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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然后呢？”
客厅里，黄花梨茶几上堆满了零食，一个留着短发、妆容酷飒的女人身着黑色职业套装、脚踩海绵宝宝棉拖鞋、头戴绿色青蛙大发箍，正坐在小板凳上，松鼠一样啃着手里的薯片。
“然后，他就像死了一样。”另一边，徐观鱼一身纯白睡衣，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电话再也打不通，消息也一条不回。”
“那天是几号来着？”晏杏的视线在桌面上逡巡而过，没找到还想吃的，于是抽纸擦了擦手。
“10月21。”
“那今天都28号了，七天也过去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徐观鱼无力地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
“没事。”晏杏算了下日子，安慰道，“还有几天呢，来得及。”
“早知道他这样，我就早两个月提了。”徐观鱼嘀咕着说。
“那你不是舍不得嘛。”晏杏拿起果盘里洗好的苹果，啃了一口，嘎嘣脆。
她知道的太多了，徐观鱼在她面前演不起来，只好转移话题：“7号综艺开始录制，8号水军就下场。要是一直到那时候，离婚证也没拿到手，就精彩了。”
听她这么说，晏杏乐呵起来。
“怕什么，赵寻林还能连夜注册个账号，把结婚证发网上不成？”
徐观鱼没好气：“他要真这样，就玩完了。”
两人面面相觑半分钟，徐观鱼腾得从沙发上坐起来，“这样不行，得把他叫回来。”
晏杏：“要不我给他打？”
“你试试，要是打通了，就跟他说我腿摔断了，让他赶紧回来。”
事到如今，徐观鱼也顾不上什么避谶不避谶的了，她就赌赵寻林还有点良心。
“嘟…嘟…嘟……”
“喂。”
时隔多日，徐观鱼总算又听见了赵寻林的声音。她克制质问的冲动，用眼神示意晏杏继续说。
晏杏立马换了副着急的模样，“赵寻林，你人呢，赶紧回来，观鱼摔了一跤，腿断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足足半分钟之后，他才出声：“腿断了送医院，找我干什么？”
晏杏扭头看向身后弯腰站着的徐观鱼，眼中有几分难以掩饰的惊讶。
而徐观鱼则感到了一种莫名的难堪，她好像太高估自己在赵寻林心目中的地位了。
“给我吧。”她嗓子发紧，轻声开口，问晏杏要来手机。
“那你跟他说，我去趟卫生间。”晏杏飞快远离战场。
徐观鱼在沙发上坐下，“赵寻林，今天是第八天了。你说话怎么像放屁，人影呢。”
“嗯，你要好一些，你说谎也只咒自己。”赵寻林回道。
徐观鱼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那是一句谎话的，她没在意，急着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一个星期。”
“……”徐观鱼深呼吸，“有个综艺叫《生活鸭》，你听说过吗？”
“跟我说这个做什么，项目缺钱开不了机吗？可惜我最近没有投资的兴趣。”赵寻林说。
徐观鱼装作没听见他的大话。
“我是这个节目的神秘嘉宾，七号就要去参加录制……”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见赵寻林讥讽道：“三十岁去闯娱乐圈吗？会不会有点晚了。”
徐观鱼皱了皱眉，忍不住反唇相讥：“说三十到底谁三十？老得皮都松了，你哪来的脸说我？”
“嗯，我三十，不过你也快了。”赵寻林接道。
徐观鱼深深吸了两口气，才没有继续和他拌嘴下去，“因为我要去录制这个节目，所以，你必须在两天之内回来，办离婚证。”
“现在闯娱乐圈，都要查婚史吗？”
“赵寻林，你要实在想要膈应我，非得拖个把月才愿意配合，那我随你。”徐观鱼咬牙切齿，“不过我告诉你，不管证领没领到，从今天开始，我和你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的意思是，虽然我是你的丈夫，但你再也不会喊我老公了，是吗？”
不知道赵寻林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竟然能贱成这个样子。徐观鱼忍不住骂了他几句脏的。
那头，赵寻林听她骂够了，把手机拿到嘴边，“没事，喊爸爸也行，我不介意。”
晏杏从厕所出来，看见的就是徐观鱼扬起手要砸手机的画面。
“诶！”
——
【徐观鱼空降】
【《生活鸭》神秘嘉宾】
【月逢下弦《愚人》】
……
2029年11月7号一大早，热搜榜上出现了一个绝大多数人没有听说过的名字。点进话题，大半帖子都在发表疑问。
