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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
白枳的话一出口,她便感觉到四周的空气都像是变得更冷了些许。
白枳瘪瘪嘴,重新抬眼看着眼前人。
清月眼睫微颤,隔了好半天才抬眼看过来,她盯着白枳的眼睛,缓缓开口:“我若说没有关系,你信吗?”
她看过来的眼神像是藏着无尽的情绪,白枳一时竟被她看得不自然地避开视线。
白枳抿唇,回答道:“只要你说,我便相信。”
清月勾唇一笑,没作声。
“师姐?”白枳试探性地开口。
“你便当我说了吧。”清月向前几步,走到放着血魔珠的圆台处,只留下背影和这么一句话。
白枳跟上她,在她身旁站定,轻声道:“我相信师姐。”
“师姐不会骗我的。”
她这句话说完,立刻话锋一转道:“这血魔珠既然有如此大用,为何会被人放在这荒岛之上?”
清月听见她上一句话时明显身影一顿,而后才回答道:“此地灵气极足,又在城外荒岛,很是隐蔽,是炼化血魔珠的极佳场所。”
白枳又问:“那会是何人炼化的?”
清月:“我也不知。”
清月这句话话音未落,白枳突然就看见了她身后闪过一道黑影。
“师姐,小心!”
白枳一边喊道,一边将清月猛地拉到自己后面,随后一剑向着那黑影出现的地方打了过去!
只见剑气流转,一道光芒闪过,白枳打出去的长剑径直没入了一块人高的石块之中。
剑刃距离旁边的吕途只有不到半指的距离。
吕途吓得心脏一紧,身体一动不动,只能闭着眼睛等着自己被白枳的剑打个对穿,他睁眼发现自己还完好无损地或者,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后哀嚎道:“仙友,是我啊——”
四周的黑雾被白枳这一剑打散了不少,她终于看清了方才的黑影是什么。
白枳在看清吕途的瞬间下意识地皱了眉,抬脚向长剑没入的那石块走去。
“你是怎么来这儿的?”白枳盯着吕途,开口问道。
吕途有些不解:“我自然追着那魔物来的,不过那东西溜得真快,我不过眨了下眼,就跟丢了。”
他耸了下肩,表示无奈。
白枳闻言,没急着继续问他,沉默了片刻。
她腰间别着的吕途的佩刀感受到不远处主人的气息,连忙飞了出去,回到吕途手上。
吕途一把把自己的刀握在手上,大笑道:“好宝贝,算我平时没亏待你!”
白枳又问他:“你自己的刀掉了你都不知道的吗?”
吕途摇摇头:“当时雾气太重了,不知道哪儿闪过一道光,我手一松,就掉在地上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没注意。”
看样子他也是被人引到这里来的。
白枳在心里给这事下了结论。
可为何此处设有真灵结界,内里却竟是魔气,藏着魔族之物?
引吕途来这里的人,和引她去山洞的人,是同一人吗?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正欲开口问吕途,却被清月的声音打断。
清月从两人后面缓步而来,她说:“不管是什么原因,先破了此地的幻阵出去要紧。”
白枳到嘴边的问话被人堵了回去,她讪讪地应过一声,默默地把自己的佩剑从石块中拔了出来,站到清月身后。
“真灵结界并非寻常修仙者能学会的,在此处布阵的人不简单。”清月回过头对白枳说道,“这幻阵怕也不好对付。”
她眉间闪过一丝愁色,轻声附在白枳耳上说:“当心些。”
吐息吹在白枳的耳尖上,她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耳朵,而后故作镇定地应声,转头让吕途站在一旁的空地上,自己和清月一道列阵。
“山河载道,风雨同源,一剑破空,无物不灭!”
她俩的话音刚落,就见无数道蓝白剑气从两人的佩剑中迸发出来,霎时耀眼至极。
吕途不由得伸手挡住了自己的双眼。
眼前的光芒消失之际,他听见白枳叫他:“走吧。”
吕途忙放下双手,屁颠屁颠地跟在两人身后离开荒岛。
-
荒岛的幻阵中时间流速与外界似乎并不相同,几人回到小城时已是第二天将近午时了。
吕途这一路跟在白枳和清月后面,他总感觉自己像个异常庞大的灯笼,还是灵力蓄满了,特别亮的那种。
贼拉不和谐了。
他一回城便忙不迭地跟白枳她们道别,说完便一溜烟跑走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白枳只能望着他的背影,把准备好的问话咽回去,无奈叹气。
“怎么了?”清月注意到她的视线,特意转过身挡住吕途离开的身影,微微偏头看着白枳。
白枳回过神来,忙摇头:“没什么,就是我原本还有几个问题打算问他来着。”
她一边说着,一边凑近清月,又道:“师姐,这血魔珠,该怎么处理啊?”
白枳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些许不安,她垂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那颗珠子,面色为难。
清月挑眉,向她伸出一手:“给我吧。”
白枳闻言下意识便想将手上的这块烫手山芋丢出去,手都伸出去了一半,她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一下把东西收了回来,重新放在自己怀中。
清月双眉很不自然地轻蹙了一下,问她:“又怎么了?”
