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29 章
一见那鹿出现,林非玄已是飞身而上。
此时此刻,他的贪婪终于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拂尘一挥,直直朝那鹿冲去。
“血,最纯正的血……”林非玄抬起手掌,企图将那只鹿吸到掌中。
然而事情并未如他所愿。就在他飞到湖心时,一股阻力将他拦在了正中央。
过不去。
这中间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湖水和空间分割成了两半。
散发着光芒的鹿依旧静静地站在湖畔,时不时低下头去,梳理着自己的皮毛。
林非玄一击不得,又是数十下攻击。屏障纹丝不动。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狰狞的血丝,回过头来。
“越王殿下。请您用天渊剑法,劈开这道屏障。事成之后得到的鹿血,老朽分你一半。”
这话就纯粹是在糊弄傻子了。
先不说天渊剑和那屏障有什么关系,谁能保证屏障碎裂之后林非玄不会杀人灭口?
林非玄又道:“圣女教的血脉来源于西域圣鹿,只要能饮下祂的血,便可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老,永生不死。越王殿下难道不心动?”
君衍舟不声不响地拔出了剑,腾空跃起。
一道剑风搜过,君衍舟的架势已经变了,他对着湖心比了一个剑招,攻击方向却在一瞬间偏移,直直斩向了林非玄。
林非玄早有预料,拂尘和天渊剑纠缠在一起。
他这拂尘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平时里削铁如泥的天渊剑竟然没有砍动。
另一旁,谢清渺拔出重剑,飞身跃起,加入了战场。
林非玄躲过谢清渺的一记重劈,拂尘又一次架住君衍舟的剑。
三人在天上过了数百招,林非玄的脸上终于有了怒意,拂尘甩出,掀起了千层浪,君衍舟倒退数步,谢清渺回到岸边。
林非玄怒道:“顾慈小子,还不出手?”
谢清渺惊愕回头,君衍舟也难以置信地看向洞口。
自从到了这里,顾慈就一直站在洞口的阴影中不发一言。
听到林非玄的话,顾慈自阴影中走了出来。穹顶落下的光一道一道游遍他的全身,最后停留在他清冷的面容上。
他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多日以来的折磨,终于得到了解脱。
“一直以来的卧底,竟然是你?”
顾慈摘下了一直以来箍在手臂上的绑带。伸出了右手。
谢清渺愣住了。
那机械臂根本不是绑上去的机关,那绑带只是个伪装,那只机械臂正是顾慈的右手!
“等等,也就是说,从碧丝泊开始,到陷入地宫,再到琉疏国,上门的君书瑾,再到军营……一直都是你在通风报信?”
怪不得墨子柯能找到他们,怪不得顾慈一只要跟着他们,怪不得林非玄能知道他们的一切行动,怪不得……
顾慈没有回答君衍舟的问题。
他扣上了自己的眼罩,将自己的表情彻底掩藏在了面具之下。而后,他伸出手,将那只机械制成的手臂埋进了沙地里。
大地剧烈摇动了起来。
同地宫那时一般无二,沙地一层一层向下陷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已经是沙地之下,不会再有一个地宫出现了。
自那旋转的沙地中央,一个巨大的人形铁傀儡缓缓爬了出来。
“十年了。”顾慈说。
那铁傀儡比一层楼还要高,顾慈纵身一跃,跳到了那铁傀儡的肩膀之上。
铁傀儡扛着他的主人,在谢清渺和君衍舟的面前巍然耸立。
顾慈右手一攥,一只摆针镶在了右手之上,滴答滴答,冥冥之中似有牵引一般,铁傀儡随着他的动作,抬起了右手。
“先杀了谢清渺。君衍舟抓活的。”林非玄下令。
顾慈扬起的右手,巨大的铁手朝着谢清渺狠狠砸下。
谢清渺向后闪去,铁傀儡寸步不让,在谢清渺离开的地方留下一个个巨大的掌印。谢清渺只要再慢一秒,就会被那手掌拍成肉泥。
一进一退,没过一会儿已经来到了湖边。
君衍舟飞身而下去救谢清渺,却被林非玄一杖拦住。
“你!”君衍舟火冒三丈,天渊剑挥成了虚影,专朝要害刺去。
林非玄游刃有余地抵挡,一掌拍向君衍舟腰腹,磅礴的内力将君衍舟又一次震开。
谢清渺轻功点上水面,铁傀儡寸步不让,两条手臂高高挥舞,顾慈从手中掏出数枚火雷,朝谢清渺扔去。
谢清渺用重剑挡开火雷,却终究被掺杂在里面的最后一枚烟雾弹击中。
君衍舟不要命了一般攻向了林非玄,他不再躲避林非玄的攻击,内力运转到最大,迎着林非玄的内劲冲上前去,招招毙命,将林非玄向后逼退。那拂尘终于承受不住天渊剑的攻击,被砍成了筛粉。
另一边,谢清渺在迷雾中彻底迷失了方向,顾慈又一次抬手,手中的摆针滴答作响。锵锵两声,再锋利的重剑也抵不过铁块头的力量,那铁傀儡毫不留情,一把将谢清渺打入了湖底。
湖底爆发出大量的水汽,足以见这一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谢清渺!”君衍舟将林非玄一剑砍开,朝湖边冲去。
铁傀儡松开手掌。
湖面上的波纹渐渐散去,鲜血自水面氤氲开来,又逐渐回归于寂静。
谢清渺没有从湖底游上来。
君衍舟剑指顾慈,“便是你要杀我刮我千次万次,我都无话可说,可是谢清渺欠你什么?她一路上保护我们冲在最前面,你都看在眼底,竟然如此毫不留情?“
“留情?江镜竹杀我师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留情?家师一生与人为善,从未与人有过争执,偏生月无锋不懂,非要他替什么劳什子圣女教铸剑,剑成后,便将我师父无情杀害,这便是留情?“顾慈冷笑。
“母债女偿,看在你拿着家师的大成之作的份上,我不杀你。可谢清渺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背着那把杀了我师父的剑!”
