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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问与探视
进来的是一位十分高挑的女警，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头发尽数藏尽警帽里，她走过来坐在了清远对面的椅子上。
清远早已化为了半妖状态，一头蓝白发满地生长。手臂上的缚妖带越束越紧。
女警从抽屉拿出两个本子和一支笔。
一个本子上是当初清远留下的亲笔供词，一个本子是女警用来记录清远今天的口供的。
“今年的三月一日你去温萄家里为其做饭，后将她杀害抛尸松江河中。”
清远面无表情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女警官：“是。”
“杀害过程呢？”女警刷刷在本子上写着，额头处突然长出一对像镰刀的角。
“我在给她的饭菜里面下迷药，等她昏迷后再施一个化形术，温萄是三角梅有点高大，我又弄了一个缩小术将她装入背包。接着我带着她去了松江河，先给她下了一个保护咒，再沉入江中，在江边守着，等看她快要清醒了，再解开保护，这样就伪装成投河自尽的样子了。”清远慢慢解释着，一点也没为自己开脱。
“听起来万无一失，有没有人类看见？”
“没有。”
“有没有同伙？”
“没有。”
“温萄死前和你有对话吗？”
清远似乎觉得这句话有点可笑，咧嘴笑了：“没有。”
“你笑什么？”妖警皱眉厉声问。
“我觉得挺好笑的，你在杀猪前会和猪讲话吗？”清远声音低沉带着笑意，“讲我杀猪是为了钱，然后给猪道个歉？是不是还要跪下请求猪的原谅和上帝的宽恕？”
妖警瞪了他一眼：“人和猪不一样。”
清远听了这话笑得更欢了：“你的意思是说猪不会讲人话？”
“不，我的意思是说人会控制自己的思想和情感。而猪不会。猪不会穿衣服，而人会，所以人和猪不一样，而我们和你们也不一样。”妖警捏着笔继续写，说出的话却逐渐变了意味。
清远嗤之以鼻：“不，我们没有区别。杀人者，教唆者，旁观者，无知者在受害者眼里都一样可恨。”
妖警不想再和他聊这个话题，转而问：“你当时在警局说的是找猫，并且在一家猫咖里面找到了那几只猫。后来我们问了猫咖老板，他说确实是他捡到的。他是否是和你串通好的？”
“只是有一次去猫咖特意透露了这边有几只猫而已，老板跟我不认识。”清远叹了气，讲话也不再表现得那么冲。
“你为什么敢确定老板一定会收养这几只猫？”
“不敢确定，我知道3月1日那天会下大雨，如果江边有猫的话，我也会将它们送到猫咖避雨，我还在背包里面装了猫食。”
“所以你为什么要杀害温萄？是有什么冲突吗？”妖警话锋一转。
“没有。我收到一封信，让我杀了温萄。我还有另外一个职业，杀手。你们可以去查中极杀手榜226名——Z。”
“倒是挺聪明的，竟然已经知道我们查到哪里了。没有一句谎话。”说完这句话，妖警便拿上本子和笔出了门。
从一天之内他又被审了好几次，不过说来说去也就是温萄这件事情，最近的几场失踪案根本查不到他这里。
但又因为警方怀疑和他有关系，想从他这里再套点话，倒是没有过早下定结论把他废了送去伊拉专挖煤。
终于，任柳那边耐不住了。
大概是半夜，他被告知有人来看他。
男人穿着件黑色短袖，走路带风，似乎很着急。白炽的灯光洒下，地上长长的影子却忽闪忽闪。
男人转身推开一扇写着“高级交流室”的门。
房间内只坐了一人，他翘着二郎腿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低头玩着新衣服多出来的一截袖子，直到男人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他才抬眼看来。
男人问：“你回来干什么？”
清远静静看着对面的人，听了这句话松了手中的东西，轻笑两声道：“不是你们希望的？”
原天容眼下淡淡一层乌黑，坐姿端正，隔着玻璃与清远对视：“走了就不该回来。”
清远放下腿：“没什么该不该的，我想回来便回来了。”
原天容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几丝悲伤：“你还是没变啊。”
还是那样幼稚。
那样理想化。
清远又装出那副傻而不自知，自作聪明的面孔，“袁哥，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
却被打断，“清远啊，哪有这么简单，你看到的太片面了。不管是哪边你……”说到这原天容顿住了。
他看见清远那无所谓的表情，实在不知该继续说什么。
他移开视线，睫毛轻颤，转而向下盯着清远的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一瞬间，他似乎苍老了许多。
原天容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沉到了底，他暗自苦笑，不明白自己在等什么。
没付出的人不配期待结果。
“我听说你回来了，来和你告个别。”他又停顿了，似乎删省去了一段话，又道：“也该正式道个别了。毕竟以后再也不会见了。”
三十一个字，他再说不出别的了。
清远不知何时也看着他的手，此时才抬头说：“好，再见。”
原天容也看着他回道：“再见。”
他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动，下一秒却转身离去，一直到出警局的门他才回头。
人类都说世界上没有妖怪，那自然也不会有妖怪警局，眼前这栋楼也只是一个远离市中心的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工厂罢了。
他笑了声，转身走了。
三天后，原天容的死讯转入清远耳中。
被吸干妖力，捏爆妖丹，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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