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

　　余渊离开的日子，凌霜过了段再家常不过的日子，陪着妈妈买菜、洗衣、去附近爬山。闲暇的时间去书店看看书。这天，凌霜去完书店在回家的路上，街边开超市的徐阿姨看到她，慌忙喊：“霜霜，你怎么在这闲逛啊，手机也不接，快回家去。”“我开静音了，怎么了？徐阿姨。”凌霜有些疑惑，“快回去吧，有几个人在你家闹事呢！”凌霜听了这话，半秒也没犹豫，往家跑去。楼道口，一群人围在下面往上探头看热闹，家里不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凌霜拨开人群，喊着：“让一下，让一下。”一步三阶梯地往上跑，家里的防盗门大敞着，凌霜进门，妈妈坐在餐桌旁抹着泪，小姨在一旁站着，搂着她的肩，另一边，四个人占据着客厅，其中一个梳着中分，满头油光的男人岔开腿坐在椅子上，另外三个站在他身后，这些人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几个人不停地叫嚷着“还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甭想赖账。”之类的话，凌霜见不得妈妈哭，她大步跨到那对男女面前，“你们是谁？凭什么在我家大喊大叫。”“你是谁呀，我在这要钱，关你什么事！”中分男站起来先喊起来，凌霜提高了音量，“你说你要钱，你要的什么钱，你冲谁要钱?”“司明达欠老子的钱，现在他死了，当然跟他老婆要钱。”“我警告你们，不要来耍流氓这一套，现在，不兴这个，你们现在的做法是私闯民宅，是犯法的！”李金玲怒喝着，领头的见状并不恼怒，摇头晃脑的绕过凌霜，冲着李金玲说：“哎哎，这位阿姨，你看到我私闯民宅了吗？我是堂堂正正敲门进来的，司明达欠我钱，我带着借据来的，怎么啦，这年头，借出去的钱还不让往回要了啊！我这是有理有据！是吧，弟兄们。”中分男摊开手头转向另三个人，这三个人连忙响应，“就是，就是。”李金玲还想说话，凌霜上前按住她肩膀，示意她别说话。她又转回身，“我是司凌霜，司明达的女儿，空口无凭，你说我父亲欠你们钱，你把欠条拿来给我看看。”中分男打量着凌霜，见她神情严肃，是个认真地主，也没再叫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凌霜，凌霜刚要去接，他又拿远，凌霜撇着眼，凌厉地看着中分男，“这份是复印件，可别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凌霜一把抽过那张纸，看完借据，她的脸色暗淡下来，她转头问里李美玲，“妈，我们家这套房是三年前七月买的吗？”李美玲含泪点点头。凌霜楞在原地，买这套房的钱竟然是父亲借高利贷买来的，一时，她脑中混乱不已。中分男得意地拽回那张纸，“你看，我没说假话吧，当时，司总说顶多一年就能还，我是看着司总在我们这也算得上人物，所以大大方方地借给他了，谁知道他却发生意外走了。我也不好意思马上去催债啊，就等到了现在，借据上面规定还款的最后时间，就是现在，你们看怎么办吧！要么现在连本带息还了，要不......”中分男环视了一下房子，“就把这套房子抵给我，欠款清零，不是我欺负你们啊，这是欠条上写着的，如果还不上，这套房子得抵债。”“你这算盘打得精啊，当时你为什么不来要账，现在出现了，还不是能为了多收利息，这种昧良心的钱，你有多少寿数可以赚！”李金玲喝道，“嘿嘿，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吧，事情就是这么个事，这张欠条是实实在在的，就算到了法庭，我也有理啊。”中分男丝毫不在意李美玲侮辱的话，凌霜这阵子平静了下来，“法庭？你敢吗？”“哎，我怎么不敢！”凌霜指指中分男手中的欠条，“你这利率，可以称之为‘高利贷’了吧！短短三年，本金一百二十万，利滚利滚到了一百八十万，最近，国家严查‘高利贷’，我倒不介意去法院一趟，不过，在那之前，我们不如先去趟公安局。”中分男听到这些话，暗暗咽了下口水，努力镇定了一下，气势不如之前，“你扯什么高利贷，我们是正规公司。”“正规公司？好啊，这样吧，三年的时间了，我也判断不了借据的真实性，我先报警，做个鉴定，到时我们让警察来评评理。”凌霜步步紧逼，中分男更加心虚了，“鉴定可以，但是倒也不用打扰警察了，你们看什么时候还吧。”凌霜还没作答，另外三个人中间的一个个头最小的凑上来，他用手遮住嘴，在中分男耳边耳语了几句，中分男那油腻的笑容又涌了上来，“司凌霜小姐，我知道你们母女现在拿不出这些钱，但是我听说，你不是新谈了一个男朋友吗？听说还是个海龟，你打个电话，问题不就解决了嘛。”