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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
对于定亲宴上的事，元嘉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来之前，自己特意喝多了酒，为得就是阻止定亲宴。
至于，元嘉会在定亲宴上做什么？她也不知，她只知道，喝醉了酒的自己定然会去闹事，而闹了事，定亲宴便办不成了。
她怎么能……
怎么能亲了宋阳？
想到那个画面，少女捂着面颊，顿觉得一阵羞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慈宁宫内，元兴帝与卫皇后，元姒正坐在元兴帝的腿上，口中含着一根糖水棍，元澈则坐在卫皇后与元兴帝的中间，一家人其乐融融。
倒显得元嘉，才是那个外人。
这时，元嘉才惊奇地发现，不仅是他们，就连宋阳竟然也在。
青年站立于一旁，他的眼神朝她看了过来，比起从前的恭敬，今日的神色倒显得有几分凉薄了。
当看到这张脸时，醉酒后的记忆瞬间闪现在了元嘉的脑海中。
她的手死死地拉着宋阳，像是在护着心爱的玩物一样，满嘴都是，让他做驸马的这种话。
元嘉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连忙避开他的眼神，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想立刻解释，说自己是无心的，说自己这样做，都是为了破坏定亲宴。
谁让他那日带上面具，给她的感觉与宋麟生一模一样？所以才会因为醉酒，把她看成了他。
她不是有心，是无意的。
算了，这一次是她做错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应该向宋阳道歉。
哪知这时，高座上的卫皇后到：“酒醒了？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吗？”
“知道。”元嘉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一副等候发落的模样，“本公主，不该去宰相府闹事，不该喝酒，更不该……不该轻薄宋城主。”
从前温婉的卫皇后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怒色交加，竟是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元嘉的脸上。
这一巴掌，堪堪把元嘉打愣了。
“我怎得就生了你这样的女儿！小小年纪便喝酒，闯出这样的祸事来！为皇室丢脸！”
耳边传来嗡鸣，宋阳看着这一幕，眼眸微皱，明明是元嘉挨了一巴掌，可那巴掌声不知怎得，就在他的耳边反复环绕。
再加上，那个吻。
宋阳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些发痒，说不出的痒。
元兴帝依旧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动作，打完巴掌的卫皇后，又伸手指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本宫只恨自己，与他生了你这么个女儿，天生反骨，不服管教。”
“他？”元嘉站了起来，脸上多了那么一分倔劲儿，“母后说的是谁？是父皇吗？”
“是。”卫皇后沉了一口气，继续道，“本宫真后悔，与他生了你，你看看你的模样，打从你记事起，你惹出了多少祸事？”
“……”元嘉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稍微苦涩的笑容，”好，我如今也告诉母后本公主一向如此，如若你厌恶本公主，当初就不要与父皇在一起。”
“你的所作所为，还不够让本宫厌恶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是大元的开国公主，你将什么都不是，你……”
“昭兰。”
这时，许久不说话的元兴帝忽然开口：“多说无益，此事务必要给宰相府一个交代，身为开国公主，此事传出去，早已为皇室蒙羞，来人。”
几名士兵上前，领命道：“陛下。”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元嘉公主行为不端，按家法处置。”
“家？本公主早就被逐出皇宫了，才不知什么家法。”
光天化日之下，元嘉活活挨了好几个板子，不过她倒是骨头硬，被打时愣是一声没吭。
原本，元嘉是想同宋阳认错，同他道歉的，但她紧紧抿着嘴唇，一直都没有低下头来。
卫皇后再次问她：“嘉儿，你是否知错？”
元嘉咬着牙，任由棍棒打下来，正前方恰好面对的是卫皇后，她不想看到卫皇后的眼神，下意识闪避开。
就是这一闪避，她看到了宋阳。
