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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生
褚夕放学回家的时候,在单元楼楼下听到上面的吵闹声,估计是追债的人上门讨债了,不想回去,突发奇想,把许久没有骑过的自行车推出来,久违地骑自行车,漫无目的的溜达。
这辆关婷婷继承给陈哲宇,陈哲宇留给褚夕,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旧自行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在她骑着碾过一个缓冲带的时候,发出“哐呲”一声,后轮上面的挡泥板撞上车后座底部,往旁边歪斜着。
褚夕停车,回头看了看,见零件还好好的没有掉,回头继续蹬,没蹬出两米距离,车链掉了。
褚夕双腿踩地,吭哧吭哧把车挪到路边,右手划动车铃,结果车铃嗓子丢了,一点声响都发不出来。
等推到路边安全的地方,褚夕才叹气,唉,老伙计真的不中用了。
她想,上一次骑自行车,它还好好的,没想到两三年没用它,居然坏得这么快。
或许物件和人一样也是有感情的,放着不理它,它就会特别容易变坏吧。
褚夕摸了摸有点锈迹斑斑的车把手,心想,这辆自行车放在路边,想必都不会有人来偷,也就收废品的大爷能看上它了。
褚夕抬头,巧的事,这条街正好有个修自行车的小铺子,褚夕决定还是把它修好,都是老伙计了。
她保持着坐在车座上的姿势,用脚慢慢挪着,半晌叹口气,直接把自行车蹬到了离她更近的废品站,还是退休吧老伙计。
捏着三十块钱,褚夕另一个手里把玩着拆下来的没有声音的车铃,确认一时半会儿修不好,反手塞进书包里,拿着自行车退休金溜达到小卖部,买了根最贵的雪糕,剩下的钱塞进口袋,计划明天用来买手抓饼。
最贵的雪糕果然很好吃,外面裹着巧克力脆皮,里面雪糕本体奶香浓郁,还有一层果酱夹心,口感很丰富。
褚夕咬下一大口,在嘴里含着,不敢一口吞下,以她的经验,说不定会头疼。
只是天气有些热,雪糕本体融化很快,沿着脆皮裂口流淌下来,褚夕一时之间有点纠结,是吞下嘴里的雪糕后立马把融化的雪糕舔掉,还是随便吧等下去洗洗手就行了。
突然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雪糕“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褚夕下意识吞咽,一大口雪糕冰得她太阳穴直跳。
她无语了,怎会如此啊,最贵的雪糕!
褚夕不满地看向撞她的人,愣住了。
撞她的人居然是涂阅,脑子里下意识蹦出两个字:孽缘。
涂阅套着长袖校服外套,背着书包,头发有点乱,没有带眼镜,喘着粗气,看向褚夕的时候,眼尾发红。
褚夕第一次见到看起来这么脆弱的涂阅,好像都要碎掉了。她一直觉得这人永远都是背挺直,整整齐齐,看起来毫无破绽的样子。
心跳频率产生了变化,一时间疑问大过愤怒:“你怎么了?”
涂阅喘着气,看到褚夕,张了张嘴,眼泪却更快落下。
褚夕:……
褚夕大脑宕机。
哭了?为什么?是我撞到她了?
褚夕陷入自我拷问。
涂阅察觉到脸上的不适,摸了摸,才发现自己没能把眼泪忍住,立马背对褚夕,用衣袖胡乱擦着眼泪,然后吸了吸鼻子,才再次回头看向褚夕。
她看到褚夕旁边地上的雪糕才意识到什么:“抱歉。”
鼻音有点重,是褚夕从来没有从她嘴里听到过的。
褚夕愣愣道:“赔我雪糕。”
涂阅点头,没敢看褚夕神情,摸着口袋就要往便利店走:“嗯,应该的。”
褚夕抓住她的手臂,拉住她道:“我开玩笑的。”
涂阅:“啊。”
两人之间气氛顿时尴尬起来,褚夕才反应过来,她们好像不是能够开玩笑的关系。
涂阅还是请褚夕吃了根雪糕,地上雪糕已经被她们丢到垃圾桶,但残留了一点纸巾擦不掉的部分,只能期待环卫工人或者天降大雨冲刷干净了。
她们坐在人行道的花坛边,两人都没说话,褚夕吃雪糕的速度很快,总觉得有一点不自在,思考着怎么快点吃完然后走人,就听到涂阅说话了,依然带着一点鼻音:“你怎么还没回家?”