“那不关他的事，你不要乱讲。”凌霜厉声说道，“哎呀，这不能够啊，听说他是个建筑设计师，现在去上海发展了，你不方便找他吗？要不，我代劳？他的公司地址，我门清。”中分男猥琐地笑道，凌霜脑子中涌上一股血，“卑鄙已经形容不了你了。”“感谢夸奖。”凌霜努力平定思绪，迅速地在脑中搜索解决问题的方法。“快点决定啊，还钱还是给房子？”中分男不耐烦地说，凌霜进屋拿出纸笔，刷刷地写着，写完拿出来递给中分男，“这是我联系方式，今天我才知道这回事，你要债归要债，不能逼人太甚，你让我想想，过几天给你回话。如果你不答应，那就叫警察吧。”中分男见暂时讨不到好，只能悻悻道：“行，我好人做到底，只能给你们三天，三天后我再来。”说完，他回头一个手势，三人尾随着晃出门去。
　　李金玲连忙赶去把门关上反锁了起来，她抽了纸巾递给李美玲，“姐，别哭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她又转向凌霜，“霜儿，小姨这儿存了大几十万了，你先拿去应应急吧。”“小姨，这笔钱我不能要。”凌霜一刻没犹豫地回道，“这些钱是你和姨父的辛苦钱，是打算给小峰在上海买房子用的，我不能收。”“霜儿，我们把房子卖了吧？”李美玲抬头说道，“卖了就利落了，我真没想到你父亲会借高利贷买这套房，他真是糊涂了。”“妈妈，你别怪爸爸，他不过是不想我们流落街头，那时他肯定是想着等自己的生意恢复了就能还上了。这套房，不能卖，这是爸爸留给我们最后的东西了。”凌霜说道，“霜儿，要不，要不你打电话给余渊。”李美玲有些迟疑地说：“我知道，这个事情打电话给他不合情理，但是，我瞧着那孩子对你感情很深，会愿意帮我们一把，大不了以后我们慢慢还他。”“不可以，小姨。”凌霜斩钉截铁道，“余渊他不欠我的，现在他的事业处于上升期，我不可以也不能去打扰他。”李美玲眉头深锁，凌霜缓和下神色，走过去俯下身子抱住妈妈：“妈，别担心，我们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这点小事没关系的，我会解决的。”李美玲并没有因为凌霜的话而安心下来，她恼自己，为什么不能帮女儿一把。
　　深夜，躺在床上的凌霜怎么也睡不着，她侧躺着抱紧怀里的抱枕，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胸口的霜花吊坠，思绪不由想着‘也不知余渊现在怎么样了，他大概有一周没联系自己了。可能工作太忙了吧。’窗外月亮越升越高，冬日里显得格外透亮，凌霜见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看向窗外的明月，想着，‘既然见不到人，就看一看月亮，说不定这个时候，他也在看呢！’不知多久，微信的声音传来，她兴奋地打开，期盼是想念的那个人，结果也正如她所愿，“睡了吗？我的霜霜。”她刚要回复，想了想，打开拨号键打了过去，“喂。”“喂，你还没睡啊？是不是我吵醒你了？”“没有啊。”凌霜偷笑，“今晚的月亮特别亮，我正在看月亮呢。”电话另一头的余渊听闻，也走到办公室的窗前，上海的月亮看起来倒是有些灰蒙蒙的，“傻瓜，晚上不按时睡觉，小心长皱纹。”“不怕，反正我已经有你了，长就长吧。”刚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凌霜又补充道：“你不准嫌弃我，不准不要我哦。”一抹笑在余渊嘴边弯起，“傻瓜，我不敢啊。”听着余渊有些疲累的声音，凌霜感觉到些什么：“工作很累吧，一切顺利吗？”“没有啊，都很好。”余渊打起精神，不想让凌霜担心，“刚到这里，头几个月肯定很忙的，霜霜，上海这边的房子我还没来得及租到好点的，我想，过一段时间再去接你，你看，好吗？”凌霜正想着怎么跟余渊说打算迟点过去的事，余渊说了，倒合了自己的心意，只是，心里也有些小小的失落，“嗯，我也想着，你刚过去肯定很忙，我就先不过去添乱了，我妈也想我多陪她一些时间。”说出这句话，余渊好似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给自己打满气，“小傻瓜，等着我去接你，你安安稳稳地呆在阿姨身边，可别乱跑。”凌霜笑，“嗯，听我家大余的。”“那，晚安了。”余渊轻轻地说，“嗯，晚安。”凌霜也回道，余渊刚想挂，凌霜一句“等等。”让他停下了动作，“怎么了？”等了一会儿，凌霜缓缓说：“我好想你。”余渊听到这句话，心头微微一紧，“我也好想你。”挂掉电话，余渊又看了眼月亮，好似变得比刚才亮堂了，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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