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纨绔

　　***

　　“明洄，我喜欢你。”

　　明洄一口饭喷了出来，神色呆滞地看着对面的人。

　　小九抬手抹去脸上饭渣，道：“我喜欢你，不是普通的那种喜欢，是想与你肌肤之亲的那种喜欢。”

　　明洄含着饭，完全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小九也不管他惊吓的样子，径自又道：“虽然我们同是男子，可我就是喜欢你，不论你是男是女，是什么都可以，我喜欢的是你。”

　　明洄端碗的手都在微微发着抖，脑中更是空白一片。

　　小九夹了一块酥肉放进他的碗中，问道：“明洄，你喜欢我吗？”

　　明洄没有回答，依旧维持那一副惊愣表情。

　　小九轻声叹道：“明洄？”

　　明洄终于回过神来，咽下嘴里的饭，道：“啊？你刚才说什么了？”

　　小九放下筷子，欲要再重复一遍：“我说，我喜欢……”

　　“停！”明洄打断道：“不要说了！”

　　小九面上晃过一抹失落，“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听见么？只要你想听，我说多少遍都可以。”

　　明洄觉得头有些晕，连心也跳得有些快。

　　他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昨天收伏魅妖时被下蛊了？

　　抬眼与小九对上视线，赤裸裸的注视让他心头一震，立马移开了眼。

　　对于明洄的回避，小九只是虚虚笑了笑，道：“你不用着急着答我，慢慢想，我可以等。无论要等多久，我都愿意。”

　　明洄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什么也听不见。

　　然后，他突然想起，小九来神潜门多久了？

　　三年？五年？还是更久？

　　他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是在一个雨天。

　　那场雨来的很突然，当街上的人都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乱跑乱窜时，他看见一个人衣着破烂的孩子站在人群中间，仰头望天，似乎是在看着什么。

　　不知什么原因，他也忍不住移开纸伞，抬头看去，冷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冷极了。

　　他赶紧用伞遮住冷雨，再往那孩子看去时，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他的瞳孔比常人的大一些，黑一些，像一个无底深洞，看不见底，更猜不透。

　　雨越下越大，他快步来到孩子面前，把伞往他头上一遮。

　　伞并不大，可是罩在他瘦小的身躯上却显得十分巨大。

　　雨水击打在伞面，噼噼啪啪。

　　他看着孩子，温柔道：“别人都去躲雨了，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小孩只定定看着他，没有应话。

　　等了半刻，他实在等不了了，直接上手拉起他的手就要去街边的客栈避雨。

　　然而下一瞬，他只觉手上传来一阵刺痛。

　　一低头，就看见那孩子正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腕！

　　痛！

　　他痛得五官扭成一团，喝道：“你这疯孩子，作甚么咬我？！”

　　孩子不但不放，嘴下更加用力了。

　　无奈，他只好忍着痛拉他往客栈走去。

　　风雨愈大。

　　“明洄？”

　　明洄从回忆中惊醒，定定看着眼前的人，不由感叹：“初见时跟个豆芽菜似的，怎么现在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

　　小九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这一刻，明洄才意识到，他长大了。

　　怪不得开始思春了呢。

　　明洄清了清嗓子，道：“在想你。”

　　闻言，小九面上一喜，不料却被他的下一句话给泼了个透心凉。

　　“想你这个小屁孩是不是又欠抽了。”明洄十分认真道来。

　　小九冷下脸，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明洄正色道：“你这个年纪思春是很正常的，我可以理解，因为我也经历过。不过呢，我想告诉你的是，人总是习惯把依赖当作喜欢，把陪伴误认为倾心，可这都不是爱，你懂吗？”

　　小九只定定看着他，一言不出。

　　明洄摆着一副长辈开解晚辈的语气道：“你还小，很多东西都是似懂非懂，所以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冲动行事，一定要沉下心来，明白吗？”

　　小九依旧不说话。

　　明洄拍拍他的肩膀，道：“说实话，这方面的东西其实我也教不了你什么，不如这样吧，下个月你下山去历练历练，外面山河晏清，形形色色的人多的是，只要你遇到的事和人多了，你才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懂了吗？”

　　小九幽怨地看着他，道：“你以为我说喜欢你只是说着玩的吗？”

　　明洄不想再听见这几个字，遂打断他道：“小九，有些事情是绝不允许发生的，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小九沉着脸道：“也不想明白！好，既然你说有些事情绝不允许发生，那当初你为何执意要将我带来神潜门？”

　　明洄扶额道：“这是两回事，不要混为一谈。”

