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没有恋爱

　　孟蕴再也不想跟面前这个虚伪的人共处一室，踩着拖鞋跑出家门。
　　傅泊舟刚洗完澡，慌忙中套了件T恤追上去，到门口时又折返回来给孟蕴带了件衣服，她还穿着单薄睡衣，淋雨又吹风，准该感冒。

　　傅泊舟找到孟蕴时，她蹲在地上无声地哭。
　　场景跟昨天很像，只不过这次让她伤心的人成了自己。

　　旁边一盏路灯，投落下寂寥昏暗的光，地面有一个无助孤单的剪影。

　　傅泊舟到她面前，半蹲下身，嗓音温柔地恳求：“回家说好不好？”
　　“谁的家？”孟蕴反应很大地抬头，“傅泊舟，你觉得我还会信你说的话吗？”

　　傅泊舟的眼睛黑白分明，解释：“房子是我的，付了首付，剩下的这几年差不多还完。当初是为了让你住进来，才说编了一个房东出来，说是租的，对不起。”

　　孟蕴直直看着那双眼睛，像在甄别真假。

　　傅泊舟继续说：“至于阿姨那边，是我爸给的联系方式。最开始确实回答了她不少关于你的问题，但我靠近你绝不是因为她，而只是因为喜欢。如果让你伤心了，我再说一遍对不起。”

　　“傅泊舟。”孟蕴流着眼泪，说，“可是你已经骗我了啊，不管是什么原因。”
　　“我讨厌被人管着，但那是我妈，我不得不接受。我还讨厌被人骗，但骗我的人是你，我们没有任何割舍不了的关系……我为什么非得接受，还原谅你？”

　　傅泊舟垂下眼睫，说不出话。

　　孟蕴摇摇晃晃站起身：“我不会回去的，那是你的房子你的家，跟我没关系。”
　　“你不回家，晚上住哪儿？”傅泊舟起身，伸手想扶她，但最终没有碰到她，“到附近酒店开个房间，先睡一晚，好不好？”

　　孟蕴朝前走：“不用你管。”
　　傅泊舟不忍：“你这样很危险。”

　　“那也不用你管！我说了我最讨厌别人管我，你难道两样都要占吗？别让我再更讨厌你了好不好？”

　　傅泊舟眼神低得不能再低，落到孟蕴那一截裸露在外的脚后跟上。
　　苍白、纤细、脆弱……肯定还是冰凉的。

　　傅泊舟将带出的衣服披给她，摁在她肩膀上，迅速开了口：“你的衣服，手机在口袋。不用我来的话，自己去酒店开间房，先睡一晚。过两天是你生理期，昨天刚淋了雨，现在这么冻着，到时候不好受。”

　　眼泪刮得孟蕴脸疼，她不能更冷漠地说：“谢谢。”

　　出了小区就有酒店，孟蕴跟丢了魂似的，完全不知道傅泊舟还跟在她身后。她随便走进一家酒店，要了间大床房，在房间坐了会儿感到冷才记起要开空调。

　　第一遍开的时候又开成了凉风。
　　她坐着，越吹越冷。

　　浑浑噩噩，第二遍才调整到暖风。
　　她躺到床上，不知哭了多久，哭到睡着。

　　凌晨时分的酒店大堂中，仍旧灯火透亮。
　　许是傅泊舟坐了太久，前台走过来，贴心询问：“先生，请问您要住酒店吗？需要帮助吗？”

　　傅泊舟不住酒店，但要在这坐到孟蕴第二天下楼。
　　于是他点点头，喉咙哑而涩：“帮我开个房间吧。”

　　此时此刻，傅泊舟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穿一件薄T恤，头发半湿不干，右脸上还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唇线绷直，眼底一层化不开的阴翳。

　　他就以这种状态在酒店大堂坐了一晚。

　　-

　　孟蕴是被太阳光给晃醒的。
　　昨天她连窗帘都不记得拉，和衣倒在床上，哭着入睡。

　　洗漱时，在镜子里看见浮肿的眼皮和一双泛红的眼睛，孟蕴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和傅泊舟继续住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她恨不得马上搬家，便拿手机发了条仅部分好友可见的朋友圈，询问是否有合适的房屋出租。

　　不久，苗苗私聊她：【你要搬家吗？没听你说啊，怎么这么突然】
　　孟蕴回：【嗯，临时要搬，你们小区有合适的房子吗？】

　　【有是有，但环境肯定跟你现在住的小区比不了】
　　【没关系，就是比较急，最好今天看了能直接搬】
　　【那我给你推一个中介微信吧，你找个短租先住几个月，之后要换了可以再慢慢看】
　　【谢谢】

　　听说孟蕴是当天入住，中介效率非常高，发来几个视频让先看看，可一千五的价位在沂海顶多租一个小房间，她只好咬牙加了预算。

　　临近中午，孟蕴饿了，打算下楼先找点吃的。
　　还好昨天没因为骨气而拒绝傅泊舟给她披的外套，不然今天非得去大街上要饭。她脑子在想搬家的事，没注意到坐在酒店大堂的傅泊舟。

　　当孟蕴的身影映入眼帘，傅泊舟那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处。
　　视线追随着她进入一家早餐店，傅泊舟苦笑了下。
　　能感觉到饿，至少说明已经没那么难过了吧。

　　傅泊舟捂了把脸，退掉那间整晚没去住的房，走回家。
　　家里的一切跟两人出去前一样，那份讽刺的租房合同还丢在他房间地板上，傅泊舟蹲身捡起，面无表情撕掉，丢进垃圾桶。

　　糯糯大概是察觉到傅泊舟情绪不佳，跑来蹭了蹭他。
　　“妈妈不要你了。”傅泊舟摸了摸糯糯脑袋，嗓音发闷，“……也不要我了。”

　　“喵——”

　　“如果她决定要搬走，你跟着她好不好？她很喜欢你，会好好爱你的。”傅泊舟几近呓语，“也许有一天，我能把你们都接回来，你觉得还会有这么一天吗？”

　　“喵——”

　　手机收到新消息，打断了傅泊舟的情绪。
　　晕晕：【我周一请假搬家，在你下班之前会搬完】

　　傅泊舟知道这是不想再和他见面了的意思。

　　F：【这么快找到房子了吗？】
　　孟蕴没有回复这句无关紧要的问题，傅泊舟犹豫很久，发送另一句：【糯糯你带走吧】

　　晕晕：【好】
　　F：【能不能别把我微信拉黑，偶尔让我去看看糯糯】

　　等待的几分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算孟蕴拒绝也无可厚非，傅泊舟只是想借这个机会顺便去看看她。

　　晕晕：【好】

　　即便结果得偿所愿，但所有的侥幸还是瞬间消失殆尽。
　　傅泊舟想，孟蕴已经连字都不愿意多打一个了，她已经讨厌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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