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故城

作者:李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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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正轩在客户澜行公司大厅里和前女友撕逼这件事还是传到了华宇,部门领导郑凯奇专门找他谈了话,告诉他客户那边专门打电话投诉了他,对公司影响很不好,这次公司给他兜着了,让他以后处理好自己的私事,下次说不准就是劝退了,任你是多年的老员工也不好使。

      周正轩全程蔫头搭脑的听着,再不复往日的精神抖擞。

      副总肖枚知道后更是火冒三丈,让郑凯奇把周正轩从澜行的项目上换下来。

      郑凯奇没同意,这期的项目马上到关键节点了,临时换人整个项目都要塌,劝肖枚再给他次机会。

      知道小乔在这件事上受了无妄之灾,特地给她批了一周的假,受伤也按工伤处理,报销医药费外,本月多给她发了十天工资,就是目前的项目有些要紧的事还是得找她,希望她到时候能抽点时间处理下。

      小乔满口答应了。

      周正轩因为这事对小乔也很愧疚,好几次给她打电话说想过来看看她,小乔宽慰他自己伤的不严重,没让他过来。

      这几天小乔每天和安娜呆在家里。

      不能带假肢,她又不想空着裤腿下去惹人注目,所以每天就是在家吃吃睡睡,觉得自己过的简直像猪一样,反而开始期待上班的日子了。

      这天中午,安娜给两个人订了外卖,接到外卖员电话让下去取餐,她没找到钥匙,又不想一会让小乔给她开门,索性把门留了个缝隙,她觉得国内环境比较安全,而且下去餐取完就上来,也没有几分钟,穿着拖鞋“吧嗒吧嗒”就下楼了。

      到了下面发现没有外卖员的身影,一打电话人说走错地方了,找不到她们楼栋在哪,安娜无语,只得边在电话里指挥,边趿拉着拖鞋往外走几步,去接应那个外卖员。

      张澜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他这几天老是想起小乔那天跪在地上起不来的样子,直觉她应该伤的不轻,可她又说没什么事,那天医生也确实连个x光片也没开,他心里还是觉得奇怪。

      和何敏行打听,知道小乔这两天休假了,没来过澜行。

      他心下担心,忍不住想过来看看。

      好几次开车都快到她公寓,想到她不待见自己,又生生掉头回去了。

      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口气开到楼下,直接上了楼,没给自己犹豫的机会。

      之前很多次,在小乔不知道的时候,他就把车开到隐蔽处,自己站在角落里等她。

      看到她回来,也没上去打招呼,就那么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公寓,过一会儿观察楼上亮灯的房间,这样两三次,他也就知道她是住哪个房间了。

      当他站在她门前的时候,发现房间门有个缝隙,并没有关严。

      “铛~铛~铛”,他礼貌的叩了三下,声音不大不小,是让人听起来比较舒服的节奏。

      “你忘带钥匙啦,小姨?”

      他听见里面传来小乔有点娇娇的声音,以前两人谈恋爱时她也愿意这么和他说话,那是她面对自己亲近之人不由自主露出的亲昵。

      他很久没有听过了。

      他没吱声,甚至屏住了呼吸,他怕小乔一旦知道是他,连门都不会开就把他打发走了。

      里面传来了像棍棒杵在地上的“哒哒”声,伴着断断续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推测应该是小乔回来后日常还要拄着拐杖,像那天在医院一样。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小乔第一反应就是安娜忘带钥匙了。

      钥匙明晃晃的摆在门口鞋架柜上面,安娜愣是每次都找不到。

      她刚才在沙发上坐着,拿起旁边的拐杖,慢慢走过去给她小姨开门。

      “吱嘎”一下,她拉开门。

      “你又不.....”话刚说了一半,才猛然发现门口站着的是张澜。

      小乔此时的惊惧达到了顶峰,心脏狂跳,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要逃离,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她慌慌张张的转身,右手用力的仿佛要把拐杖抓变形,身上不自觉的轻颤起来。

      由于走的太快,拐杖触地后传来又急又响的“哒哒”声,有些刺耳。

      拄着拐杖本就走不快,她又实在太惊慌,匆忙之下撞到了旁边安娜放行李的皮箱,“啪”的一声连人带拐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瞥见箱子上掉落的一堆衣服,一把扯过来颤颤的盖住了自己下身。

      她不记得自己摔的痛不痛,她的全部心神都在如何遮掩自己的腿上,这比□□上的痛让她更为难受。

      直到看见她摔倒,张澜才从呆滞中清醒了过来。

      他刚刚看见门被拉开,她站到了自己面前,脸上表情惊诧异常。

      然后呢......