顾慈手中的摆针依旧在咔嚓咔嚓作响。
“识相点,将屏障打开。不然,我连你一块杀。”
林非玄站到顾慈身后,呵呵笑道:“顾贤侄颇有家师风范,说一不二。此次事成,全仰赖贤侄。 ”
“怪不得你会拿到那封密信,你当时就是故意告诉我们的,为的就是骗我们疲于奔波,掉进你们的陷阱!”
顾慈不置可否。
君衍舟闭上了眼睛。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但是君衍舟依旧不相信。不相信顾慈会这样背叛他们。
因为还有一样东西,做不得假。
而那样东西,就在到达琉疏国的路上,静静掩埋在沙地之中。
那样东西,载着他们飞驰三天赶回了越王府,赶走了前来试探的君书瑾;那样东西,载着他们飞驰千里直奔都护府,急报军情,挡住了突厥人的攻势;那样东西,被顾慈亲手改制成了战船,随他们将托留兹数万兵马斩于船下。
咔嚓咔嚓。顾慈扶正了脸上漆黑的面罩,手中的摆针还在不停地响。
君衍舟咬牙,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好。我帮你们打开屏障。“
闻言,林非玄眼神微眯。
“识时务者为俊杰,越王殿下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事不宜迟,请动手吧。“
话毕,林非玄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他大笑道:“什么千古帝王,什么盖世武功,终究难逃一死。千百年后,都是黄土一抔,随风而去。哪比得上长生不老,永生不死?武林盟那帮老东西想不明白,就让老夫来教他们这个道理!“
君衍舟拔出天渊剑,面朝对岸。岸的另一边,那只鹿一如往常,就像从未看见这边发生的任何事,依旧用嘴梳理着自己的毛,时不时啜饮着溪水。
水波自祂的嘴边荡开,悠悠地传到湖心,又逐渐消弭。
“顾慈,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事想要问你。”君衍舟背对着顾慈,静静聆听着那摆针的咔嚓声。
“何事?”
“当初在碧丝泊同你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想问了。那日你离开时,玉盈枝说是要回去睡觉,走的方向却是前堂。你和她说了什么?”
顾慈想了想,“确有此事。玉盈枝问了我两件事。”
那天晚上,玉盈枝踱步追上了顾慈,用护钺拦住了顾慈的去路。
自从看到那封信,玉盈枝便觉得顾慈是敌非友,但她并不擅长单刀直入。
她问:“你在意的究竟是天渊剑谱,还是拿着天渊剑谱的人?”
顾慈没有回答。
玉盈枝知道他不会回答,于是开玩笑一半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知道刚才我和渺渺对弈时,为什么不让她靠近水吗?”
顾慈摇了摇头,这个他是真不知道。
玉盈枝笑了,“因为她是水的孩子。在水里,没有人能打赢她,更没人能杀死她。”
咔嚓,咔嚓,随着摆针的节奏,平静的湖面开始涌动。
数十道水柱喷涌而出,林非玄看了一眼那无动于衷的鹿,“越王殿下速速动手,洞要塌了。”
君衍舟拔剑对着屏障,剑光闪过,他却是回过头来,对着那浪一斩。
湖水彻底被劈开,一个人影自水流中走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力跃起,重剑当空划出一道月色的弧光,越过了君衍舟,越过了铁傀儡,越过了顾慈。
谢清渺闭上了眼睛,她听着摆针声,伴随着清凉的水花,瞄准了林非玄,重重砍下。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