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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府争吵
傍晚时分,御宴结束。高春妍与侍女出了琼林苑,上了高府马车,正准备走。
一个士子匆匆跑过来,对着马车一行礼说:“冒昧打扰了,请问是高春妍姑娘的马车吗?”
侍女掀开车窗帘看了一眼,对姑娘说:“是海宴寺那个穷书生。”
高春妍听了,才自己掀开车窗帘,说:“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么?”
晏良:“当日借姑娘暖手炉,一直心怀感念,想着来日若遇见,一定要谢过姑娘。”
高春妍:“于我不过举手之劳,你不必介怀。”
晏良:“我知道这些于姑娘而言,不过是小事。但于晏良而言,仍是莫大的顾念。晏良铭感于内。”
晏良看她没说话,又继续说:“当日不知姑娘是高尚书千金,是晏良唐突了。”
高春妍思考着说:“我知道春闱过后,很多士子在找寻门路。你若是想做我父亲门生,可以直接递帖拜访他。此事我帮不上忙。”
晏良羞赧的说:“姑娘误会了。晏某一介寒衣,怎敢自荐于尚书大人。”
高春妍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便缓和语气说:“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既能上榜,说明也是有能力的。无论拜在高官权贵门下,还是山野夫子门下,最后还是要看个人造化。”
晏良:“姑娘说的是。晏某寒窗苦读,一心致仕,并不是为了锦衣玉食高官厚禄。只是晏某出身清贫,见惯了百姓疾苦,总想着若有更大的能力,或许能做更多的事情。”
高春妍听了,也颇为动容。
她便说:“公子大义,令人感动。那些只知咬文嚼字不听世事的酸腐学究们,纵有高官厚禄,在这一点上也不及公子。望公子日后出仕,仍能保持这等心性。”
晏良一时被夸也有点不好意思,拱手说:“晏某一定谨记姑娘今日所言。来日入仕自当持身周正,为国为民。”
高春妍:“公子有没有想过,及第后去哪个部门?你若是想进户部,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些门路,但成不成得看你自己。”
晏良没想到她会同意相帮,感动说:“谢姑娘。晏某一介寒衣,在京都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若能得姑娘指点一二,晏某万分感激。”
高春妍:“你住在哪里?还在东山海宴寺么?明日我遣侍女送封推荐信给你。户部张管事是我母族亲戚,你拿着推荐信去找他,他会给你安排的。”
晏良俯首一拜:“谢姑娘。春闱后晏某就跟同窗一起搬到了东市朝阳楼,姑娘可来此处找我。今日大恩,晏某谨记,来日若有用得上的地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高春妍:“赴汤蹈火倒不用。我日后若有需要,会遣人去找你的。”
晏良:“晏某定不推辞。”
高春妍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放下了车窗帘,让车夫掉头。
晏良拜别:“姑娘慢走。”
直到看着她的马车渐渐远去,晏良的喜悦还溢于言表。
看着马车消失在转角,他才转身大步朝东市方向走去。
高春妍回了尚书府,便写了一封推荐信,交给知音,让她次日遣人送到东市朝阳楼。
知音拿着信,站在书案前问:“姑娘一向也不爱管这些事,今日为何为他如此破例相帮?”
高春妍:“他如此年轻便能及第,就算今日不是我介绍,他日也会有人收入门下的。他既有所求,我顺便帮一帮也无不可。”
知音:“那相公看着君子端方,却又以拜谢为由故意找上姑娘,很难说是不是那等钻营取巧的人。”
高春妍:“官场上钻营取巧的人何其多,也不差他一个。但若他真能务实为民,我也不算白白相帮。”
知音叹气:“姑娘本性良善,为何在外总端着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不知道的都以为姑娘多么骄奢跋扈眼高于顶。”
高春妍:“管别人说什么。我愿怎么做便怎么做,若不端着姿态,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和事找上来么?比如你给了一个乞丐一两银子,就会有一群乞丐找上来。你若没有那么多银子给,只能给他们每人分到几个铜板,他们还不满足,得骂你不仁不善见死不救。人心就是如此。你做了一次,就得做千千万万次。但凡你做不到或者不愿继续做了,你都变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我既非圣人,也不愿意当圣人,何必为名声所累。”
知音点头:“姑娘说的是。”
一个侍女进来说:“姑娘,大人让你去书房。”
“知道了,我这就来。”
高春妍心下思忖着,父亲莫不是在今日御宴上又有看中的世家公子?
高府书房,高尚书正拿着一篇文章在看。
看女儿进来,他一招手说:“你过来看看,这是我让人誊抄的新科探花的会试答卷。多么才华斐然的年轻人,定与你有共同话题。”
高春妍在椅子上坐下,直接问:“这又是哪家公子?”
高尚书尴尬假咳一声,放下试卷说:“这是东南王的侄子。”
高春妍:“父亲为什么要与东南王攀上关系?我京都世家做什么求着那些个无知莽汉?”
