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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祐安并不放在心上,今日不用去宫学,也不用见到聊尘卿。
梁祐安高高兴兴来到练武场,西梁国崇尚武力,兵强马壮,举国上下都以学武为荣。
因此练武场建造地尤为大,不仅有赛马场,还有好几个不同的擂台,专门供皇亲国戚使用。
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子母剑,梁祐安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
一看见他,散落在各处的贵子贵女齐齐涌了上来,将他围在中间。
“殿下你可终于来了。”
“神佑殿下,我们等你好久了。”
梁祐安拍了怕腰上缠绕的子母剑,轻扬下巴,“来试试这子母剑。”
众人一听齐齐瞪大眼睛,低头去看银光时不时乍现的剑。
子母剑,是厉朝最后一位皇帝的宝剑,传闻削铁如泥,坚硬无比,在厉朝灭亡以后,这柄剑就被天亓皇帝收入国库珍藏,但现在,却出现在梁祐安的手中。
众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夜的宴会可都传开了,太子殿下送了一把宝剑给神佑公主,还警告了几位皇子,再没有人敢提起梁祐安被关禁闭的事。
他们崇敬地望着梁祐安,嘴边的笑容越发真切。
“一看就是绝世宝剑!”
“唯有此剑可堪配殿下!
梁祐安骄傲地仰起头,像一只十分高傲的孔雀,他从小被众星捧月长大,早已习惯了别人的讨好。
“阿刺朵,给我找几个人木头人来,我要试试这剑。”
阿刺朵想起太子殿下的叮嘱,弯下腰,温声开口,“殿下且再等等。”
“为何?”梁祐安皱眉。
阿刺朵:“您忘记了昨夜太子殿下说过要亲自教导您的,辰时东宫的人来了,太子殿下说,子母剑锋利异常,必须要他看着,您才能试剑。”
梁祐安鼓起脸,“我就想现在试。”
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阿刺朵暗道不好,忙去阻止,但已经晚了。
“殿下,不可!”
梁祐安无视他的话,拔出了通身雪白的剑,用力甩了出去,锁链随着他的力气不断延长,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前面提着木桶的人。
那人正是蔺疏疾,西梁国不会白白养着几个质子,这些质子都会被安排去干低贱的活计。
蔺疏疾就被分到了练武场擦拭兵器。
梁祐安也发现了不对劲,在看见剑冲向人的那一刻,他就想扯回来,但他把力气都用光了,锁链根本回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冲过去。
他急切大喊:“快躲开——!”
听见破空的穿击声和熟悉的声音,蔺疏疾猛地抬头,迅速地往旁边躲,可手里的水太重,他脚一扭就倒在了地上。
众人都变了脸,还以为真的伤到人,梁祐安扔掉剑,急忙跑了过去,他只是想要试试剑而已,不是真的想要伤人。
其他人也不敢在原地停留,跟在了他身后,主要是如果真的死了人,那真是完了,西梁国重视人命,无论身份地位高低,都不可以轻易作践。
哪怕是犯罪的奴隶,也绝对不可以。
走近见到一张好看的脸,梁祐安立刻想起来这是谁,从他第一次见到这张脸,就一直记得。
“蔺……蔺疏疾?”
“你有没有受伤?”
蔺疏疾强忍疼痛,艰难从地上起来,脸上一片死白,没理会梁祐安,捡起地上的木桶就走。
梁祐安皱眉,挡在他面前,“蔺疏疾!我在和你说话!”
蔺疏疾低垂着头,还是沉默,想从旁边离开。
贵子们看了眼梁祐安的脸色,挡住了蔺疏疾的去路。
“姓蔺,你就是天亓送来的质子吧,没听见神佑公主在和你说话吗?你是不是聋子?”
“区区质子,公主问话,竟然不答,好大的胆子!”
蔺疏疾握紧了木桶,指尖用力泛白,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挤出来,“我无事,公…主。”
梁祐安看见了他,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不禁蹙眉,“你在这里干什么?”
蔺疏疾面无表情,“干活。”
“干什么活?”梁祐安追问,弯下腰去看他的脸,“你为何不抬头看我?”
旁边有人笑道:“公主,他身份低微,当然不敢看你。”
“定然是没有见过公主这等气度不凡的人,心中忐忑。”
梁祐安感觉不是,蔺疏疾根本就不是怕他,如果害怕,面对他的时候,不应该是发抖吗?为何会冷着一张脸?
嘲笑声,鄙夷不屑传入蔺疏疾的耳中,他从始至终都一语不发,明明他穿着半旧的衣裳,还被水弄湿了,沾上了草屑,可他站的很有骨气,脊背都没弯一下。
梁祐安看见他缝补过的衣服,轻轻蹙眉,“你为什么穿这么破的衣裳,你没有其他衣服了吗?”
蔺疏疾瞳孔骤然紧缩,巨大的羞辱猛地吞噬了他,可他却毫无反抗之力,因为,梁祐安说的是真的。
梁祐安没看出他难看的脸色,继续开口,“我弄脏了你的衣服,等会我送几件给你吧。”
“不必。”
蔺疏疾斩钉截铁地拒绝,没有一丝犹豫,随即转身离开,重新去打水。
梁祐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努了努嘴,什么人啊。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拒绝赐福了。
“真是不知好歹,公主要送他衣服,他竟然说不必?!”