      他看到,她拄着拐杖的一侧裤腿卷了起来,下面是空的,和另一条存在的左腿形成虚实的对比。

      快速的低头一撇间,他甚至从腿上的空隙里看到门对面桌子上摆放的一盆绿植。

      但他还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在诧异她是如何做到这样的?难道右腿被她弯曲向后蜷缩以来了吗?

      紧接着他看到她慌张的转身,着急的程度是,拄着拐杖居然也有种要跑起来的样子。

      随着距离的拉远,她的整个下半身彻底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他终于看清了,拄拐的那一侧空着,前后都找不到应该和左侧对称的那条腿。

      他脑海中有惊雷滚过,劈的他脸上血色全无,愣愣站在那里,无法动弹,手上拎着的水果散落一地,一只橙色的橘子在地上弹跳了两下,孤零零的滚到他脚边,他都无知无觉。

      “砰”的一声碰撞声惊醒了他,他看见她跪坐在沙发旁边的地上,低着头,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散开的箱子、五颜六色的衣服把她包围了起来,小小的一个人缩在里面,可怜无助的样子,他的心瞬间揪疼起来。

      张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当他伸手把她一侧的长发扶到耳后时,他已经半蹲半跪在她面前了。

      他看见她面色惨白,额上两侧湿漉漉的,几缕碎发黏在上面,刚才的奔走似乎抽干了她身上的力气,使她整个人都罩上了一片灰败。

      他一碰她,她就颤抖了起来。

      起初只是微微战栗,当他掀开她下面盖着的衣服时,她开始剧烈的抖了起来,漱漱的眼泪像小河般滚落而下,砸在了地板上,滴滴答答的,也重重的砸在了他心里,让他痛不欲生。

      “啊.....”他甚至忍不住痛呼出了声,用力的的把小乔抱在了怀里,中间留不出一丝缝隙。好像这样,他的痛楚就能减轻些,小乔也不会再颤抖了。

      他终于明白她曾经那么喜欢跳舞为什么做了别的,也懂了宴会那晚他过去邀请她跳舞时,她神情里流露出的悲伤和难过。

      现在,他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安娜拎着外卖袋走到门口时,看到的正是两人相拥的场景。

      她看见那个叫张澜的男人跪在地上,满脸是泪,呜咽着把小乔圈在了怀里。

      小乔背对着她,她看不见小乔的表情。

      但她知道她一定也流泪了。

      她想:这样也好,人的情绪积压的太久就是需要宣泄,流泪未尝不是一种好的方式。

      安娜用力眨了眨眼睛,静悄悄的关上了门,自己转身下楼了。

      让他们好好聊聊吧,男男女女的那些事,谁也插不进去,那是属于他们的过往。

      可怜她穿着双拖鞋,连外套也没穿,手里提着外卖,在十二月的瑟瑟寒风中去外面街上的肯德基找了地方坐,实惨!

      张澜保持刚才那个姿势抱了小乔很久。

      直到小乔在她胸口推了他一下,提醒他手机在响的时候,他才松开她。

      他没有马上去接手机,而是抱起小乔,像对待易碎的瓷娃娃一般,把她轻轻放在了沙发上。

      确定她无碍之后,才看了眼手机来电,在对面即将挂断之前,接了电话。

      来电是何敏行,一接通就问张澜昨天见到蒋洁的事。

      张澜昨天去一个客户公司,发现其中一个接洽的女员工长得挺眼熟,一时没想起来。今天到了公司才记起来是何敏行几年前的那个女朋友-蒋洁,张澜记得几年前何敏行还为这个女的要死要活过来着。

      何敏行今天没来公司,他着急来小乔这,给他发了信息就开车来这了。

      这是忙完了刚看见张澜发的的信息。

      何敏行在电话里噼里啪啦一通问,听到答案后说了句“谢了,兄弟”就匆忙把电话挂了。

      估计是线下找人去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张澜走回到小乔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发现小乔的腿上盖了一个小薄被。