白枳把血魔珠藏在怀里,抬眸看她的眼神像只藏起松果的小松鼠一样警惕,却又有些可爱。
清月唇角勾起一抹笑,见她不说话,存了心思逗她道:“师妹这是,不信我?”
白枳眨眨眼,反应了一会儿,猛地摇头。
“不是。”白枳开口说道,“我只是……只是……”
她方才的反应纯属下意识的,脑袋还没经过思考伸出去的手就已经收了回来,她一时竟真的找不出理由来。
清月笑笑:“无妨,那便放在你那儿吧。”
她话锋一转,突然问白枳说:“两天没吃东西了,饿不饿?”
白枳脑子里还在想如何编造个过得去的理由,清月这么突如其来转换的话题一下把她弄得有些懵,一时呆在原地,没了下一步动作。
好半晌,白枳才反应过来自家师姐说了什么。
人哪有给了台阶还不下的道理?
于是白枳连连点头,脸上扬起标准的微笑:“饿。”
清月轻轻挑眉:“那去找个地方安抚一下我们小师妹拉旗抗议的胃?”
白枳笑着拉她的衣袖:“师姐你又打趣我!”
-
白枳是在出了幻阵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的。
清月明显看出来了她饥肠辘辘,点的菜都是她平日里素来喜欢的,满满当当上了一桌。
一年前白枳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很不习惯这里的饮食,后来才发觉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是因为架空的缘故,又或者作者本身就是个吃货。作者给这个世界的设定有许多和她之前所在的世界相似的地方。这里的食物各类菜系皆有,就算是在边陲小镇随便走进一家饭馆,端上来的菜式都能让人胃口大开。
白枳看着清月点了一桌子美味,眼睛都看直了,就差没把“这里的我要通通炫完”写在脸上了。
“两位客人,你们要的菜已经上齐了。”店小二的声音在桌子旁边响起。
白枳终于能动筷了。
她一上饭桌,眼里就好像只剩了眼前的各类佳肴,丝毫没注意到坐在自己身边的清月面上似乎带着一丝不虞的神色,坐在她旁边根本没动几下筷子。
酒足饭饱,白枳满意地摸着自己吃得撑了的肚子,终于的目光从桌子上移动到身边的清月脸上。
她见清月目视着前方,正看着隔壁的桌子一角看得出神,不禁抬起右手在清月面前晃了晃,开口喊她:“师姐?”
后者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问白枳:“吃饱了?”
白枳点头,拿起放在一边的佩剑顺势起身向饭馆外走去。
她们在荒岛的幻阵中耽搁了许久,今日已是正月十五,上元节。
上元佳节,城中一派繁荣气象,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白枳走出饭馆看到街上的景象才想起来今日竟是上元节,忙不迭地回眸,转向走在她身后的清月。
白枳问:“师姐,我这次也算是完成了师尊交代的任务了吧?”
清月颔首:“算是吧。”
白枳:“师尊许我下山五日,如今才过了三天我便已经完成了任务,那这剩下的两天……”
清月默默看着她,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白枳忽地冲她笑了一下,又道:“师姐你陪我在人间游玩一番,如何?”
她话刚说完,就像是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连连否认:“不对不对不对,师姐你下山不也有事要办吗?这一晃都过了三天了,你的事要不要紧啊?你要不先去办你的事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清月道:“无事,我先前已经向门中传了消息,说路上有事耽搁,让旁人帮我去办了。”
旁人……
白枳抿唇,又问:“谁啊?”
清月面色不改:“宿泽渊。”
白枳“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话。
清月向她走近了些,偏过头看她,笑道:“怎么,不想玩了?还不走?”
白枳闻言,眼睛一下亮了许多,“谢谢师姐!”
-
傍晚时分,夕阳半沉入城外的江水之中,映得天边一片橙红。
残霞落日,远山映雪,红与白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副极为动人的冬日晚霞图。
白枳站在江岸边上,望着对岸的青山,忽地自言自语道:“其实,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可惜。”
“你说什么?”清月从她身后走来,没听清她的自语,问道。
白枳笑了笑,道:“没什么,我说这儿景色不错。”
她的视线被江中飘过的一盏河灯吸引,忙指给清月看:“师姐你看,还有人放河灯呢!”
清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说道:“人间每逢上元节时,总会有放灯祈福的习俗,有人求姻缘,有人求富贵,缠绵病榻之人求长生,父母求子女平安顺遂,女子求在外征战的爱人顺利返家……”
“河灯,天灯,花灯……多种多样。”
“世人总是喜欢将愿望寄托于这些上面,好像只要许过愿了,就一定会实现。”
清月的目光从那盏河灯上移向对岸的青山,她的眼神温柔至极,似乎在怀念什么。
白枳问她:“那师姐的愿望是什么?”
清月收回视线,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白枳。
她说:“愿如风有信,常与日俱中。”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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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愿如风有信,常与日俱中。”出自苏轼《春帖子词:皇帝阁六首》。希望我像每年的季风一样,在你需要时如约而至,准时出现;又像春飞世界的太阳一直正悬在空中,长久陪伴着你,为你带来温暖。
师姐:暗示,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