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梦

　　“时间不早了，我送纪钦远回家了吧。”坐了一会后，沈栝朝林枫和谢卓言两人说着，正欲起身。

　　“诶？等等……”
　　林枫正想说他来送，却被谢卓言打断了——
　　“好啊，你们顺路，那就麻烦你了沈栝。”
　　沈栝朝谢卓言点了下头，也不管林枫还想继续说什么，只把此刻还闭着眼的纪钦远叫醒，随后又朝对面的人寒暄了几句，便把半醉半醒的纪钦远扶起离开了。

　　“谢卓言，你想什么呢？你就不怕……”林枫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不怕什么？”
　　谢卓言听后侧着脸看他，微微眯起眼，用一种林枫平日里根本不会听到的柔和的声音反问他。
　　“不怕……沈栝对纪钦远做些什么吗。”
　　林枫说这话时难得地露出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侧过脸挠着头。
　　“哈哈哈哈哈……”
　　谢卓言听后大笑，带着些嘲讽意味反问道：“林枫，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衣冠禽兽吗哈哈哈哈……”
　　他笑个不停，嘴里的攻击却没停……这让林枫疑惑他到底醉没醉。

　　“谢卓言你可够了！什么衣冠禽兽啊，我是真的担心那小子！你看他，自己都给送上门了……”
　　林枫声音越说越小。
　　“咳哈哈哈……得了，你就放心吧，沈栝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而且纪钦远他现在正醉着，就算他想干嘛，沈栝也不会同意的。”
　　谢卓言勉强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着。
　　“呦？我怎么感觉……你比纪钦远还了解沈栝呢！”
　　林枫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谢卓言。
　　“你tm够了。我和他俩都是发小，能不了解吗？更何况，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纪钦远看不明白很正常。我都在他们身边这么多年了，更何况我看人本来就很准。”
　　说完谢卓言便朝林枫挥挥手，示意他别再打扰自己听歌。

　　“等等！我再问问你，你真确定……沈栝不会对纪钦远做些什么？”林枫还试探着问他。
　　“我……不是林枫，我说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不是纪钦远对沈栝做些什么啊？还有……你一个直男，对这些事很懂？”
　　谢卓言挑眉，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你丫……”
　　林枫听后就一手捏住了他看起来苍白实则滚烫的脸，又扣住了他的脖子，准备和他“大战一场”。
　　“我猜的还不行吗！总觉得沈栝才是会对别人做些什么的那个……虽然他平时看起来很高冷很正经就是了。”
　　“别动手！本少爷今天不想和你打架。”谢卓言推开了他，“猜的？呵呵，那你还挺厉害？我现在也很怀疑你是不是直的了。你该不会要放弃你的舔狗身份了吧？哈哈哈哈……”

　　“……值得？直的！”
　　原来那天范晓云是这个意思啊……林枫一阵无语。谢卓言这人，对着他什么恶毒的话都能说出来，对别人倒是温柔礼貌。
　　“我tm不叫舔狗！我只是在……正常的追人，嗯，对。至于那个啊，我听我同桌提起过一些……”
　　谢卓言听后噗嗤一笑，笑够了也不再理他。只是他愣了一会，最后朝着面前的大屏幕微不可察地轻声说了句：“看来还要继续当舔狗啊。”

　　在回家的路上，纪钦远一直嚷嚷着“沈栝”、“回家”，沈栝不知他这会的酒醒了几分。
　　“嗯，回家。”
　　但沈栝还是很有耐心地一句一句回答他。

　　走了一段，纪钦远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摔在了地上，口里还不断重复着沈栝的名字。沈栝答应着他，又捡起了他的衣服。纪钦远却始终没说出后话。
　　“沈栝——”
　　“嗯。我在，你说。”
　　“我喜——”
　　纪钦远突然挣开了沈栝拉着他的手，跑到沈栝面前看着他说。可他话还没说出一半，却被沈栝一把抱过往后退。随后沈栝面前有一辆鬼火轰轰飞驰而过……

　　“纪钦远！这是在马路上，你看着点！”
　　沈栝说话时带着些许怒气——刚刚如果不是他拉的及时，纪钦远差点就被撞了。

　　纪钦远被他凶了之后，愣了几秒，垂下了眼睑，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随后他又低着头不再开口，只是乖乖地跟在沈栝身旁。

　　沈栝无奈地摇摇头，突然安静下来的纪钦远还是让他不适应。在过完马路后，沈栝停了下来，也拉住了纪钦远——
　　“上来吧，我背你回家。”沈栝蹲下，朝纪钦远说着。

　　纪钦远虽然醉了，但看到沈栝要背他又重新笑了出来。他双手搂着沈栝的脖子，滚烫的脸颊贴在沈栝的脖子旁，呼出来的气也是滚烫的，让沈栝觉得很痒。
　　“冷吗？”沈栝问他。
　　阵阵夜风吹来，带来丝丝凉意。
　　但纪钦远没有回答。