      他知道她并不是因为冷,还是去旁边的饮水机那找了个一次性水杯,接了杯热水放到了她前面的桌子上。

      小乔低头盯着水杯不说话。

      “腿怎么伤的?”张澜低声问。

      小乔听见了,但她不想回答。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她不想再去掀开,徒增烦恼。

      她早已经接受了右腿残缺的这件事,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张澜。

      即使他们现在已经是前任的关系,她还是想要他回忆起她时,是曾经美好的那个自己。

      然而就在刚刚,她已经把自己的可怜、丑陋、脆弱、羞耻毫无尊严的暴露在他面前,她不想再重复一次,沉默是她无声的拒绝。

      “能告诉我吗?”张澜又轻轻问了一句。

      小乔听出了他声音的哽咽,抬头看他,发现他双目通红一片,里面似氤氲着层层雾气,多的快要化成水滴从里面溢出来,神色间全是哀求。

      她觉得自己顷刻间投降了,说就说吧,反正连最坏的场景已经发生过了,说一下又有什么所谓呢?

      她现在心情已经平复许多,语气很平静:

      “就是那时,我爸被带走之后,家里来了很多要债的人,我当时...很害怕,从后墙跳下去的时候...嗯...被车撞到了。”

      “然后小姨带我去了美国,嗯...做了手术,后来装上假肢就可以走路了。”

      寥寥几句话,就这样把她的过尽千帆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呜...呜...”听完小乔的话,对面的男人捂住脸,身体颤抖着,发出了抑制不住的抽噎声。

      当真相揭开那一刻,他才发现害她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他自己。

      那是他的小乔,他最爱的女孩啊,他从来不曾想过要伤害她。

      然而她一生的梦想与渴望就这样被他葬送,连身体健全这点微薄的幸福都成了奢望。

      他可真是个混蛋,他真恨不得拿把刀子捅穿了自己。

      “混蛋....我是个该死的混蛋......”他双手握拳,不留余地的往自己脑袋两侧锤打。

      如果不是小乔嘶哑着大喊了一声“别打了”,他估计要制造‘人自己把自己锤死’的诡异案件。

      “张澜,你别这样,我现在真的不恨你了。”她着急的劝他。

      女人大概天生有慈悲心肠,也或许因为这是她曾经真心喜欢过的人,总之,看他下死手打自己,她感觉自己心里难受极了。

      “呜......我恨我自己.....”,奔涌的情绪根本止不住,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万死难赎。

      小乔把自己面前的水推到了张澜那边,“喏,你喝点水吧”,让他平复下情绪。

      小乔说这事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张澜愧疚,对于当年的事,她早就释怀了。

      再次相见,她从不期待两人再在一起,她觉得各自好好生活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张澜,今天我把过往全部都说完,说过了我们就各自重新开始吧,谁也不用记恨和愧疚。”

      她并不期待他答应或者不答应,开始讲起了过往经历:

      “刚做完手术的时候,感觉真的很痛,刚开始痛是从伤口蔓延到全身,哪里都痛,后来则是出现了幻觉,右面那条腿明明已经没有了,自己却总觉得它还在,但幻想中它又不是一条正常的腿,腿上好像每时每刻被人拿火炙烤着、拿电棍击打....”

      小乔叹了口气,仿佛感慨:

      “唉,那种感觉,别提了,现在回想我都觉得生不如死。”

      “那时唯一的愿望就是可以睡一个安稳觉,别再让我痛了。”

      “然而当人躺在病床上,生死都不由你,更别说这个了。疼痛让我愤怒、暴躁,我那时不知道如何发泄自己的痛苦,不知不觉‘恨’似乎成了一个出口”

      小乔轻轻笑了一下,又接着道:“我那时恨天恨地,恨多人,我恨那个把我撞到的司机,恨我爸做违法的事,更恨你不留情面的举报他,如果没有这些事,我觉得我不会失去腿,那时也不会那么痛苦无助。如果你当时在我旁边,我估计我能给你一刀,感觉自己那时的情绪暴躁的可怕。”

