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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欲
工坊里,灯光昏黄。
“告诉我,温璃,”他的手指用了点力,摩挲她细腻肌肤,“那个敢在山顶与我热吻含我唇舌的野玫瑰,真的不在了吗?”
温璃的心狠狠一缩,快要要溺毙在他此刻充满诱惑的眼神里。
她想挣开他,却被他更快地捉住手腕。
“还是说,”他俯身,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唇上,如同审视猎物,“她只是躲起来了?”
他的唇,缓缓靠近,气息与她交融,强势,浓烈。
脑子一时短路,温璃闭上了眼。
过了好一会,她睁开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想了?”他音色低哑,带着一丝嘲弄。
被挑动的情思顷刻消散,温璃心头火起。
“徐砚池,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声音拔高,“当年是我甩了你,我不要你了,你现在这样纠缠,有意思吗?”
“甩了我?”他重复着她的话,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温璃,你确定是甩了我,而不是临阵脱逃?”
“我没有逃!”她矢口否认。
“没有?”男人逼近,眼神凌厉,“为什么在我准备好放弃一切,带你离开是非之地,你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条宣告分手的信息,连句解释都没有?”
温璃不语。
她当然记得。情最浓时,徐砚池为她破了不少规矩,甚至跟人在闹市里打架,被带到警署拘留,要不是徐家动用关系强行压下这事,早就在社会上引发轩然大波。
即便如此,男人依然把她保护得很好,宁可独自面对血雨腥风,也不肯让她遭受丁点问责。
为此,他被罚在徐家祠堂里跪了整整三天。
可在得知她发烧不起后,他半夜翻墙,带着药来找她,抱着她,在她耳边许下承诺。
他说徐家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要,只要她。
她信了,也怕了。
被人以爱为名,背负上如此沉重的枷锁,尚且年少的她实在无力承受。
她怕他将来后悔,怕炽热的爱意最终消逝在柴米油盐的磋磨里,一如她父亲和母亲,恩爱不再,反目成仇。
“说不出来了?”他捏她下巴的力道加重,迫她抬起脸,直面他。
“温璃,你欠我一个解释。”
“欠了这么多年,你以为,还能赖掉?”
他低下了头,隔着衣料在她锁骨处轻咬了一口。
不是吻,而是一种烙印。宣告所有权,又带着惩罚意味。
温璃腿脚发软,快要站立不住。
徐砚池抬起头,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后退一步,又恢复了一贯清冷矜贵的模样。
“这里不错,适合修身养性。”他从大衣侧口袋里摸出一张邀请函,放在她工作台上。
温璃一眼扫过,是个全球闻名的瓷器展,她一直很想看看。
男人转身走向门口,停住脚步。
“只是不知道,”他没有回头,“温老板修的是心,还是别的。”
门被拉开,又合上。
工坊里,再次只剩温璃一人。
她靠着工作台,缓缓滑坐在地上,抬手覆上锁骨处,指尖都在发抖。
这人这几年都吃了什么好东西,又撩又欲,她快招架不住。
夜色掩护下,徐砚池坐进车里,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喉结滚动。
几年了,执念仍未消,他不好过,她也休想。
温璃心烦意乱,闭眼,又睁开,反反复复。
许微然的语音打过来,叫她出来消遣。
“你二十六,不是六十二,成天闭门不出,修仙还是成佛?别忘了,当年是谁把我带上熬夜泡吧的不归路,你倒抽身痛快,说变乖就变乖,留我一人风中凌乱。”
温璃刚想说不去,话到嘴边却道:“问你个事。”
“说。”
“如果你朋友和前任分手后多年重逢,前任好像还有那么点意思—”
“不会吧,你和太子爷又好上了,不对,他现在是满世界横着走的大佬了!”许微然惊呼,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温璃微窘:“我就不能有别的前男友。”
“那你倒是说一个啊,我就不信,经历了那样的仙品,你还看得上别人。”
许微然怪声怪调:“再说了,你多有本事,不声不响甩了人家,论坛里至今都有人在议论,当年让太子爷发疯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厉害人物。我到现在都有做梦的感觉,住我隔壁,仗着漂亮就素面朝天不爱打扮的女人,差点就成了港城第一阔太。”
温璃微恼:“你能不能有个正形。”
“跟我还装,快说,这都六年了还能碰上,你俩是怎么死灰复燃的?”