　　“对我来说就是一回事。”小九眼神坚定，道来：“如果你狠心点任由我自生自灭，今天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如果你狠心点，早在五年前你就会一掌劈死我。可是我知道你不会，你从来狠不下心。”

　　“明洄，”小九放轻声音，道：“我心里想的谁，念的是谁，爱的又是谁，我比谁都清楚。你可以拒绝我，但你不能阻止我。”

　　明洄彻底沉默了。

　　二人对坐许久，直到饭菜都凉了，明洄才端起碗，胡乱几口把碗里的扒完，然后一抹嘴，跑了。

　　明洄刚从小院行出一里路左右，便有一名弟子迎面走来，道：“大师兄，门主找你呢。”

　　“师父找我？”明洄疑惑道：“他找我作甚么？”

　　弟子道：“不清楚呢，不过看门主的样子好像挺着急的。”

　　“行吧。”明洄问道：“师父现在在哪里？”

　　弟子回道：“在主殿等大师兄你呢。”

　　隐神殿。

　　明洄来到大殿时，迟衫刚好支了留叙出去。

　　留叙在经过明洄身旁时特意顿下，以嘴型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明洄眉头拧了拧，上前同迟衫行上一礼，道：“师父，您找我？”

　　迟衫脸色不算好看，只拂了拂衣袖，严声道：“跪下。”

　　明洄也不问原因，直接跪了。

　　迟衫见他这副死猪不怕热水烫的状态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在一旁捶胸顿足，唉声连连。

　　明洄以为他又被隔壁峰的人给气着了，遂道：“师父，谁又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迟衫咬牙道：“除了你，谁还敢气我！”

　　明洄不解，“师父，在我刚才踏进主殿前我也没见您啊，怎么就说是我气得您呢？我不服。”

　　迟衫道：“还不是因为你整天在外面瞎搞胡搞！”

　　明洄莫名：“我怎么瞎搞了？”

　　迟衫气道：“其他事就放一边先不说，现在我要好好跟你说一说小九的事！”

　　明洄终于明白他生气的原因了，“师父，这事我们不是已经谈好了？”

　　“谁跟你谈好了？”迟杉一个冷眼瞪过去，“我早就和你说了，这人留不得！”

　　明洄无奈：“师父，小九体内的邪气已经净化许多，之前的那件事不会再发生的。”

　　“净化许多！？”迟杉提高音量：“既然净化许多为何他还能控制邪煞之力？！明洄，你还想骗我骗到什么时候？”

　　明洄垂眸不语。

　　迟杉指着他骂道：“要不是留叙将此事告诉我，你是不是想隐瞒到底？”

　　“我没有这样想，”明洄无力道：“损心咒对净化邪煞之力很有效果，只要他每日按时颂念，定不会失控的。”

　　“明洄，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迟杉满脸沉痛：“你若真想让他活，就应该将损心咒下文也一并教给他，这样他还有一线生机。可你并没有，你既要他活着，又要他活得像人，世上哪有两全其美之事？”

　　“师父，”明洄对上他的眼睛，道：“如果无知无觉的活着，那和死了有什么两样？小九定不愿这样活着。”

　　迟杉怒声道：“他想活，天下百姓就不想活了吗？！等到他天煞之力觉醒之日，世间定会生灵涂炭，到时候你又要如何做？还是像今日这般维护着他，与天下为敌吗？明洄啊明洄，你入道学术几十年，难道还看不明白这其中道理？舍一人让天下太平，这么简单的选择为何你就是选不出来？”

　　明洄默言，眼中沁着不可掩盖的悲伤。

　　迟杉道：“要怪就怪天道不公，让他生来就是天煞之体。”

　　明洄悲声道：“师父，你以为小九愿意当这个天煞之人吗？他也不想啊。”

　　“那又如何？”迟杉漠然：“天命如此，谁也无法违抗。”

　　明洄：“难道我们就一定要屈服在天命之下吗？”

　　迟衫怒道：“那你能做什么？！你能替他违抗天命吗？你能帮他逆天改命吗？如果你能，为师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

　　“你能吗？？？”

　　大殿上回荡着迟衫的冷声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钟杵，不断地撞击着明洄的心。

　　迟衫说的没错，他确实不能。

　　就是不能，所以他才摇摆不定，左右为难。

　　如果因为他的一己之私害得天下大乱，百姓何其无辜？

　　可小九又何其无辜？

　　就因为上天给了他一副天煞之体，所以他注定要走向死亡吗？

　　明洄不忍看他落得这样的结局，其中有理，也有私。

　　明洄叹了叹气，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哄好迟衫，其他过后再说，“师父，您放心，我会看好小九，也会尽快想办法净化他体内的天煞之力。总之，我担保，只要他呆着我的身边，我定不会让他的天煞之力伤害到别人！”

