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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神的玩笑8
玛莎宣告要同因扎吉离婚的那天是1991年8月10日。
他18岁生日后的一天，而爱德华多不到6个月大。
他的人生就像是突然出现了一个急拐弯，又或者是从已有的轨道突然崩塌到了另一条轨道上一般。
当因扎吉醒来时玛莎已经不在身边，他下楼后看到她半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玛莎身着一条无袖的黑绸连衣裙，裙身的剪裁勾勒出了她的身姿。
而已经过肩的长发被梳理成了颇为复杂的发髻，从而露出了玛莎漂亮的锁骨，上面几处淡红色的吻痕在此刻更像是某种独特的装饰，而非昨夜留下的亲密痕迹。
此外，她还选择了一双与衣裙同色的高跟鞋，加上精致的妆容，玛莎整个人显得出奇地丰姿冶丽，而又从容优雅。
在之前，她几乎从未在因扎吉面前如此打扮。
玛莎对打扮这件事一直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不以美丽或他人眼中的得体为目标。即便她其实对此颇有天赋，但她更多地只以自己的喜好和对潮流的理解为指向，很少考虑到其他人的想法，除非对方的看法对她来说十分重要（就像玛莎重视他母亲的想法）。
也因此，那天玛莎的打扮是令他颇为惊讶的，当时的他想不出任何能让玛莎如此打扮的场合，除非玛莎决定去皮亚琴察戏剧院担任某部戏剧的女主演。
玛莎的边上还坐着始终保持低头状态的西蒙尼。
西蒙尼跟玛莎的关系很不错，玛莎经常买礼物送给西蒙尼，西蒙尼也把玛莎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一样，甚至会听从玛莎的指示在他亲哥哥身上恶作剧。
不同于玛莎的从容，西蒙尼实在显得过于局促，同他平时的样子有着不小差别。
“玛莎，今天是要出门吗？”因扎吉有些疑惑地问道。
而玛莎并没有回答他。
西蒙尼在边上显得表情十分僵硬，因扎吉也很奇怪为什么弟弟一早就过来了。
“西蒙尼，你来得好早，怎么了？”
西蒙尼有些紧张地看了看玛莎，玛莎瞥了瞥他，点头示意他说。
西蒙尼磕磕碰碰地说出了话，他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显得有些嘶哑和难听：“哥哥，玛莎姐……她，她跟我说，她不想再看见你了，也不想再和你说话，她……”
因扎吉感觉自己仿佛听错了一样，他看着眼前的情景还弄不清情况。
“西蒙尼，难道又是恶作剧吗？今年的愚人节可是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看到西蒙尼抿了抿唇又跟他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是玩笑后，因扎吉更有些疑惑了：“我是在做梦吗……”
因扎吉靠在楼梯边，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脸上的疼痛告诉他并不是在做梦。
玛莎示意西蒙尼继续说下去。
西蒙尼几乎是从牙缝里露出声音：“玛莎姐，她，她将同你离婚……她不是在跟你商量这件事，她是在通知你这个消息……”
玛莎轻轻地点了点头，让西蒙尼接着说。
“至于爱德华多，她，她跟我说……她不想——不，不，她说，她愿意留给你……之后会定时打钱过来……”
西蒙尼说到这里几乎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喊来帮忙处理这样的事情，他只是比哥哥稍微早知道一个小时而已！
他才15岁，谁来救救他，他实在无法面对这种过于突然且恐怖的场面！
因扎吉已经弄不清当时自己到底是怎么跟玛莎说的。
他是怎么努力地去挽回玛莎——或者他真的有在努力挽回，真的有好好跟玛莎说吗？
他只记得到最后，一直侧头看着窗外的玛莎终于瞥了一眼他。
她手指交替着点在沙发边缘上，似乎是在想着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接受这个事情一样。
也许过了十多秒的时间。
玛莎有些突然地把坐在她边上的西蒙尼拉扯了过来，跟他的亲弟弟深吻了至少半分钟。
在这半分钟里，西蒙尼几乎是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的双手缩在胸前，陷入了一种无比的迷茫和不知所措；玛莎则显得坦然自若，她轻轻摩挲着西蒙尼的头发，似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松开无辜的西蒙尼后，她不慌不忙地从自己的手包中拿出了口红和镜子，看着化妆镜中的自己仔细地补涂着口红。
就像比起当时的情况，比起他，比起所有的一切，世界上只有这一件事情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一样。
然后玛莎终于对他说话了，带着令人惊讶的笑容。
一种不含一丝敌意，也没有丝毫嘲弄的真诚的笑。
“我不爱你了，我会离开这里……谁都可以，西蒙尼也可以。”
因扎吉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他记得西蒙尼红得像个番茄的脸，他记得爱德华多在隔壁的房子里大声地哭闹着……
他好像也记得玛莎左脸上似乎有一道泪痕。
他也记得自己说：“那就这样吧。”
他记得自己的心情很平静，明明他的世界好像正在崩毁，但那个世界好像本来就从来不存在过，以致于他可以无动于衷地看着一切塌灭。
他好像记得自己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了玛莎脸上那道微微折射着阳光的泪痕。
玛莎是那么美丽，那么平静，脸上带着某种残忍意味的笑容，让他分不清那道泪痕究竟是否真的存在过。
后来反复在他梦境中出现的场景和现实发生过的事完全纠缠在了一起。
梦境中伴随着西蒙尼低声持续的道歉和安慰，以及爱德华多在隔壁传来的哭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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