他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她，疼痛令元嘉的思绪开始恍惚，她又把宋阳，看成了宋麟生。
她真的不想……再记起他了，不愿记起他们之前发生的种种。
这个人实在是可恨，做她的师长，做了那样多的表面功夫，让她松懈心防，放下皆被。
到头来，竟然是反贼，元朝最大的反贼。
呵呵，今日她被罚，归根结底怪的，则是死去的宋麟生，阴魂不散。
棍棒落下，痛得撕心，而在这撕心的疼痛中，元嘉竟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来。
宋麟生死了，或许可以寻另一个人，代替他活下去，等到那是，她再也不必总因为三年前的事，始终放不下。
如果，他要寻一个替身呢？
如果，这个替身，是宋阳呢？
……
恍惚中，元嘉听见元兴帝命令道：“嘉儿，此事关乎宋城主的名誉，以及皇家的颜面，向宋城主道歉。”
“不道。”元嘉冷冷一笑，“本公主不后悔。”
卫皇后后悔有了她，可她不是卫皇后，决定的事，都来都不会后悔。
“宋城主。”元嘉刚一开口，又觉得不对，又更正道，“是宋阳。”
这一声，将宋阳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语气稍微不悦道：“公主，你在宰相府做的事，丰绕城与宰相府，必定向皇室追讨一个公道，还请元嘉公主，不要叫臣宋阳。”
“不叫宋阳？”元嘉虚弱地笑了笑，“那便叫驸马。”
宋阳：“？？？”
恰好这时，早月与许柔贞匆匆赶来，将被打了十个军棍的元嘉从地上扶起，看着脸色苍白的元嘉，许柔贞快心疼坏了：“嘉儿。”
此时的元嘉，却看向了宋阳，二人视线交接，她对宋阳说：“宋城主，本公主说要让你做驸马，便就是要让你做驸马。”
元兴帝终于发怒了：“元嘉！你这是要陷宰相府与宋城主于不义吗？”
“本公主没害人，本公主是在救人。”
“你说你在救人？”卫皇后质问，“那你倒是同本宫说说，你在定亲宴上轻薄宋城主，如何算是救人！”
明明有所苦衷，但元嘉什么也没说，她不愿告诉卫皇后，更不想再同她多说一个字。
……
转眼又过了一天。
傍晚，宋阳应约来到宰相府，马车驶离酒楼的这一路，宋阳始终一言不发。
马车向前走，他的心却一直在向后退，途径繁华热闹的长街，
元嘉说，要嫁给他做他的驸马，还说要救他，不让他嫁给许娉婷，这件事真是她的所想，还是随口戏言？
如果是戏言，可在那里，她又说得那般认真，宁可挨打了也不会反悔。
如果是真的，都已经过去一日了，为什么公主府一点消息也没有？
宋阳只觉得心绪混乱，像是有一团线交织在一起，解不开了一样。
这时，车帘外正在驾车的长青说：“大人，幸好相府与公主府有过节，许宰相没有取消这门亲事。”
“嗯。”
“不过大人被公主在定亲宴上轻薄，许聘婷竟能宽容大度至此？”
“长青。”宋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另问道，“元嘉公主说要让我，去做她的驸马，这样的话，值得我去相信吗？”
这话引起了长青的警觉，他问：“大人在意这件事？”
“……你在意宰相府的亲事，我也一样。”
听到这话，长青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答道：“还请大人放心，属下觉得，元嘉公主天生反骨，她的话兴许只是一时说说，不可为真。”
宋阳：“……”
“大人，属下昨日打探到，卫皇后之前为元嘉公主寻了许多驸马人选，都被元嘉公主回绝，她是铁了心不想寻驸马，她让大人做驸马的事，兴许只是戏言。”
见宋阳还在沉默，长青顿了一会儿，又道：“大人，你觉得宋阳说得不对？”
宋阳眉眼轻抬，过了良久再开口：“……我有说不对吗？”
也许是周围的喧闹声太过吵闹，长青并没有注意到，宋阳语气中的不耐烦。
甚至连宋阳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恼怒。
——
公主府。
许柔贞变卖了一些刺绣，从街上请来郎中，为元嘉诊治，幸好伤势不重，养上几天便痊愈了。
“嘉儿，你说你同皇后娘娘说实话，今日不就能免受皮肉之苦了？”
趴在榻上的元嘉一扭头：“不说实话。”
“挨棍子不疼？”
“本公主宁可挨棍子。”
许柔贞叹了一口气，笑着点点头：“好，不挨棍子，那嘉儿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明明酒醒了，却还说想让宋城主，做驸马的这种胡话？”
闻言，元嘉的眸光黯淡了些许：“本公主没说胡话。”
“公主。”春儿吃惊道，“你当真是这么打算的？”
元嘉看了一眼春儿，又看了一眼许柔贞，问道：“离宋阳与许娉婷成亲，还有几日？”
“三日。”
“三日……足够本公主的伤养好了。”
早月见元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问：“公主，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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