“没燃。”温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
“明天有个漆器展,要不见个面。”
“就只有我?”许微然有点不信。
“他好像也会去。”温璃只能凭多年前对男人的了解做判断。
电话那头静了三秒,随即爆了句粗口:“我靠!徐砚池约的是你,我一个电灯泡凑个什么热闹,人一个眼神就能刀了我。”
“……不去算了。”
“去,为什么不去,有热闹不看,我傻啊!”许微然嗓音高了几度,“你的定力呢?当年谁说的,好马不吃回头草,分了就分了,以后路上遇见了也得装作不认识。”
温璃揉了揉眉心:“你不要过度发挥,我只是想看展,他也未必有别的意思,也许是我想多了。”
就算有,温璃也不想承认。
许微然嗤笑:“你就躲龟壳里自渎一辈子吧,他就是冲你来的。”
温璃没吭声。
“喂,说话。”许微然不依不饶,“你完了温璃,我看你又要栽。当年你这朵野玫瑰就被他吃得死死,几点起床几点睡觉都要给他报备,现在人家勾勾手指头,你防线就松动了。”
“我没有。”温璃反驳,声音有点虚。
“得了吧,女人,你要当心了,这种男人段位太高,表面清心寡欲,真要撩起来,没几个人扛得住。你可得留神了,别被套进去。”
挂了电话,温璃有点发怔。
许微然话糙理不糙。
徐砚池看出她想忘记过去,偏要提起。
他知道她在意工坊,就拿漆器展当饵。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新信息,洋洋洒洒一段话,全是明天漆器展的内容。
明代剔红,她实在拒绝不了。
紧接着,又一条信息蹦出来:
【记得早睡。】
没有署名。
但温璃知道是谁。
这混蛋故意的,她失眠,分明就是他害的。
温璃失神盯着屏幕上的字。
真是……
要老命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招惹这样的妖孽。
全身镜前,温璃低头整理裙摆。
水蓝色珠光长裙,腰线收得刚好,将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完美展现。
许微然在背后直啧。温璃有多美,没人比她更有发言权。
读书时,就有不少柠檬精造谣,说温璃假脸假胸,全身上下都动了刀子,恨不能把人贬得一文不值。只有她们自己清楚,她们有多想长成温璃这样,不是温璃整容,而是她们以她为模版,想整成她这样子。
温璃看着镜子问:“你瞧我背后,会不会显得壮?”
“我的天仙儿,你这也叫壮,全世界至少一半的女人都别活了。”许微然拎着车钥匙打晃,上下打量好友,叹了又叹:“不就看个展,也太隆重了!”
她走进卧室,手指捏了捏女人的腰:“这是穿给谁看的呀,脱了又是给谁看的呀!”