　　迟衫早就猜到结果如此，遂道：“我知道你狠不下心，所以我已经派人去解决这个问题了。”

　　明洄倏地从蒲团上站起来，双目惊瞪：“师父，您这话什么意思？”

　　迟衫面向堂上灵位，正色道：“我不能拿神潜门三千弟子的性命开玩笑，更不能拿天下百姓的性命来开玩笑。这个麻烦，今天必须解决！”

　　明洄面色煞白，“师父，您！”

　　当对上他那双如寒冰的双眸时，明洄心下一颤，转身就往殿门奔去。

　　迟衫冷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明洄，你迟早要学会硬下心来。”

　　明洄头也不回，不停狂奔，用了不到一刻功夫终于来到小院。

　　院里一片狼藉，饭菜洒了满地，却不见半个人影。

　　明洄旋身环视，依旧不见那抹黑色身影。不安如浪潮将他紧紧包裹，他冲着院子大叫一声：“小九！”

　　回应他的只有轻风的声音。

　　明洄整个人都麻了，“小九！！！”

　　“别叫了。”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院角的柴堆后传来。

　　明洄拔腿往柴堆跑去，一看，却不是小九。

　　留叙捂着心口，苦笑道：“怎么，看到是我让你失望了？”

　　明洄甩走失落，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小九呢？”

　　留叙撇撇嘴，道：“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只关心你的小九？”

　　明洄立即蹲下身为他查看伤势，“小伤，死不了。快说，是不是师父叫你来除掉小九？小九现在人呢？”

　　留叙抽了一口冷气，道：“就算死不了你也不要这么用力拉我啊，会痛的好不好？行行行，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第一，师父是叫我来请他离开，不是来除掉他。第二，如你所见，他已经走了。”

　　明洄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很快又焦急道：“他走了？走去哪里了？还有你为什么会受伤？你们打起来了？”

　　留叙扯了扯嘴角道：“一下问那么问题，你想我回答哪个先？”

　　明洄瞪他一眼，道：“小九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留叙摊手：“你觉得他会告诉我？”

　　明洄想想也是，这两人一见面就针锋相对，怎么可能说如此交心的话，遂道：“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说到这个留叙就委屈起来了，“这我哪里知道？也不知他今天是不是吃错东西了，我才说没几句话他就跟我动手，我一个不慎被他击了一掌，然后他就跑了。”

　　明洄想起他方才跟他说过的话，脑子乱糟糟的，晃了晃头，道：“你能不能走？能走的话自己回去，我还要去找小九。”

　　留叙满脸痛心：“喂～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竟然还要弃我于不顾？”

　　明洄一拳按在他心口位置，道：“别装了，快回去。我得趁小九还没有走远把他找回来才行。”说着起身往院外走去，走了一半又回过头问道：“他往哪个方向去的？”

　　留叙翻了翻白眼，指着与他相反的方向道：“那边。”

　　明洄来不及多谢，马不停蹄顺着他所指方向追去了。

　　山林中。

　　小九悠哉走在林间，时不时回头看上几眼，然后转头继续朝前走。

　　他在等。

　　等那个心软的人。

　　他向来都是心软的，不是吗？

　　这么些年了，他从来没有变过，就如当初见到他的第一眼那样，始终如一。

　　不然，他也没办法纠缠他到如今。

　　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不敢冒险，他害怕。

　　他太怕了。

　　如果失去他，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应该会彻彻底底沦为一个疯子吧。

　　小九停下脚步，走到一棵树前，背靠树干坐下。

　　就这样等着吧。

　　等了片刻，余光扫见脚边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心下一动，拿起石头，重重往胳膊处一砸！

　　痛！

　　就是要痛，只有痛，才能让他心疼，让他防不设防。

　　又等了一刻有余，才听见不远处传来数声急乱的脚步声。

　　小九轻轻一笑，心道：“来了。”

　　然后安静坐在树后，等待那人过来。

　　明洄脚不停歇狂奔数刻，来到后山，依旧没有看见他想要追回的身影。

　　这臭小子，怎么这么能跑？

　　暗暗骂上几句，转而又想到这一路来都不见有人行过的狠迹，忽地一个激灵，心道：“难道是留叙那小子故意点了错的方向给我？”