　　“你刚刚……是不是想说什么？对不起，我刚刚打断了你，还吓到你了，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沈栝微微偏头，等纪钦远的回答。
　　但深夜寂静的街上没有其他声音，只有沈栝走路时的脚步声。纪钦远还是迟迟没有回答他。

　　“小远？”
　　还是没有回答。肯定是又睡着了。
　　就这样，沈栝背了他一路，把他送到了他的家门口。

　　“小远？醒醒。”沈栝轻轻拍了他的大腿，本想让他自己进去。
　　但纪钦远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嘟囔着又偏了下头，继续睡了过去。沈栝只得用脚轻轻踢了几下门，让留在这照顾他的容姨来开门。

　　本以为会等很久，但不一会就有人来开门了。
　　容姨看到这幅场景后愣了下，沈栝便站在门口随口解释了一句：“容姨，纪钦远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来。”
　　“哦哦，这样啊。麻烦你了小沈，快进来吧。小远房间在那边，你知道的吧？……”

　　沈栝不是第一次来这，容姨和他也有过几面之缘。“嗯，没事。”
　　“那我先去给你们煮点醒酒汤，小远就先麻烦你照顾下了。”
　　沈栝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便往纪钦远房间走去了。

　　他把纪钦远轻轻放在了床上，又去关上了房门。
　　纪钦远在沈栝背上睡了一路，却还是被这动静吵醒了，但似乎酒还没醒——他躺在床上半睁着眼，此时在白炽灯下的脸显得更红，手上还不停地乱动，不经意间带起了衣角，腰部便露了出来……他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沈栝的名字。

　　沈栝坐在他的床边，低头凝视着纪钦远，听他一遍遍叫着自己的名字，看着他不小心露出的腰际。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最后他也忍不住了。沈栝捏住了纪钦远的脸让他不能乱动，撑着他的枕头俯身直视他问道：“纪钦远，你喜欢的人明明不是我，为什么要一遍遍重复我的名字？嗯？”
　　这在半醉半醒的纪钦远这里显然是得不到答案的。
　　沈栝也没有想过纪钦远能回答他，只是不解，只是心有不甘。
　　纪钦远听沈栝说完后缓缓睁开了带着雾气的眼睛，沈栝以为纪钦远酒醒了，他愣在了原处。

　　纪钦远见那张俊逸的脸近在眼前，立刻双手搂上了他的脖子，想把他拉下来。
　　沈栝本还在担心纪钦远有没有听懂他的话，一时没有撑稳，便对上了他的嘴唇。但纪钦远丝毫没有要推开的意思——他的潜意识里本来就想这么做。他的双手还搂着沈栝的脖子不放开，已经微微闭上了眼。
　　触到纪钦远柔软的唇，沈栝瞪大了眼睛，像是被电了一下，血液都在沸腾。他极力忍着内心的冲动，本想就此起身，但纪钦远并不松手……
　　从前只对此存有无止境的幻想，而今真的碰到了，想要得到他的念头在这一刻快要破体而出撞到他身上。

　　于是他便将计就计，和纪钦远深吻起来。纪钦远身上清甜又混杂着甜酒的气息散发在他周身，燥得他浑身发热，头脑也开始发昏。
　　沈栝此时神智不清明，莫名的口干舌燥，便用舌尖轻轻撬开纪钦远的牙关，在他滚烫的口腔里不断搅动。唯有这样才能纾解心底勃发的欲望。
　　而纪钦远只任由他做什么，不断迎合着他，浑身因激动而颤抖了起来，不时发出呻吟。沈栝的手插到了他松软的发丝里，轻轻抬起他的头让二人接触地更近。沈栝在他湿润而温烫的口中用力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舌头交缠在一起又退后，似是挑衅般——呼吸缠绕间还有酒气蔓延，纪钦远最后被吻到全身发软，搭在沈栝肩上的手不知何时滑落了下来，无力地瘫在床上。
　　“唔唔……”
　　纪钦远此时已经无法呼吸，他本能地摇摇头，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滑下。
　　沈栝也失了理智，见状反而箍着他吻得更深，并不肯就此放过他。纪钦远想要推开沈栝，但刚抬起的手又立刻滑了下去，他再没有一丝力气动弹。

　　不知不觉间，沈栝的手游走在纪钦远的腰际处，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他的腰肉。
　　“嗯呃……”
　　纪钦远感受到了沈栝的揉捏，发出阵阵呻吟……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沈栝立刻睁开眼半起身，捂住了纪钦远还想发出声音的嘴。
　　……真是疯了。如果不是这阵敲门声打断，他难以想象接下来会对纪钦远做些什么。
　　“沈栝，这里有热水和毛巾，待会麻烦你帮擦下脸啊。”
　　是容姨在门口对他说。
　　“咳……好的。”
　　沈栝平复了下自己的声音，才对着门口回答。
　　“哈啊……”
　　等到沈栝放开了他，纪钦远立刻陷在枕头里，躺在床上微张着微微红肿的嘴唇大喘着气，仿佛失去了意识，空洞而蒙着水汽的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任由嘴角的津液流出……

