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他为何那般

作者:左月临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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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变


      离致丰斋走出来快有三条街,宁珩被怒火席卷的神智才缓缓回笼,被迎面寒风一吹,才想起自家马车还停在致丰斋门口。

      他倒是无所谓,奈何宁姝喝了酒正体热,若是一路走回去怕被吹个好歹,便让噙霜回去驾车,他则抱着宁姝找了个避风口等着。

      此时已过了隆冬时节,天气一天天回暖,不过晚间仍是凉意沁骨,狐绒披风原本将怀里的人捂得严严实实,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一角,宁珩忙低头扯好,不期然对上了一双乌润的杏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宁珩微微怔住,怀中的少女半倚着他的臂膀,近乎全身都嵌在他的怀抱里,小脸莹莹,许是因为醉酒,眼角泛着些洇红,面上是少有的纯稚和迷蒙。因这反差,竟隐隐带了丝天然的娇媚,一瞬灼烫了他的眼底。

      他猛地别过头去,不让自己再去看一眼那丰润鲜艳、微微嘟起的红唇,哑声道:“阿沅醒了?”

      不想少女不仅不答话,反而以审视的目光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整个人往上颠动了一下,宁珩怕她乱动受凉,圈着人的手臂多加了分力气,没想到宁姝只是将缩在斗篷里的藕臂抽了出来,环绕在他颈上一圈,脑袋也顺势凑了过去,似小兽般抵着他削瘦的下颚蹭了蹭,呢喃道:“哥哥——我的。”旋即自然而然地把头枕在了宁珩的左肩上,安然地闭上眼。

      宁珩这才明白她酒还没醒,方才只不过是在确认他的身份罢了,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喝那么多酒,真是惯得她!

      夜色迷蒙,高悬于头顶的弯月温柔地洒下点点清辉,为眼前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宁珩无言地感受着喷洒在颈边的温热吐息,浑身抑制不住地轻颤,寒毛都竖了起来,只觉一阵阵的血气翻涌,然而却不似方才发怒时热血直冲脑门,此刻是全身都隐隐泛着热意。

      他压抑着急促的呼吸,尽力忽略身畔那清甜的气息,却不想怀中人似是觉得被他捁着有些难受,难耐地动了动,柔软的唇瓣紧贴着他的脖颈而过,留下一片湿意——宁珩脑中轰然炸响,一瞬间血气几乎盖住了眼帘,教他几乎不能看清任何事物。他差点一把将人丢了出去,但最后只是紧了紧环抱着的双臂,浑身的颤栗却始终难以平息下来。

      待到噙霜驾了马车来,见他额上一片细汗的狼狈模样,惊讶道:“公子怎地弄成这副样子?!”

      宁珩摆了摆手,将人交给了她,神色带了些解脱,却又似有些不舍。一阵夜风吹过,怀中只余一片凉意,他浑身好似也沉寂了下来。无言了片刻,宁珩翻身坐上马车,扬起缰绳往家中去。

      次日,天色黯淡,黎明还未至,窗外寒风呼啸,宁珩却只觉身心火热,屋内火盆早已熄灭,被褥里却依旧闷得厉害,他从一夜迷幻混乱的绮梦里初初醒转过来,头脑正一片混沌时,就感觉到了身下异样的濡湿感。

      他是成年男子,自然意识到那是什么,青年人血气旺盛些倒也无妨,但若将之与昨夜梦中的情景相结合,就让他眼前一阵昏黑。

      昨夜,他辗转反侧许久,才堪堪入睡,意识昏沉间仿佛又回到了那间包厢,他依旧站在门外——只不过门内之人,竟变成了他自己!

      宁珩看着屋里那道他无比熟悉的身影,正侧过脸将身体倾向桌边沉睡得无知无觉的少女,他看不清“自己”脸上的神色,心急如焚地想大声喝止,脚下却如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喉头也哽塞得吐不出一语。

      青年的头颅垂得更低了,两人的发丝都纠纠缠缠在一起,又近了一尺……更近了一寸,他的薄唇,几乎能贴到少女细嫩的面庞……

      宁珩深深地闭了闭眼,胸腔里鼓噪着的慌乱与不安让他几乎不敢直面眼前的情景,但难以触及的内心深处,他死命压抑着的那些苗头,竟又隐隐探出了头。

      再一睁眼,他无比惶恐地发现,自己已然换了个躯壳,他的灵魂已转移到宁姝身边,此刻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离她越来越近,她沉睡时轻颤的睫羽,白嫩的脸颊上细碎的绒毛,和水润的、艳色的红唇……

      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她每一次轻柔的吐息,仿佛都在提醒他——她是阿沅,是他从小照顾到大、捧在手心的妹妹!