　　摇摇头，喃声道：“留叙不会这么无聊的。”

　　在原地踌躇片刻，心中似有所感，拍怕脸清醒清醒，抬步继续朝前。

　　林深风冷，细细的风穿过衣服拂在湿润的肌肤上，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明洄双手交叉擦了擦手臂，嘟囔着：“臭小子，有大路不走非要往这山里钻。”

　　正想着等下逮到他要如何处罚他时，一抹黑色晃进他的眼睛。

　　明洄双眼微微一睁，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树后，小九闭着眼，睡得正熟。

　　看到他的这一刻，明洄什么气都没了。

　　这样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谁看了都无法生气。

　　蹲下身来，替他将被风吹乱的鬓发捋好，然后静静看着他的睡脸，像是在欣赏一件旷世奇宝。

　　这样好的人，上天为何要那样残忍？

　　明洄心尖抽痛，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九便是在这个时候醒来。一睁眼，看见的就是明洄担心的眼神，然后什么也没说，别过了脸。

　　“嘿~”明洄直接板正他的脸，道：“你这小子，我跑生跑死跑来找你，你在这里睡大觉也就算了，还要给我脸色看？”

　　小九移开眼，气鼓鼓道：“你都要赶我走了，还跑找我做什么？”

　　明洄莫名道：“我什么时候要赶你了？”

　　小九转过脸，盯着他道：“你叫留叙来跟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不就是要赶我走吗？”

　　明洄一头雾水：“留叙说啥了？”

　　小九哼声道：“让我不要影响你，还说你是要成为神潜门门主的，我留在你身边只会害了你。”他垂下眸，眼睫微抖，像一汪悲伤的冷水，“其他的我不想说了。”

　　明洄惊讶：“留叙还会说这些话？”

　　小九淡淡道：“是，他不会说，是我编出来骗你的，行吧。”

　　明洄听他这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准备生气了，赶紧顺毛捋，“行行行，我信，我信还不成吗？”

　　小九抬眸，面上带着痛苦，“所以，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了？”

　　明洄懵了：“什么真的假的？”

　　小九：“我留下来你就不能当神潜门的门主，所以你要赶我走。”

　　明洄：“？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小九：“你没说过那你又信？”

　　明洄彻底无语：“……不是，赶你是真的，不是，我的意思要赶你走的是师父，不是我。”

　　“哦。”小九只淡淡应了一声。

　　明洄无奈道：“所以真的不是我要赶你走，赶紧跟我回去吧。”

　　小九扭过头，“不回。”

　　明洄道：“又怎么了？”

　　小九嘟囔：“你今天不赶我，明天呢？后天呢？”

　　明洄投降：“你放心，我永远不会赶你走！”

　　小九死死压住快要上扬的嘴角：“真的？就算我每天跟你说一遍我喜欢你你也不会赶我吗？”

　　明洄刚把这事忘记他又提起，先前混乱的情绪再一次席卷而来，“我们能不能不要谈这个话题？”

　　小九拉下脸，“所以，你还是要赶我走。”

　　明洄简直想死：“这是两回事啊。”

　　“不，”小九坚持道：“这是一回事！”

　　明洄无话可说。

　　小九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撑着身子就要起身，手刚一碰地，便是倒吸一口冷气。

　　明洄立马紧张道：“你怎么了？手受伤了？”

　　小九作势要抽回手，道：“不要你管。”

　　明洄又强行拉了回来，仔细检查着他的手臂，“怎么回事？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

　　小九任由他扒拉着，“说了又怎么样？你又不会心疼。”

　　“谁说我不心疼了？”明洄恼道：“这脾气跟谁学的？怎么越来越犟了？”

　　小九闭嘴不说话了。

　　明洄撩起他的袖子，发现手臂已是瘀肿一片，心疼道：“怎么伤的？留叙打的？”

　　小九轻飘飘道：“呵，他还伤不了我。”

　　明洄：“那是怎么伤的？”

　　小九低下头，小声道：“……刚才不小心摔的。”

　　明洄：“……”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笑出声，道：“这么大了走路还会摔倒？”

　　小九面颊涨红，赌气不开口了。

　　“好好好，”明洄拍拍他的头，道：“跟我回去吧？虽然是小伤，不过还是要及时处理才行。”

　　小九犹豫半响，还是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明洄嘴唇微动，略有纠结。

　　小九挣扎着又要抽回手，“算了。”

　　“行了行了，”明洄暂时想不到应对方法，只好先敷衍道：“怕了你了，你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了吧？”

　　小九立即露出笑脸：“明洄，你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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