　　沈栝极力忍住想继续下去的冲动，连忙偏头移开了视线。如果不是这里还有其他人，恐怕他真的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趁人之危……沈栝是最厌恶这类事情。即使他感觉自己也有些醉了，但也不是最后趁着纪钦远意识模糊吻了下去的理由。

　　等清醒了些后，他又出门把刚刚容姨送来的东西端进来，轻轻擦拭着纪钦远的脸。
　　这会纪钦远已经闭上了眼，但口中还是呢喃着什么。沈栝已经不愿再深思为何纪钦远念的名字是他而不是林枫，因为他把这归结于是纪钦远对他多年来已经成为了习惯的依赖。

　　等了一会沈栝才出去端来了醒酒汤，连哄带骗地给他喂着。在喂汤的期间，纪钦远甚至又想把沈栝搂过来，却因为沈栝端着碗，没再像刚刚一样凑了上去。
　　后面他又给纪钦远……换了衣服。纪钦远很配合他，要他脱便脱，套衣服的时候也不反抗。
　　最后纪钦远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沈栝帮他盖好被子，关上灯后便离开了。

　　第二天中午宿醉后的纪钦远醒来，还有脸红心跳的余悸。因为他……梦见了他自己和沈栝亲上了！回想了半天昨晚那场梦，他抬手捂着脸，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这梦过于真实了。
　　梦里的沈栝竟然那么……霸道。他隐约想起吻到最后全身发麻的感觉，而沈栝还在一味地索取……果然，梦只是梦。向来温柔的沈栝怎么可能会这样呢？纪钦远对这个想法肯定般地点了点头。
　　对于醉酒后的事，他只想起了他上台给沈栝唱歌的事，对于后面回家的事，他是忘得差不多了。就唱歌这件事已经让他……无地自容了。
　　他还隐约记得，唱完了之后还一直追着问沈栝好不好听——他可是五音不全，怎么可能会好听！他甚至想起了当时沈栝还回避了他的目光，并不想理他……

　　“我tm……都干了什么！”
　　纪钦远内心十分崩溃。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唱歌。结果昨晚不仅唱了，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唱的，而且还是唱给沈栝的！……在他感觉“社死”之后，他猛然回想起他当时在台上说的是——送给喜欢的人？！

　　……纪钦远想到这里只觉得头痛——他都做了些什么啊？！所幸他隐约记得并没有说出那个人是谁。但当他看到沈栝发来的消息后的一瞬间还是屏住了呼吸，深吸了一口气后点开了。
　　幸好……只是关心他醉酒醒后有没有不舒服的。他小心翼翼地回了条“我很好，没事。”
　　他这会很想继续问沈栝昨晚他怎么回家的，但他怕沈栝提起昨晚唱歌的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只在心里感叹“醉酒误事”，让他断片断了这么多。
　　大概是因为一时要接纳的事情太多，他这会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换过的……这总不可能是他自己换的。知道他家在哪的，而且容姨还会让他进来，那就肯定是……沈栝了。但他担心别是其他人，于是他跑出去问容姨。
　　但照顾他的容姨现在没在家，大概是这会有事。于是他便先洗漱去了。
　　等容姨回到家后，纪钦远连忙问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啊？是小沈送你回来的呀，我后面做了醒酒汤，还是他给你喂的呢。好像是他安顿好你后就离开了。”
　　“那容姨，沈栝他……待了多久？”纪钦远犹豫地问着。
　　“多久……大概是一个多小时吧。你当时也醉得不行，还是他背你回来的呢！估计是在给你收拾吧……对了小远，你早饭都没吃，你先等等，我马上给你做午饭。”
　　一个多小时……背……？！这些纪钦远一个也记不起来了。那在他房间里的那一个多小时——他没有说错话吧……
　　纪钦远回应了容姨后便如丢了魂跑去了自己房间，视死如归般的拿起手机，准备直接问沈栝。
　　-……沈栝，我想问你个事。就是那啥，昨晚我没有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纪钦远不知道的是沈栝和他是一样的心情。沈栝也害怕纪钦远想起了昨晚接吻的事，他害怕以后他们之间连朋友也做不成了。但他还是很担心纪钦远，于是便给他发了消息。
　　但纪钦远一直没回他。在这期间，他甚至以为纪钦远是不是打算和他断交了。所幸中午的时候纪钦远回了消息，但沈栝也看不出纪钦远到底想没想起昨晚的事。直到刚刚，他才隐约可以确定纪钦远不知道昨晚的事了。
　　-奇怪的话？你是指什么时候？总得来说，我并没有听到。
　　-……就是你送我回家，一直到你走的那段时间，我忘记了回家的事了。但没有就好。对了，昨晚麻烦你了，谢谢。
　　纪钦远和沈栝同时放心了。前者庆幸自己心中的秘密没有被他知晓，后者庆幸自己做的错事被遗忘。
　　但他们最放心的是，还能以朋友的名义，继续陪在对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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