涂阅不知道自己精准踩雷,褚夕想到家里状况就皱眉,呛道:“你怎么不回。”
涂阅:“……”
两人都不知道互相踩中了对方的雷区,一时之间再次沉默。
涂阅此刻的心情优为复杂,家里的糟心事让她恶心,痛恨涂金木的荒唐和不忠,同情于婉莹的遭遇,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们。
在这样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出逃,又撞上了褚夕。
褚夕。
涂阅心里念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跟褚夕的关系好像总是很奇怪,没法像她和杜绪一样好好说话,交心,成为朋友。
可又不是敌人,她们之间从来都没有过直接的恩怨。
她从小学起就一直注视这人,她很特别,或许不只是因为好看,不只是因为自然卷。有时候,她的表情总是很丰富,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她难相处,但涂阅总能被她的小表情逗笑。或许她们可以成为朋友。
她脑子里想的东西很多,不想面对的事更多,所以她仿佛寻找救命稻草一样,开始在脑子里塞进跟褚夕有关的一切。
“褚夕。”
褚夕听到涂阅又叫她,转头看她,抬了抬头示意她说下去。
涂阅看向褚夕,很认真道:“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出乎褚夕意料的一句话,让褚夕都忘了手中正在融化的雪糕已经流淌到她的手上。
她眼里,涂阅此刻不似从前般正经,肩膀耷拉着,仿佛被书包压垮,头发碎发飞起,因为流汗,皮肤泛着油光,一缕头发贴着额头,风吹过也没能吹起来,校服外套拉链拉到一半,明明看起来很热,却连袖子都没有撸起来。
她的表情很柔和,却让褚夕没来由觉得她有些脆弱,仿佛此刻对她说一点重话,都能击垮这个人。
褚夕皱眉,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莫名其妙,难道就是因为看到她哭了,所以才觉得这人变脆弱了?
不过涂阅到底又是一个怎样的人,褚夕发觉自己根本没了解过。
她移开视线,无情道:“不要。”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涂阅心里坠地,她讷讷道:“为什么?”
褚夕深呼吸,长叹一口气:“我们气场不合,做不成朋友。”
她庆幸涂阅没有听清最开始她说的那句“你怎么了”,不然难道真的要听她说她为什么哭吗?一看就很麻烦。
好不容易摆平田梦优,褚夕完全不想交朋友,只想过几天清净的日子。
褚夕吃完雪糕,皱眉看着粘腻腻的手,站起身随口道:“走了。”
她没回头看坐在花坛边的涂阅,往家的方向走了。
狂风骤起,带着热风吹过,涂阅感觉额头上落下一滴水,抬头看天,乌云遮盖了整座天空,一丝星月的身影都见不到,也许立马就会下起暴雨。
涂阅摸了摸左手上臂,隔着校服按压着内侧,逐渐用力,指甲隔着校服狠狠下压。
涂金木收拾完家里,又叫了份送餐,将食物摆在桌子上,便坐在餐桌边走神。
外面下着暴雨,涂金木皱了皱眉,看了看手表,正要起身,门口传来开门声,他顿了一下,坐直身,看到涂阅浑身湿透回来,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先吃饭还是先换身衣服。”
涂阅听到他的声音,手不自觉捏紧拳头,她没看涂金木,怕自己眼中怒意和仇视激怒他,低头道:“我去洗澡。”
涂金木盯着涂阅看,片刻后才道:“好。”
涂阅将自己关在浴室,站在淋浴头下,任由温水冲刷自己,鲜红血液顺着她的皮肤流淌,混合着温水流进下水口。
她听到外面传来交谈声,反应了许久,才听出来是于婉莹。
“客户那边要赶着暴雨前回去,提前结束了会议,我就提前回来了。”
“……”
她只听清楚了这句话,其他交谈声朦朦胧胧,涂阅关水,穿上睡衣,将浴巾披在身上。浴室门被于婉莹打开,水汽哄得她皱了皱眉,看了看涂阅,又看了看浴室地板,一边将洗漱用品摆在浴室洗手台镜子前,一边冷淡道:“不要把经血弄到地上。”
涂阅低头,看到地上有一滴血,嗯了一声,抽了两张纸,蹲在地上擦拭血迹。
于婉莹放下东西就出了浴室,涂阅很仔细地擦着地,确认擦干净后,才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
回到房间,她把浴巾放到椅子靠背上,露出了手臂。
左手上臂内侧有道新划开的伤口,被水冲刷后,伤口边缘了泛着白色,更吓人的是,那块皮肤新伤叠旧伤,疤痕密密麻麻。
头发滴着水触碰到伤口,刺痛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有些迷恋。
她太需要这样疼痛了,这是她认为的寻找真实的唯一办法。
她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只能推出不到一厘米长度的圆形裁纸刀,把它放在书桌上。
窗外下着暴雨,如同她此刻的心境,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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