处在躁动期的成熟女人,百无禁忌,张口就来。
温璃拍开她的手:“毕竟重要场合,来的都是行家,总不能给工坊丢人。”
“是是是,仙女说什么都对,毕竟重要场合嘛,”许微然拖长了调子,笑眯了眼,“重要的人肯定也在。”
温璃横了她一眼,没接话,拿起手包往外走。
“别啊,你就不能怼我几句,不然我全说中,好没成就感。”许微然笑嘻嘻跟上。
温璃忽而转身,挑起秀气眉头:“你的存在感,比我手机的信号还弱,我为何要理会。”
许微然脚步一晃,险些栽倒。姐妹,原来你是懂幽默的人儿。
展会设在半山一处僻静私人艺术馆里,因为展品都很昂贵,采用的邀请制,门口有专人核对名单,安保森严。
厅内光线都是设计过的,明亮却不刺眼,分外柔和地打在一件件名贵漆器上。
配合这次展会主题,来宾们衣着低调却又不失奢华,氛围感浓厚。
温璃和许微然步入展厅,第一眼就看到了徐砚池。
他立在展柜前,正跟一位中年男人交谈。
许微然认出男人身份,又是一声惊叹:“怪不得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的璃妹啊,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同寝之恩。”
听你说的什么鬼话,温璃完全不想搭理,眼角余光飞快掠过,便迅速挪开。
男人侧头聆听,偶尔颔首,表情并不多,但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游刃有余的模样,不由令人心折。
许微然用胳膊肘撞了撞温璃,贴到她耳边,无不感慨地小声道:“看见没?连苏议员都跟他聊得这么起劲,这社交能力杠杠的,早不是那个被你按在卡座上抢酒的高冷学长了。”
温璃毫无反应,脚步轻挪,款款走向剔红摆件的展区。
他确实不再是以前那个他了。
可她也不是了。
就在这时,徐砚池似有所觉,目光越过人群,遥遥落在女人身上。
眼神沉静,没有丝毫波澜。
停留不过一瞬,便又自然转回。
苏议员轻晃着香槟杯:“徐生,上次聊的那个文化基金项目,我觉得几好,你们徐氏做事,一向稳妥。”
徐砚池笑笑:“若能落成,于本地艺术生态而言,的确是好事。”
“系啊,”苏议员点头,指了指眼前的展品,“就像这些老物件,总要有人传承,不过徐生最近好像对漆器特别上心。”
“家里长辈喜欢收藏,”徐砚池语气平和,“好的手艺不该被埋没。”
苏议员会意一笑:“明白,徐生看好的项目,我一定认真考虑。”
这时魏洲走近,低声耳语。
徐砚池向议员致歉:“失陪片刻,有位朋友刚到。”
苏议员意味深长地举了举杯:“你忙。”
徐砚池转身,迈开步子走向某处。
许微然一直在注意男人。
见他过来了,气场过于强大,她心里莫名一慌,识趣退开。
头一扭,假装欣赏旁边漆盒。
“晚了点,堵车?”
徐砚池拿过温璃手里的包,动作熟稔。
温璃正在专注看展品:“不太堵,不想早。”
说完,人也愣了下,抬头看向男人。
“二楼有件万历年的剔彩,你应该会感兴趣。”他的手虚扶在她腰后,不等她拒绝,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她往楼梯那边走。
周围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他们,有疑惑,也有研究和好奇。
温璃抵触情绪上来了,不肯走。
男人依旧温和,像哄孩子:“阿璃,你确定要在这样的场合跟我耍性子。”
说的话却是不容置喙。
许微然忙把好友推了推,低声道:“姐妹,想想你来这的目的,他还能当众吃了你不成。”
温璃抿唇,抬起脚步,越过男人先行。
觑了许微然一眼,徐砚池缓声道:“许小姐请自便,稍后有人会来为你讲解。”
瞅着两人异常般配的背影,许微然小声嘀咕:“你俩要是没点猫腻,我把自己炖了下酒吃。”
魏洲走过来,文质彬彬地递上名片:“我对漆器小有研究,许小姐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小哥哥皮相有点诱人,声音也好听。
许微然心脏不受控地漏跳一拍,面上镇定,随手指着一处,假装很懂的样子。
“我看这东西就挺有意思的。”
魏洲寻着女人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愣了下,旋即浅笑一声:“是有意思,但许小姐怕是用不上。”
“什么意思?”许微然看着男人眼里促狭的笑意,呆了下,当即转身,凑近藏品看清底下一排小字,不由得窘了。
古代大爷主子们可真会享受。
才到二楼,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飘了过来。
“Vincent!”女人声音娇柔,带着一丝惊喜,“刚才我还同叔叔谈到你,转眼就不见人。”
温璃一眼就认了出来。
知名校友苏曼妮,读书期间,追求者众多,但她眼光挑剔,谁也看不上,惹得不少男儿心碎了一地。
苏曼妮目光一转,打量起温璃,她身上这裙子看着料子不错,但明显不是当季高定,不由嘴角弯起:“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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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一句话,爱被我恨死了,葬在海里。所以爱别太满,伤身又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