      宁珩心中无比挣扎、痛苦,深切地唾弃着自己,因为他心里那道声音居然在说——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亲生的吗?

      他脑中空白一片,正当迷茫失措时,他的唇,竟已缓缓贴上了少女柔嫩的红唇,甚至无法自控地轻碾、挤压着她柔软的唇肉,正试图打开她的齿关,汲取她唇间甜美的酒液,探索进去寻找她的细舌。

      宁珩脑中轰然一声,只觉得天灵盖都在发麻,他极力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无济于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沉迷于令他寤寐思服的气息之中,逐渐放弃了抵抗。

      原本睡得安详的少女遽然被夺走了口中全部的空气,嘤咛着皱了皱眉,似欲醒转,纤长的睫羽剧烈抖动,薄薄的眼睑仿佛下一刻就会掀起——宁珩心下恐惧而又慌乱,还夹杂着一丝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期待。

      在那双清透的琥珀色瞳眸毫无阻隔地直视着他时,宁珩陡然睁开了眼。

      他平复着急促的吐息,瞳孔毫无聚焦,惶然不知所措,冷静了许久方揉了揉深痛的眉心,掀开被褥处理难堪的残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想。

      另一边的西厢房内,宁姝缓缓醒来,已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冬日的暖阳斜穿过薄透的窗纸,洒下一片明光,她揉了揉额角,没觉得有什么话本子里所说的宿醉后的头疼,只是意识有些慵懒。

      这个时辰,宁珩早就去书院了,师父前些日子也已经向他们辞行,家中只有她和噙霜在,是以宁姝并不着急起身。

      令她感到有些心虚和慌张的,是她敲了好几下脑袋也想不起来昨晚到底是怎么回得家,脑海里只有零碎的记忆片段,一直到看着钟杳杳撒酒疯她都还没有完全失去神智,但最后也已经是昏昏沉沉,后面的事一片模糊。

      原本她还隐隐盼望着是噙霜偷偷把她接回来,哥哥完全没有发现此事,但噙霜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告诉她昨夜是宁珩亲自接她回来的。

      “您都没看到,公子抱着您出来的时候脸色有多差,气得把马车都忘了,汗都气出来了!”

      宁姝面带苦色,心里不住地哀嚎,完蛋了,这下是真完蛋了……

      整整一天,她都心神不宁,忐忑不安地等着宁珩回来给她下判词,甚至都想好了等他回来自己应该先乖乖地听他训斥,然后再诚心诚意地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乱来了。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这一晚宁珩居然没有回家,只遣人来说吕先生处临时有事,他得在书院住一晚上。

      宁姝本应为此感到庆幸,但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自从他们在淮安定居下来,宁珩从没有一次夜不归家,这次怕是真的气狠了,她心里愈发不安起来。

      她不祥的预感,在第二日下学后得到了验证。

      晚膳时分,宁珩状似无意地提及吕先生有一隐居在灵溪的挚友重病一事,继而自然而然地宣布他不日将随吕先生去灵溪探望友人,至少两月才能回来的消息。

      宁姝原本紧低着头等着狂风暴雨的到来,没成想事情的发展和她所想的产生了极大出入,闻言猛地抬起了头,积攒的两日的情绪一瞬爆发,鼻头一酸,眼眶也禁不住红了一圈:“哥哥是不是因为我偷偷喝醉酒生气了,所以才要离我远远的?”

      宁珩头疼不已,本想默默拉开两人的距离,以期让自己能回到原来那般心如止水的境界,但看着身边人的泪眼,他还是缴械投降了。

      他轻轻将少女半揽到怀中,无奈道:“怎么会呢?这事儿哥哥确实要说说你,下次一定不能如此轻狂了,教我担心。”

      怀里的人抽噎着点点头,宁珩强自压下半腔柔情,继续道:“呈雪居士博闻广识,卓尔不群,有状元之才却甘守深山潜心撰写文章,老师携我们同去,也是希望我们能向他请教,于制艺上有所长进。”

      宁姝这才不说话了,心里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舍之意,她吸了吸鼻子,转了下身,双臂横过宁珩的腰身紧紧地把他圈住,把整颗脑袋都深深压在他的胸膛上,说话声闷闷的,带着浓厚的鼻音:“可我舍不得你……”

      宁珩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不敢动弹,又听到她充满依赖的声音,心里的防线差一点就溃败下去,但一想到自己那些难以宣之于口、只要表露出一点苗头都可能会把怀中人吓到的想法,心肠又坚硬起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柔声应许:“阿沅放心,哥哥一定会趁早回来的。”

      良久,圈住他的手臂才渐渐放松,他听到胸前沉闷的一声“嗯”,暖阁内一时陷入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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