“我们都没得到公主的赐福呢。”
赐福,即是神佑的赐福,梁祐安从一出生就注定不平凡,他给予他人的东西都是他对别人的赐福,听说得到他送的东西,接下来都会一直保持好运。
西梁国的祥瑞就是神佑,而梁祐安是神佑的化身。
他的地位不仅仅是一位受宠爱的公主那么简单。
阿刺朵身形比这些孩子们高大,一眼就看见梁非赫不疾不徐地走来,“太子殿下——。”
她弯腰行礼,提醒了其他人。
所有人反应过来,“参见太子殿下。”
梁祐安也回头,将刚刚的不愉快抛到脑后,兴高采烈地奔向梁非赫,“大哥,你可终于来了!”
偷偷往后挪了挪,挡住了地上的剑。
梁非赫看见了钉死在地上的剑,笑着拔出来,“看来神佑试过这剑了,可还喜欢?”
“喜欢!”梁祐安雀跃道,虽然差点伤了人,但甩出的时候,他感到很兴奋。
梁非赫没有责怪他试剑,但还是叮嘱了几句,“虽然很喜欢,但神佑还是要小心些,明白吗?”
梁祐安点头,“我明白,大哥放心。”
宽大的手掌摸了摸梁祐安的头顶,梁非赫豪迈一笑,干脆利落地抽出旁边的长剑,“来,大哥教你怎么用。”
从练武场回来,梁祐安还是让人给蔺疏疾送了几套衣服。
收到衣服的蔺疏疾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硬生生逼出了几口血,最后把这些衣服全部当柴火烧了,心里才顺畅了。
因为练了武,这天夜里,梁祐安早早地就睡下了。
他以为不会再做梦了,但再发现自己动不了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又做梦了。
白衣男子又来了,他照例在喝酒,一杯一杯往嘴里灌,好似永远不会醉倒。
梁祐安无可奈何又很生气,“又是你,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白衣男子轻轻笑了一声,“是故意的。”
这声笑激怒了梁祐安,“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西梁国的神佑公主殿下,梁祐安,”男子给出准确的答案。
“你知道,还敢入我梦境?我受神佑庇护,你就不怕神佑灭了你吗?!”
男子喝酒的动作一顿,“就是神佑让我来的。”
梁祐安愣住,迟疑地道:“……当真?”
“我从不骗人,更不会骗公主。”
梁祐安眉间紧锁,“我要问过国师,你怎么可能是神佑派来的人。”
男子将葡萄酒喝完,“这件事,公主最好别和任何人说,若是泄密,神佑会降下神罚。”
这下梁祐安不敢说出去了,他比任何人都在乎神佑的想法,他不能做出有损福泽的事情。
“公主,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爱蔺疏疾,你就会得到所有的一切。”
话一说完,梦境就散了。
天才微微亮,梁祐安却没有丝毫睡意,他躺在床上,望着镶嵌在墙里的夜明珠,他在思考,这个梦,是不是真的是神佑的梦。
那个人说不能告诉任何人,但他可以去神佑楼啊!
说干就干,反正现在也醒了,梁祐安打算现在就去。
西梁皇宫西角楼,蔺疏疾也在做梦,梦里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孤高清冷,白发从斗笠渗透,温和地声音透着一股冰冷。
“蔺疏疾。”
男人冷冰冰地喊蔺疏疾的名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心比天高,不甘居于人下,我知道你想站在天下的顶峰。”
“只要你不伤害梁祐安,好好爱他,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蔺疏疾面无表情看着男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想走,却发现自己走不了。
他陷入了诡异的梦境,遇见了一个奇怪的男人,不是奇怪,是有病。
男人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道:“你必须听我的,蔺疏疾。”
“爱他,你才不会后悔。”
蔺疏疾冷着脸地和他对视,突然,扯了扯嘴角,弧度淡淡。
“梦要醒了,你给我……消失。”
蔺疏疾现在听不得一点有关梁祐安的事,梦到这个人男人简直是令他作呕,凭借强大的意志,蔺疏疾从梦境醒来了。
可笑至极,爱梁祐安……他脑子有问题才会爱上梁祐安!
而且,他想要什么东西,不需要用爱去得到。
后悔,那更是不可能了。
一个梦而已。
蔺疏疾根本不放在心上。
梁祐安却是来到了神佑楼,神佑楼是宫中最大的地方,里面有一尊巨大无比的神像。
神像悲天悯人,凛然不可侵犯,上好的墨玉作身,左手持长剑,右手捧着永不凋谢的神佑花,庄严而圣神。
这是西梁国第一任国师许奉预见的神,尊号神佑,乃是西梁国的祥瑞,会庇佑西梁国世世代代。
他是西梁国人的信仰,是所有人都坚信的存在,民间有无数无数庙宇,供奉叩拜。
梁祐安郑重地跪在庞大神像面前,双手握拳,深深地跪拜。
他在心里默念,神佑大人,如果那个人是你让他来的,就请掉落一片花瓣吧。
怕神佑听的不清楚,梁祐安又重复了三遍。
不知从哪来的一阵风吹过。
梁祐安缓缓睁开眼,慢慢抬头,一片幽紫的花瓣正旋旋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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