高尚书:“谁说都是无知莽汉?武将世家也是有文采出众之人的。”
高春妍:“哦,我怎么没听说过?他的探花之位,不是你们推荐保下来的么?他若是寻常出身,父亲确定他的文章才华,能得到探花之位?”
高尚书训斥:“怎么说话呢?这些事情也是你能妄言的?你以为你的亲事是你自己的事情么?你的亲事是尚书府的事,是我整个高家的事,岂能凭你个人意愿?”
高尚书等稍稍消了气,又说:“我就剩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为大局着想,不要意气用事。明日我便安排你与他吃个饭,我在蓬莱酒楼定好了位子。你明天中午给我安安分分去赴宴,不要再想着找借口逃跑或闹出什么幺蛾子。”
高春妍自顾自拨弄着旁边的兰花,说:“我今日已经见过了。女儿对他并不感兴趣。”
高尚书气得把手边的茶杯摔了出去,茶杯落在织花的地毯上晃了晃,茶水茶叶撒了一地。
高尚书:“我不管你对他是不是感兴趣,明天都得给我去赴宴!”
高春妍也不拨弄兰花了,拿起茶杯喝着茶说:“我说过,父亲要如何拉拢各方权贵,你和姐姐要谋划什么事情,我不管我也不问。但父亲也不要指望我做什么棋子,与何人联姻。”
高尚书:“我给你请最好的师傅教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原本指望着你长大了能帮衬我。可你呢?既不愿意参考入仕,也不愿意与世家联姻,整日里只关心你那点破生意,有什么用,能赚得几个钱?”
高春妍:“生意再小,也是我自己的。与父亲与高家没有任何关系,就不劳父亲操心了。”
高尚书生气:“要不是与户部与高家的关系,你以为你那点生意能顺利做起来?没有高家这靠山,你出去什么都不是!”
高尚书缓了缓,转过身背对着她说:“我当初要生的是儿子,你以为现在有你什么事?我锦衣玉食供养你长大,可不是为了让你跟我对着干的!”
高春妍笑了:“我想起来,庆国公倒是生的两个儿子,你想要吗?一个走鸡斗狗嗜赌成性败光家业,一个眠花宿柳娶一堆姬妾闹得府里鸡犬不宁。父亲要是想要,我去跟庆国公说说,他肯定乐意换。”
高尚书气得噌的一转身,手指发抖的指着她:“你,你个逆子!巧言善变,强词夺理!”
高尚书把桌案上的书都扫到了地上,说:“你明天要不去,我就把你一院子的侍女全都遣散了!”
高春妍冷下脸:“除了打骂威胁,父亲还会什么?”
高尚书吼了一声:“来人!”
两个小厮立刻跑进来:“大人有什么吩咐?”
高尚书指着高春妍,说:“给我把她关进房间,明天中午赴宴之前,都不得踏出房门半步。她要是跑了,我唯你们是问!”
俩小厮看了二姑娘一眼,俯首说:“是!小的们一定把二姑娘看牢了。”
高春妍站起身,冷着脸走了出去。
两个小厮跟在后面,等她进了房间,就动作熟练的拿出把锁,把她房门给锁上了。
知音偷偷打开窗户,左右看看有没有人。
突然,从窗口墙下冒出来一个小厮,说:“知音姐姐不用看了。大人吩咐了,二姑娘别想逃跑!”
知音吓了一跳,赶紧关了窗户缩回房间。
知音走到高春妍身边,叹气:“今晚看来是出不去了。姑娘明天只能乖乖去赴宴了。”
高春妍坐着喝茶,想着明天该怎么办。
知音:“要不还是像上次一样,我擦点鸡血涂点青紫的颜料,姑娘当着那公子的面对我打骂一番,把他吓跑?”
高春妍摇摇头:“这法子恐怕对他不管用。东南王的侄子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万一是个心狠手辣的,他一拔刀你小命就没了。”
知音吓得:“真,真的么?御宴上他看起来也是个斯文模样啊,应该不至于吧?”
高春妍:“他那是故作的表象。我看人很准的,他当时看着我,眼里那种志在必得的狠劲,可不是一个文弱书生会有的。这次恐怕遇到了一个硬茬。”
知音着急问:“那怎么办?”
高春妍拿着茶杯思考了半天,转头问知音:“我今日写的推荐信呢?”
知音一脸懵:“什么推荐信?”
高春妍:“给那穷书生的推荐信,我回来的时候不是写了给你了么?”
“哦。”知音一拍脑袋说,“我怕忘,放荷包里了。”
知音从身侧的荷包里掏出那封信,递给她说:“都什么时候了,姑娘怎么还惦记那穷书生的事?”
高春妍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拿起来吹了吹,递给知音说:“把这个跟信一起送过去。”
知音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的是:“午时,东市蓬莱酒楼,待君至。”
知音会意,将字条和推荐信一起卷了卷,放进荷包里。
高春妍:“你明天一逮着机会,就把信送出去。送晚了可就赶不及救你姑娘我了。”
知音点点头:“我知道。姑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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