      “那时的我完全像变了个人,跟我讲不清任何的黑白是非。我甚至恨给我做手术的医生,每次他来查房我都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我恨我小姨,如果不是她同意给我做手术、直接让我死了我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痛苦放大了我过往的一切不顺遂,我把自己从小到大所有能想到的不愉快经历都恨了一遍,连小学三年级有个同学偷我橡皮这种事都被我记恨上了。到最后,我甚至连我妈妈都恨,我恨她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我觉得这是我所有痛苦的根源。”

      说到这里,她看到对面的人早已泣不成声,然而她自噩运来临到现在,唯一一次的倾诉还没有完成。
      她的嗓子因刚才的痛哭略微嘶哑,语气却越发平静。

      “后来,伤口渐渐好了、不那么痛了,我可以扶着拐杖下床走路了,可能是之前恨的人太多,恨的时间太长久,或许恨本身就会让人筋疲力竭,我不愿意再回想以前的那些事了,理智渐渐恢复,恨也就淡了。”

      “‘恨’的那种感觉就像......”,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总结:

      “就像人拿着一把弓箭,把弓弦拉的满满的,看气势是要致别人于死地,心里当时觉得很期待很解气,但其实箭头真正瞄准的方向是自己,射出去的箭不知道会不会伤别人分毫,但却会让自己血肉模糊,失去了本来面目。”

      痛苦过后,大概人人都有成为哲学家的潜质。

      “之后,我出院了,小姨给我安排了康复,为了以后安假肢做准备。但我却总是很怠懒。前20年的人生,跳舞一直是我的目标,我热爱它,觉的自己的天赋也在那里,在跳舞时我觉得我才是真正的自己。我自己,我周边的所有人都坚信,继续跳下去是我理所当然应该走的一条路。然而现在梦碎了,一切都不可能了,我不知道自己即使安上了假肢,能走路了又怎么样,我陷入了迷茫,觉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

      “后来,是小姨骂醒了我。”

      “从我受伤以来,小姨从来都是很耐心很小心的,她怕我想不开。那天康复医生给她打电话说我训练一点也不配合,我小姨挂了电话就冲到康复医院来了。我还是那套‘干什么都没有意义’的说辞,小姨一下子火了,她说:“你每天把没有意义挂在嘴边,除了跳舞,你做过别的吗?尝试过吗?努力过吗?你连试都没试过凭什么说没有意义?”。说到后来她却哭了,她说自己愧对我妈妈,让我没了腿,还这么半死不活的活着。

      “那天我发现小姨脸上的婴儿肥没有了,以前她虽然身上苗条,脸上还是有些婴儿肥的,现在颧骨都变得特别明显,眼下的青黑也很重,我突然觉得小姨很可怜,她只比我大七、八岁,我还有爸爸和她心疼,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她、让她歇一歇。”

      “那天之后我开始好好做康复,像个小孩子一样努力学习走路,走的稳了我又开始继续读书,心也能静下来,后来工作一段时间我就回来了。”

      “经历过这些之后,突然觉得,以前顺风顺水的一切不过都是命运的馈赠,自己在命运的浪潮中微不足道,如同其中的一朵浪花,向左向右并不由自己决定。”

      “我觉得现在这样平淡的生活很好,我很珍惜。”

      在这深重的苦难过后,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和曾经不太一样的人,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楚。

      张澜一动不动的坐在她对面,脸上不断蜿蜒的小河是他始终在倾听的证明。

      此刻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这段过往太沉重,一切的语言都显的苍白无力,尤其这苦难的罪魁祸首正是他自己。

      悔恨、心疼、痛苦各种情绪纷纷涌来,他觉得自己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小乔抬起头,看向张澜,下面的话明显是要对他说的。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觉得我们现在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挺好的。”

      张澜此刻头发凌乱、眼皮红肿一片,听完小乔的话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他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走到洗手池旁洗了把脸。

      刚刚的震惊过去,悔恨还在,但他已经接受了发生的一切,又好似自己在心中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会儿出来后,递了块热毛巾给小乔让她擦脸,然后他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沙哑的嗓子更衬出他语气中的怜惜与温柔。

      小乔被他的话问愣,睁着双杏眼看他半晌没说话,这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张澜走到她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在眼中的泪再次涌出之前,转身进了厨房。

