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于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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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俞周出狱那天，是个阴天。

　　他黑发理得极短，皮肤好像更白了。狱警站在旁边，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他微微颔首道谢。

　　梁俞周抬眼，看见了不远处的叶眠知。

　　女人白色长裙外搭一件黑色大衣，长发柔顺地披在肩膀上，眉眼温柔，眼底好像闪着水光。

　　梁俞周顿了一下，缓慢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梁俞周，”叶眠知停了一秒，抬手摸了摸他有些刺的头发，笑得苦涩，“你瘦了好多。”

　　“是。”他低声道了一句，“辛苦了。”

　　叶眠知牵起他的手，自然地同他十指相扣：“我打了车来。今天都11月10日了，你的生日早就过了，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梁俞周的生日在11月7日，立冬。

　　他怔愣了片刻，垂下眼睑：“对不起。”

　　“……”
　　叶眠知好笑地看他一眼：“又没关系，反正我已经等了八年，也不差这几天。生日的话大不了给你补过。”

　　-

　　车子停在了超市门口。

　　叶眠知寸步不离地牵着他：“你在里面过得怎么样？19年的时候突发疫情，你没事吧？”

　　梁俞周看着她漂亮的眼睛，轻轻摇头：“我没事的。”

　　听见这话，叶眠知才猛然松了一口气。她站在货架前仔细挑选着牛肉：“那就行了，我真的很怕会见不到你。”

　　梁俞周不会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就像她也不知道梁俞周为什么会在重逢后就预订了戒指一样。
　　但这些……他们都不必问得太清楚。

　　-

　　叶眠知前两年卖出的小说版权赚了不少钱，现在换了一套一梯一户的房子。

　　在楼下，她告诉梁俞周：“你先上去吧，我一会去取蛋糕，说好给你补过生日的。”

　　梁俞周站在原地注视着对方的背影渐渐变小，到消失。
　　很奇怪，她好像总是这么明媚又阳光。

　　叶眠知取过蛋糕后往回走，手机却忽然响起，显示“江敛”。

　　从那次计划以后，他们的联系就减少了很多很多，不过联系方式倒是一直都有存着。

　　“喂？”她滑过接听。

　　“是我。”对面传来低沉的嗓音，“好久不见了，听说今天梁俞周出狱？”

　　叶眠知有些意外：“是啊，你怎么知道？”

　　“你去接他了吧？”
　　笃定的声音。

　　叶眠知轻轻嗯了一声，反问：“倒是你，现在在做什么？还在山城巷吗？”

　　“早没了，那个地方20年就翻修了，宋老头儿拿了拆迁款高高兴兴地搬去高档小区安稳养老了。”对面隐约传来打火机的清脆声响，好似喟叹，“果然啊，我不可能保那地方一辈子。”

　　叶眠知沉默了一秒，问道：“你在庆榆吗？我们可以见一面。”

　　“庆榆？没，我现在在涟安，见面的话改天吧，我过几天回去。”江敛说完这句就没再说话。

　　叶眠知低垂下眼，道了句顺利就挂掉电话，抬手按开电梯，升到17楼。

　　-

　　进门后，她把蛋糕盒放到桌子上，梁俞周正在厨房做饭，围着她的粉色小围裙。

　　叶眠知看着他清瘦颀长的背影，悄悄走过去，动作极请地从背后抱住他腰，男人身体明显一僵。

　　“我好饿，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叶眠知声音拉长，像是在撒娇。

　　“……”
　　梁俞周呼吸加重，声音有些低哑：“马上就可以吃。”

　　他微微低着头，黑色的睫毛垂下，在脸颊上安静地投射出两片淡淡的阴影。

　　忽然间心一动。

　　叶眠知双手搭上他的脖颈，闭上眼，缓慢地凑过去，轻轻地贴上对方柔软的唇。

　　唇瓣相接，不可言说的奇妙感觉。

　　“……”
　　气氛一下变得暧昧起来。

　　梁俞周放在她腰上的手渐渐收紧。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好像一分一秒都在变慢。叶眠知从他唇上撤离的时候，扯出一条细细的银丝。

　　“是不是糊了？”她忽然转移视线，盯着锅里的菜惊呼道。

　　-

　　最后还是叫了外卖。

　　两个人沉默地坐在餐桌边吃饭，叶眠知注意到他的表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悠哉悠哉地晃着腿：“梁俞周，你怎么这么纯情啊？”

　　梁俞周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莫名看得她有些怵。

　　“干m——”

　　“吗”字的尾音还没说出口，叶眠知的脚踝就被扣住，整个人朝他那边倒。梁俞周眼疾手快接住她，把人抱到腿上坐着，好整以暇地捏捏她脸。

　　叶眠知双腿分开缠在他腰上，手搂着对方脖子，低下头四目相接。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她的倒影。

　　下一秒，唇瓣相贴，越吻越深。

　　夜，万籁俱寂。

　　-

　　第二天，叶眠知被阳光照到眼睛，本能地躲进身边人的怀里。

　　“醒了？”梁俞周睁开眼看着她。

　　叶眠知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脸噌地烧起来，急忙掀开被子跑下床，忙不迭丢下一句：“我去准备早饭！”

　　桌子上摆着三明治和热牛奶。

　　叶眠知这些年也学会了不少手艺，其中就有做饭。毕竟是独居，还是掌握点厨艺比较好。
　　但以后就不用了，因为……以后就有人做饭给她了。

　　“梁俞周，”她咬着三明治开口，“我妈妈也在庆榆，你应该知道。今天下去我们去见她。”

　　“……”
　　他忽然沉默。

　　看见梁俞周这种不寻常的表情，叶眠知几乎一点就炸：“你什么意思啊？想睡了不负责？”

　　梁俞周看见她气鼓鼓的脸，有些无奈否认：“不是。只是……我现在这样，不太方便去见你妈妈。”

　　叶眠知跟着静默两秒，随后笑道：“你怎么还自卑上了？没关系的，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我妈妈也会喜欢你。”

　　梁俞周有些不确定地又问：“真的？”

　　“当然！”她无比肯定地开口，“明天我们就去领证吧！”

　　梁俞周愣了一下，像是害怕他拒绝，叶眠知抢先道：“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看着她温柔的眉眼，他忽然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了。

　　“……听你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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