徐观鱼是谁？徐观鱼是干什么的？徐观鱼是哪个娱乐公司的？
直到中午十二点左右，刷了一上午手机的路人才慢慢了解到：徐观鱼是百合漫《愚人》的作者“月逢下弦”，还是影后陈梦月最好的朋友。
[是我七年前看过的那个《愚人》吗？]
[好啊，断更四年不更新，还敢出来录综艺，月逢下弦你是真不怕被寄刀片]
[坏消息：奶奶你追的漫画还是没有更新；好消息：作者死而复生了]
[梦月遗书里提到的那个徐观鱼？有人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冒出来吗？不会要消费梦月吧？]
……
车子在山间公路上行驶，忽而又掉进了一个裂坑之中，徐观鱼整个人跟着身下的椅子弹动，被颠得反胃。
她收起手机，看向身旁节目组安排的助理：“还有多久到地方？”
“大概一个小时，下车之后还要再走一段。”小助理二十出头，说话很轻柔。
徐观鱼冲她点点头，随后揉了揉眉心。
“徐姐，我有准备晕车贴，你需要吗？”
“不用，谢谢。”
路程还很长，徐观鱼暂时闭上眼睛。昨天晚上她休息的不好，这会儿头晕得厉害。
路实在太不平整，颈枕的作用也有限，头边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地方，即便困得难受，也难以入睡。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些和陈梦月有关的留言，遗书、去世、自杀……时隔五年，再看到这些字眼，她还是觉得刺目。
指甲掐进掌心，胸口好像堵了一块会膨胀的石头，憋得她上不来气。
她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尸体腐臭的画面，也不要去回忆那个房间的气味。可越是克制，苍蝇嗡嗡作响的声音就越清晰，车内封闭的空气，也逐渐和那让她恨不能把胃吐出来的腐臭味重合。
“徐姐…徐姐，醒醒，我们到了，要下车了。”
直到被小助理叫醒，徐观鱼才意识到她睡着了。
她吞了吞口水，忍着脊背的恶寒，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言不发下了车。
小助理拿着她的背包跟上后，发现她正蹲在路边，忙问：“徐姐，你想吐吗？”
吸了几口清新空气，徐观鱼活了一点，她撑着膝盖起身，“我没事。”
她碰碰小助理的手背，“包我自己拿吧。”
“没事徐姐，我是练体育的，体力好着呢。”小助理提包的手往腰后躲了躲，笑眯眯地说。
徐观鱼还想再要，现场导演喊她们：“走了走了，跟上我们！”
山路难行，许是不久前下了雨，脚下的泥都是松软的，走了十来分钟，徐观鱼身上有了热意，胃里头也好受了点，她问小助理，“你叫什么名字？”
“沈楚楚，徐姐可以叫我小沈，楚楚也行。”
“楚楚。”徐观鱼喊了一声，问她，“你工作还没多久吧？”
“嗯嗯，我上半年刚领到毕业证。”
徐观鱼心中有了几分猜测，盯着脚下的路，没再继续问别的。
到了山腰的住处之后，她和导演打过招呼，就进了房间休息。
合同上约定的开拍时间是今天，可一共七位嘉宾，有四个都是大红人，行程紧凑，赶不过来，只好往后推一推。
这天晚上，她提前吃了助眠的药，没到九点就陷入沉睡。
翌日，她是被赵寻林的电话吵醒的。
摸到手机后，她先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半，已经过了和狗仔约定的放出消息的时间。
想也知道赵寻林是什么打来这个电话，她接通，问：“你看到新闻了？”
“看到了。”赵寻林说，“好巧，有对和我们同名同姓的夫妻离婚了。”
徐观鱼听不出他的情绪，斟酌了一下措辞，说：“如果你听我的话，在上个月把离婚证领了，这就是实打实的真料。”
之后半分钟，她没听到赵寻林出声。
“赵寻林？”
“嗯我在。”赵寻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我就是在想，你怎么这么信任我呢？就不怕我把你这个谎言拆穿了？”
徐观鱼嘴硬道：“早几天晚几天的事儿，怎么就是谎言了？”
赵寻林又不说话了。
徐观鱼最烦他这样，等得心焦，偏偏这回还没谈妥，不敢挂他电话。
“我现在有一个问题。”
“你这么着急立下单身人设，是为了谁？”
“难不成在赵迎之外，你还找了小四？”
被他猜了个准，徐观鱼心尖一颤，怼道：“你这是两个问题。”
赵寻林没和她争论，这到底是几个问题。他开门见山：“他叫什么名字？”
徐观鱼当然不能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
“不说？那我要辟谣了。”赵寻林轻声喊，“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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