      冰箱里存储了一些食材,就着现成的东西,张澜一会功夫就做了三菜一汤出来。

      等饭菜端上桌子的时候,小乔已经把假肢穿上了。

      这几天伤处恢复的不错,小乔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带上假肢也没感觉不舒服。

      他第一次喊小乔过来吃饭,小乔没动,他径直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蹲下来,是要背她过去的姿势。

      吓得小乔赶紧自己走到了餐桌前坐下。

      当安娜顶着瑟瑟寒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对坐在桌前无声吃饭的情景。

      “小姨。”小乔这时才想起来,小姨下去取外卖一直没回来。

      安娜有点无语,这俩人就这么吃起来了,都不知道打个电话招呼她回来,这一路上冻的她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直到张澜起身给她拿了一副碗筷过来,把凳子给她摆好,她心里才舒服点。

      这准外甥女婿还懂点眼色。

      至于外甥女,好赖也是自己家的,没法挑理。

      刚才拿着外卖走到肯德基都凉了,她最近胃也有点不舒服,没吃几口就扔一边了,现在看到热腾腾的饭菜来了食欲,坐下来也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

      安娜是专心吃饭,其他两人是各有心思,三人沉默的吃完了饭。

      饭 后张澜主动抢了收拾的活,刷完碗把厨房擦洗的干净整洁,连墙上的瓷砖都锃光发亮,让安娜这个小姨看到后很是有些羞赧。

      之前几天厨房都是她用,她做的饭菜也就是勉强能吃,厨房却被她造的乱七八糟、油污一片。

      现在终于有人恢复它的本来面目。

      厨房收拾完了,又开始收拾客厅,把东西都归置整齐,地也从头到尾擦了一遍,就连卫生间里的脏衣服也不放过。

      知道张澜要洗衣服,安娜飞似的奔进卫生间把自己的衣服取出来,才让张澜进去。

      一下午过去,房间里变得窗明几净,简直焕然一新,安娜心中忍不住给这个准外甥女婿又加了2分。

      小乔不知道说了多少句“不用”,礼貌的和他道别了多少次,张澜就跟聋了一样,愣是和没听见一样,手里的活一样没少干。

      收拾完家里之后,看他穿外套下楼,小乔想他总算走了。没曾想过了半个小时,人家一手一个拎着两大包的水果蔬菜又回来了。

      原来刚才是去超市买东西去了。

      把冰箱塞满,刚把晚饭做好,张澜又接到了何敏行的电话。

      张澜在桌前盛着饭,空不出手来,就把手机在旁边开了免提。

      “学弟,呜.....”何敏行的哭腔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小乔坐在沙发上翻杂志,有点吃惊,她听出来这是何敏行的声音,从认识何学长到现在,从没听过他这声音,估计是喝多了。

      张澜瞥了下那边假装翻杂志的小乔,还有桌边明目张胆看热闹的安娜,终于放下手里的饭碗,把手机拿过来关了免提。

      和那边聊了几句,问了何敏行现在在哪里后,张澜回了句“我一会到”之后挂了电话。

      张澜把厨房里做好的菜都端到桌上,在卫生间洗完手,在小乔面前站定。

      “何敏行那里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小乔点点头,其实她想说‘你赶紧走吧’。

      张澜却有些依依不舍似的,又在旁边站了会,转头和安娜打了声招呼才往门口走去。

      “有事给我打电话,号码我刚存你手机里了,我明天再过来。”说完一脚迈出门,把小乔的“不用”两个字关在了门里。

      小乔翻开手机通讯录,发现第一个号码就是张澜的,通讯录是按英文ABCD的26个字母排的顺序,他把自己的姓名备注成了A张澜,自然排在了前面。

      社交软件上也被同样操作过,上面第一个就是他,还把自己置顶了。

      小乔简直被这个人气笑。

      这时候智商回炉,又纳闷他什么时候拿的她手机,居然还知道她手机密码。

      安娜恰逢其时的看过来,小乔正好捕捉到她心虚的眼神,瞬间明白了。

      原来是家里有内鬼。

      她走过去挠安娜痒痒,两个人打闹了起来,时光跨越十几年,好像又回到小时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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