑,越看越心惊,最后暗骂一声:“这个贱人!”
他颤抖着急忙撕毁了那信,双膝跪地爬到韩云暻脚边就开始喊冤叫屈。
翻来覆去都是冤枉啊、是栽赃陷害、不是自己做的云云,这种话韩云暻听得多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每个犯了错被发现的人,都会说这话。
反正说来说去都不是自己的错。
韩云暻懒得再听,挥挥手正要喊亲卫来把赵得柱带下去,门外却响起嬷嬷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些迫切,传进韩云暻的耳朵里,听清了内容的他脸色一变。
那嬷嬷气喘吁吁地喊着:
“大人,不好了!表小姐……表小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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